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给你吗?”萧长宴将放在一边的雪氅披在她身上。
穆九歌:“我只感受到了你们的高高在上。”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萧长宴:“你摸着良心只说我。”
穆九歌:“你嘛,是有一点。”
“想着怎么还我吧,”萧长宴倾身靠近她,拉起她的手按在他胸口的梅花胎记位置上,一语双关,“还有,本王可不敢让你爬,要是你再翻过来咬我一口,这块肉就进你嘴里了。”
穆九歌手指蜷了一下,抽手。
萧长宴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强硬地握住她的指抵在唇边,继续:“至于孩子,一次不成就该哄着本王多来几次,现在把本王踢开,这就不是聪明人的选择!”
穆九歌:“那王爷教教本侯,怎么才算聪明人的选择?”
“等怀上本王的孩子,”萧长宴松了手,将氅衣系带给她系好,撤回身,面上沉着危险,“把梅尧臣笼络的心甘情愿给你卖命,然后再一脚踹了本王。”
穆九歌领教地颔首:“多谢王爷指点,本侯受教了。”
萧长宴闻言,目色更加凶狠了,半响,瞥过眼,闭目不再看她。
突然他觉得眉心一凉,睁开眼,怒声怒气:“本王现在没心情!”
穆九歌:“这里蹙着凶凶的不高兴。”
萧长宴:“……”
回到王府,萧长宴将她从马车上捞下来,推进府后便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走了。
青芜远远地给他行了个礼,一溜烟跑过来,急的都要跳起来了,道:“王妃,您怎么又惹王爷生气了?”
穆九歌将衣裳理顺:“少胳膊肘往外拐,吵架没吵赢,他生自个儿的气呢。”
“您也不能老跟王爷吵架呀,”青芜苦口婆心地劝:“王爷见柳小姐被送来王府时穿着您的氅衣,就让奴婢找出您身上这件新做的最厚的雪氅,专程给您送去,结果您还跟他吵。”
穆九歌觉得这孩子太单纯了,纠正她这种容易自作多情的想法:“什么专程,他那是出城办事,顺带的。”
“……怎么会?”青芜似乎被唬住了,自言自语,“薛神医明明说……”
“嘀咕什么呢?”穆九歌问:“雁回在薛公子那,还是在之前给她备的客房?”
青芜:“柳小姐一个时辰前已经回府了?”
穆九歌看她。
青芜说了前因后果:“陛下派了太医来,柳侯爷就带着柳小姐回府休养了。”
“去柳府。”穆九歌话还没说完,沈云开就雷厉风行地推着她往府外转。
她连忙又道:“青芜找钟叔备份儿礼,云开先和我去找薛神医拿些调养身体的药材。”
即便宫里出来的太医,也不知他们的根系是从京中哪棵大树底下发出来的,穆九歌有些不放心。
萧长宴已先她好几步到薛宴仁那了。
薛宴仁憋得肠子都打结了,还不能笑,只能强板着脸,听萧长宴捏着眉心说:“她竟然说,只感受到本王对她‘高高在上’。”
“王妃这是没长良心。”薛宴仁一本正经附和。
穆九歌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她一言难尽道:“云开,搞出点动静。”
沈云开扔了个东西砸在了薛宴仁的窗户上。
穆九歌:“……”
掀开厚厚的门帘进去后,薛宴仁的眼珠就不怎么隐晦地在她和萧长宴身上转来转去。
穆九歌说明来意,薛宴仁去配药了,扭头后还捂了下嘴,脚下走的十分迫不及待。
萧长宴看了她一眼,便去了薛宴仁的桌案后,取下右手边的黑玉雕花镇纸,随手拿起镇纸下那沓纸。
不知为何,他本无所事事的眼神突然定住,随即怒了一下,死死盯着那纸。
穆九歌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几次来,薛宴仁都是把他默的医书放那儿了,也不知什么令萧长宴如此感情复杂。
她道:“我晚上和雁回一起吃完饭再回来。”
萧长宴神色已如常,掀起眼皮撩了她一眼,矜冷地“嗯”了一声。
应完,他的视线又落回手里的纸上,从最下面翻出第一页,上面大大地写着:“宴歌沉浮路。”
萧长宴额角青筋跳的欢快,想抬手按一按,眼尾余光穆九歌正在给香炉续香,一截皓腕子悬在瑞兽铜炉上,更显得纤细不堪一折,他手指蜷了蜷,从下面取出第二页。
越是往下看,他的脸黑的越厉害:
—歌儿(划掉)小侯爷的心这么狠,本王(划掉)我若真利用了你,你要怎么对我下手呢?
引着她的手沿着他的腰腹往下,低声说:小侯爷说的是这种下手吗?
—穆九歌(划掉)小侯爷立马红了脸:王爷(划掉)临安真坏……
“给,配好了,”薛宴仁提着药包出来,“柳小姐就食物相克,再用了更为相克的香料,她身体好,不打紧,你……”
最后一个“你”字,他突然拔高了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去抢萧长宴手中的纸,道:“王爷,你怎么能偷看我写的东西呢,实非君子所为!”
萧长宴下意识往后躲。
薛宴仁扑着去抢,两只宽大的袖子左哗右哗,像只大扑棱蛾子。
穆九歌神色复杂地瞧着他们。
她印象中,薛宴仁是极为稳重寡欲的性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生动的一面。
萧长宴跳着额角往穆九歌方向瞟了一眼,冷声:“薛宴仁!”
薛宴仁似这才反应过来,定了一瞬,慢慢收回手揣进袖子里,再看穆九歌时已然恢复了一副济世救人的高大伟岸形象。
沈云开已经把他方才激动之下丢在地上的药包捡起,给穆九歌拿。
穆九歌搬来台阶问:“这药还是一副熬两次吗?”
薛宴仁:“……嗯,一日一副。”
“我们走。”穆九歌示意沈云开。
沈云开推着她刚走出两步,见她又转过头来在他们身上转了个来回,道:“你们继续。”
空气流动的有些微妙。
萧长宴头疼地起身也要走。
薛宴仁一把扯住他,道:“东西还我。”
萧长宴冷笑:“你还敢要。”
薛宴仁仗着里面都用了化名,很是肆无忌惮:“我写的,为什么不能要,就算您是王爷,也不能无缘无故抢草民的东西!”
穆九歌克制地问:“那不是薛公子默写的医书吗?”
萧长宴和薛宴仁同时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