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什么？那可是你的同僚！你们之前感情那么好，难道你现在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抱你堂兄的大腿吗？”
“那你之前的付出算什么？”
聂景离蹙眉，他总算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少见地露出一点汗颜的神色来：
“父亲，话不是这么说的，虽然我与他从前感情要好，可这次他出事，我非但没有为他奔走，反而还困囿于后宅之内，我心底对他有愧。”
“他去感激堂兄，我才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此一来，我也不算是摘了堂兄的桃子。
这件事本就是堂兄竭力完成，我哪里能横插一脚？”
“他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反而来感激我，我才真觉得他不值得结交。
只顾着攀附权贵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永宁侯差点气笑了。
“合着你的意思，人家这个做法，现如今是通过了你的考验了？”
聂景离没听出父亲话语里的嘲讽，笑着点点头：
“是啊？经此一事，现如今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知恩图报、正直善良的人，这不是很好吗？”
永宁侯脸色铁青，他高高举起手，却到底没有真的打上去，而是无力垂下，一脸失望地问：“那你呢？”
聂景离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怎么了？”
虽然失手伤人的是他的同僚，但其实这件事跟他毫无关系啊。
他实在是不懂为何自家父亲要勃然大怒。
“父亲，你有什么话为何不能直接说？
儿子一会还要去照顾素芸，她如今失眠多梦，儿子离开一会她都会觉得不安。”
永宁侯没想到，自家儿子现在居然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刚要发火，就看到齐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看到他过去，齐氏冲着他摇了摇头。
摆明了是叫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永宁侯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现在也的确是跟这个棒槌似的儿子没什么好说的。
便神色不耐地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吧。”
“聂景离，你可千万别忘记了你的初心。”
聂景离浑身一震，有些纳闷地扫了父亲一眼。
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
他何时忘记过这些？
当初他坐上世子之位的时候便说过，一定要努力往上爬。
不仅要光耀门楣，也会叫那些在背后嘲讽他命好会捡漏的人看看，他能坐稳世子之位，到底靠的是什么。
永宁侯一看儿子那清澈的目光，就知道他肯定没听懂自己话里更深层的意思。
脸色一沉，气息再度不稳起来。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永宁侯甚至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先回去吧。”
“素芸好点了吗？”
齐氏怕夫君绷不住情绪，快步走了进来。
动作轻柔地伸手扶起了儿子，和煦地问了一句。
聂景离听到母亲的声音，面色十分复杂。
素芸那件事发生之前，他其实非常敬重自己的母亲。
可现在，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
“回母亲的话，素芸身子已经无碍了，只是上次的事留下的阴影太重，她时常梦魇。”
“儿子瞧着有些担心。”
齐氏顿时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
她拍了拍儿子的手臂，轻声道：“那你赶紧去照看着吧，从前确实是母亲想岔了，你若是真喜欢，留在身边也不无不可。”
聂景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母亲说的可是真的？”
齐氏笑着点了点头：“母亲何时骗过你？”
聂景离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欢快起来。
“多谢母亲！”
“好了，你先回去。”
聂景离犹豫地看了永宁侯一眼，齐氏见状便笑道：
“放心，你父亲这里还有我给你兜着呢。”
聂景离这才放心离去。
他一走，屋内的两个人都露出了阴鸷的神色。
“景离这孩子，还是太……”
永宁侯没把话说完，齐氏却明白她要说什么。
“他从小被我们教导要守孝悌，是个好孩子。”
两夫妻对视了一眼，无形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夫君放心，我会好好教导离儿的，他毕竟是我们永宁侯府的嫡子。”
“也是未来永宁侯府的主人。”
永宁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有你这话，为夫放心。”
“大房那边……你也多照顾，毕竟大房如今也只剩下翊风一个人。”
齐氏微微笑了一下：“请侯爷放心。”
……
风华院的消息，并未传到东塘院里来。
不过慕云很快就收到了风华院那边送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大夫人赏的，咱们大公子如今重回朝堂，阖府上下都为大公子高兴，因此大夫人特地赏了这些东西来，让大家一同乐呵乐呵。”
慕云不动声色地扫了那些东西一眼，命云香带着其他人一起将东西收了。
这才朝着风华院的方向微微躬身：“还请嬷嬷代为传达，东塘院上下的谢意。”
东塘院毕竟没有女主人，慕云再如何管事也只是个大丫头，因此这般回礼就已经很合规矩。
她认为大夫人这般挑不出任何错处。
却不想人想要算计你，可不是你做到好就能防备的。
翌日聂翊风去上值之后，风华院就来了人，说是邀请慕云去指导小厨房做点心。
慕云刚露出有几分为难的神色，那人就乐呵呵地开口：
“怎么，是我们大夫人请不动慕云姑娘吗？”
来者不善四个大字在慕云脑海里回荡着。
她很想拒绝。
但她只是一个丫头，实在无法推脱，只能干巴巴地赔着笑脸：
“哪里的话，还请嬷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