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口中喃喃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我.....”
赵长工厉声质问：“不是你，你为什么会这么心虚！？”
白氏想起儿子的嘱咐，立刻跪直了身体，对宋津磕了几个头，“宋大人，我冤枉啊，公爹一向偏疼我们大房，我怎么可能害死公爹，公爹的死，就是一场意外啊。”
宋津看了她片刻，目光落到赵长工身上，“那天白氏和我爹争吵的时候你也在吗？”
“在，好多人都看见了。”
“那你详细说说，他们是因何吵起来的？”
赵长工回想了那天的情景，说道：“白氏眼红宋大人现在当了县令，就对宋老汉抱怨，说宋大人不孝，宋老汉就没忍住数落她，说让她学学宋大人的夫人，说她一点都不旺夫，除了给宋家生了几个儿子，什么都一事无成，还说她迫害婆母，挑唆爷孙关系，总之就是吵的很厉害，最后宋老汉还打了白氏一巴掌，后来宋老汉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宋津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这件事情，你怎么没早告诉我？”
赵长工讪讪说道：“当时，我们都以为宋老汉是出意外死的，再者方和县死了那么多人，我们也没心情惦记这样的事，所以就.....”
宋津看向白氏，一字一顿的问：“白氏，宋老汉，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不是我！”白氏反应很大的否认，手摆动速度快到出现残影。
“我没有杀人，你们别想冤枉我！”
宋津知道她不会轻易承认，于是对衙役说：“把她大儿子带过来问话。”
白氏上手就要去扒拉那个衙役，“你们找我儿子做什么，不许去，他还要念书，以后还要做大官，你们不许去！”
衙役挣脱她，很快去了后院。
“当天晚上你们母子俩人是一起离开的，我自然要找大郎问清楚。”
不多时，宋礼乾被带到公堂上，宋礼乾许是想到了什么，小脸很是凝重，一直看到母亲的样子，心里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只是慌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对着宋津拱手作揖，并没有跪下来。
“乾儿见过大人。”
宋津对上男孩平静的目光，心里笑了笑，这就是阮时瑶说的男主光环吗？这样看来，确实挺强大的，不过是心理素质强大。
宋津开口问道：“大郎，我这次让你过来，只是问你几句，不必紧张，若是跟你无关，三叔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宋礼乾淡定的点点头，“三叔尽管问。”
宋津微微一笑，“等一下。”说完，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交给主簿，“你把白氏带到后院单独问。”
主簿立刻明白过来，点点头，让衙役押着白氏去了后院的柴房。
等白氏离开后，宋津才不慌不忙的问道：“你祖父死的那天晚上，你可外出过，去了哪里？”
宋礼乾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我出去方便了。”
“具体哪里？”
“善堂的东边的破落巷子。”
“再具体点，进了巷子的多少米？”
“大概十米吧，我也不确定。”
“就算十米，算上前后容错两米，那你去方便的地方有什么明显特征吗，比如说墙面，比如说离附近的门口多远？”
看似宋津问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可偏偏是这些问题让宋礼乾大为慌乱。
他毕竟是个八岁的孩子，想不到那么长远，只知道自己要冷静，不能慌乱，也不能敷衍，务必在态度上显得端正，这样说出的话才有信服力。
且他以为他的三叔肯定是在装模作样才问了这么多无关紧要的事。
“天大黑，我所在的位置是一处毁坏的院墙。”
“毁坏到了什么程度？”
“残垣断壁也不为过。”
宋津轻笑一声，转头吩咐衙役，“拿着尺子去量一下，看看他所说的位置对得上吗。”
衙役领了命，立刻往外走。
宋礼乾的眼睛倏地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津。
宋津微微一笑，好像在说，小样你还想跟我玩。
宋礼乾彻底慌了，满脑子都在想着应对之策。
哪怕是那天晚上，他也没有现在这么慌乱紧张。
宋津继续问：“你出去方便没多久，你母亲就跟了出去，她去做了什么？”
“许.....许是方便吧？”
“那你们在哪里遇到的？”
“在.....在善堂门口。”
“可赵长工说你们是一前一后出去的，你出门有半刻钟时间，你母亲才出去的，且尿急用不了那么久时间，你们为什么出去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
“我....我.....我闲来无事，在大街逛了逛。”
“那你母亲，也是闲着没事在大街上逛了逛吗？”
“也许吧。”
宋津发出一声轻笑，并没有继续追问，不多会儿，主簿带着人回到公堂上。
宋津看了眼白氏的证词，嘴角的笑意加深，然后摇摇头。
“没有一个字是对上的，你儿子说他出门方便，你说他出门散步，两人还是一起散的步，可你儿子却说你们是在善堂门口遇到的，真是，没一句实话！”
宋津将记录下的两张证词丢在两人面前，轻轻敲响了惊堂木，看着两人的眼神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更有种被洞穿一切的能力。
“说吧，宋老汉，是你们二人谁杀的？”
母子俩人彻底慌了。
白氏立刻跪着来到宋津面前，哭喊着，“公爹的死跟我们没关系啊，老三，你要明察秋毫，乾儿还这么小，我们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宋礼乾小脸煞白，也跪在宋津面前，“三叔，祖父一直很疼我，我从小熟读孝经，怎么可能做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事呢。”
“这个时候就别提你读什么书了。”
“距离宋老汉的死还没有十日，你们却连这样的口供都对不上，加上你母亲有残害婆母的先例，我不得不怀疑，这一桩案子是你们单纯想要泄愤才酿出的惨案！”
不多时，出去丈量巷子的衙役回来了，“大人，小人量过宋礼乾所说的地方，那十米前后跟本没有断裂的墙面，不过入口那里有一堵断裂的土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