一刹，薛宴仁想出了招数，眼睛突亮，威胁萧长宴：“王爷不还的话，草民以后写了就先给王妃看。”
明显不是默的医书嘛！
穆九歌也很好奇他到底写了什么东西，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很荣幸。”
萧长宴头昏脑涨，向穆九歌：“你不是要去柳府吗，再不走天都黑了。”
“好吧，去太晚确实不好。”穆九歌意犹未尽地叫沈云开，“我们走吧。”
薛宴仁还准备靠她把他那沓东西要回来，见她要走，连忙道：“王妃，柳府明日也可以再去。”
穆九歌还真想了一下，遗憾道：“我还是想今日看雁回一眼，本来也约好了今晚要一起吃饭的。”
“你们……”穆九歌望着他俩，干巴巴留下一句，“有话好好说。”
萧长宴：“……”
薛宴仁：“唉，王妃别走啊~”
“怎么听着有些凄惨，”穆九歌边被沈云开推着边问，“你说那上面写了什么呀？”
沈云开：“属下给主子偷几张来看。”
穆九歌沉吟片刻，还是道：“算了吧，薛公子或许真介意呢？”
沈云开看着穆九歌的面色，提议：“属下从中间偷一张，主子看完了，属下立马还回去。”
“这样不好吧，”穆九歌装模作样咳咳两声，转头嘱咐，“那你小心点，过几日再去……拿，反正他方才也说了，以后写了先给我看。”
沈云开自动忽略他家主子把薛宴仁的话偷梁换柱的行为，点点头。
……
穆九歌到柳府时，太子萧长轩的车架也正停在柳府外。
他平日低调内敛，然而今日却一反常态，无论从车架上代表太子身份的明黄，还是随行护卫的数量，都十分惹眼。
青芜见穆九歌看见太子的阵仗时，又退回了马车厢，问：“王妃，我们不进去了吗？”
穆九歌：“等太子出来。”
青芜不解：“为啥啊？”
穆九歌：“就像他故意彰显他有意雁回当正妃，做样子给陛下看一样，我们也要让他看到我们的心虚。”
“装心虚给太子殿下看？”青芜有些懵，搔搔头，索性不想了，给穆九歌斟了热茶，道：“奴婢还是不明白，算了，您一定有您的想法。”
穆九歌笑了一下，抽出看了一半的书册，边喝茶边看书，消磨时间。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柳侯送萧长轩出来了。
穆九歌下了车向太子行礼道：“贺太子殿下新年安康。”
萧长轩深深看了她一眼，温和虚扶，道：“小侯爷不必多礼，腿脚近来可好些？”
穆九歌含笑：“多谢太子殿下关怀，近来天气好，倒不太疼了。”
“那就好，”萧长轩指她的四轮椅，面上皆是春风拂面的和气，“别站着了，快坐下，要好生将养。”
他这个人，越是要发狠，越是显得平易近人。
穆九歌和柳侯说了句“恭送殿下”，看着他的阵仗远去，这才进府。
柳侯如今五十来岁，镇守多风沙的暮西多年，人被风吹日晒的皮肤红棕。
个头在与阿爹同期几位将军里，算是矮的。但仅凭这一双机警的眼睛，便能让人知道，此人不容小觑。
“太子殿下恐要动手。”他抚着胡子，忧心地说。
穆九歌看了眼四周，能看得见的仆婢不过十来人，院子十分空旷朴素，一眼便知陛下赐给他后，他就没怎么布置过这宅子。
“柳伯想让雁回待在华京么？”穆九歌问。
柳侯看了她一眼，道：“老夫只会打仗，也只想守好暮西的万家灯火，让家人平安喜乐。”
穆九歌笑了一下：“那柳伯就做你会做的。”
柳侯：“你有把握？”
“我在华京就剩这点作用了，”两人在柳雁回的卧房前停下，穆九歌道，“此次多少会影响到你和雁回，但柳伯放心，既然此局是陛下与世家之战，只要你们不愿，那我们寒门就不做这盘上棋子。”
柳侯凝视了她半晌，长叹一口气，道：“杨拓找过我们几个老家伙，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但即便你把雁回摘出来，陛下就不会想到我们几家其他女儿或儿子？”
从贺春年宴上柳侯看她的那一眼，穆九歌就明白他并不愿雁回做这个太子妃。
就在此时，柳雁回的门帘一掀，露出她的脸来。
“进来说吧。”她打着帘子，让在门侧。
穆九歌见到她脸色不太好，转了话题向她：“脸色怎么这么青，我让薛公子开了调养的药，柳伯让人去熬了，其他药你就先不用了吧。”
“没事，我脸色青是气的，”柳雁回愤愤嚷道，“什么脏手段，我光防她们下毒了，谁知还有这一手，简直防不胜防。”
穆九歌又好气又好笑：“都说了让你除夕夜别去宫里，没好事，你非不听。”
“你不知道吗？”柳侯回头看了她和柳雁回一眼，道，“回儿是被陛下传旨叫去的。”
穆九歌瞧柳雁回。
柳雁回往榻上腾的一坐，拿起个苹果咬了一口：“你让我别去宫里，我没答应你的时候，你难过的都要哭了，我就是好那口吃的，也不忍心了呀！”
“谁哭了。”穆九歌失笑，转而脸色又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那陛下又是从哪儿知道你回来的？”
柳雁回此次几乎是单枪匹马跑回来的，且她并无官身，雍巳帝身体不好，光是政务就已经耗费了他大把精力，一个臣子的女儿回京还是出京这种事，他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注意到。
“谁知道呢？”柳雁回没什么所谓地道，“说说，你把我摘出来，万一陛下非要把我们几家中其他人扯进来怎么办？”
“你们尽快离京。”穆九歌道。
柳雁回：“逃不是办法，陛下一纸诏书，我们还不得乖乖回来。”
穆九歌眉睫微动：“各位叔伯以军情为由返回，回去后与外敌的大小征战都上折子禀陛下知道。”
柳侯思虑一瞬：“你的意思是，纷争不断，陛下就不会要我们将门之子来当驸马？”
“对，”穆九歌目光笃定，“咱们天圣，但凡做了驸马之人，将不会被允许有任何实权。边境纷争不断，陛下最需要的是将军，而非驸马。”
柳雁回：“当驸马的祸避了，那太子妃人选呢？”
太子今日已经来做样子了，就像柳侯说的，世家要动手了。
穆九歌轻笑：“最迟正月十五，世家就会下场，这个太子妃之位，让他们争去。”
屋内沉寂了一瞬，柳雁回与她父亲对视了一眼，问：“你呢，会如何？”
“不会有大事，委屈一阵子罢了。”穆九歌看着她笑道，“相较于我原先想的，你被我搅和的当不了太子妃之后，要怎么恨我，和我绝交，这点事儿就不是事儿了。”
“……他也配本小姐和你绝交？”柳雁回大大咬了口苹果。
柳侯谨慎地呵斥她：“雁回，这里是华京，妄议君非是要掉脑袋的。”
“这里又没旁人。”柳雁回咕哝，但声音却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