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一路被推搡着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一进正厅就看到老夫人端坐在首位上，她来不及看清楚老夫人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下一刻就被一个重重的巴掌甩翻在地。
“啊——”
慕云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一个嬷嬷揪住头发，强迫她抬起头跟老夫人对视。
平时慈眉善目的老夫人此刻面目可憎，就像是话本子里的怪物。
她恶狠狠地盯着脸颊高高肿起的慕云，眼底没有从前的半分喜爱跟怜悯，只有厌恶跟蔑视。
“慕云，之前你是如何跟我保证的？”
“当初二公子讨要你去做姨娘，你百般推脱，我只当你是个清高的丫头，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你，帮扶你，你说想去伺候翊风，我想着你手脚麻利，心思七巧，说不定能伺候好翊风，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居然会在新夫人即将进门之际爬床上位！”
“你就那么想当姨娘吗？”
“居然还敢瞒着所有人怀上他的孩子，你是想效仿花姨娘吗？”
“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命！”
“你可知花姨娘现在下场如何？”
老夫人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她现在疯了！成天跟自己的排泄物混在一起，聂远和没人照顾已经半死不活只剩下一口气。”
看到慕云惊颤的眸子，老夫人满意地笑了：“咱们到底是主仆一场，我也不跟你说那些大道理，你就自己喝了落胎药吧。”
慕云脸上露出一抹抗拒。
视线不自觉往外飘。
老夫人见状讥讽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翊风那孩子今天是不会回来的。”
慕云心头大震，老夫人接着道：“我已经找人去绊住他，你的救兵，不会到。”
“慕云，乖乖喝了落胎药，我还能让你安生待在东塘院，你若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着老夫人给嬷嬷们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立马退了出去。
没多久一碗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落胎药就被端了上来。
那苦涩难闻的味道让慕云下意识蹙眉。
她想要说点什么，老夫人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给了丫头们一个眼神。
那些人立马冲上来抓住慕云的手脚。
嬷嬷很配合地掰开慕云的嘴直接把药往里灌。
慕云知道自己挣扎没用只会让自己受更多的伤，她顺从地喝了一口，随即面色大变，忽然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呀！”
其他人都被慕云这个样子给吓坏了。
丫头们更是松开了慕云的手脚跑到了一边去，生怕被慕云传染一样。
“慌什么！”
老夫人一拍桌子止住了这混乱的场面。
慕云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其他人见状有些嫌弃。
老夫人目光狐疑地盯着慕云：“你这是在跟我耍什么花样？”
慕云虚弱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实不相瞒我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老夫人作对啊……”
她捂着肚子苦苦哀求：“老夫人，看在我兢兢业业伺候了您那么长时间的份上，求您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可以离开侯府，以后再也不回来。”
老夫人闻言嗤笑出声：“你想得倒是挺美的，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侯府的血脉，即便我答应了，日后你若是仗着这个孩子想要来拿捏侯府怎么办？”
“给我灌下去！”
慕云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她自认自己对老夫人即便有算计但她从未做过伤害老夫人的事。
甚至当初还因为老夫人的庇护她对老夫人是有几分真心的。
只是她没想到老夫人居然如此狠心。
慕云心一横，继续边喝边吐。
嬷嬷们都被恶心得够呛，稀里糊涂地把药灌进慕云的嘴里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慕云借着衣服的遮掩看似喝了大半碗药进去，实际上药汁不是被她吐了出来就是顺着她的嘴角流进了她的衣襟。
这一番灌药让慕云备受摧残，她眼泪流了满脸，加上唇边全是药汁，看起来凄惨极了。
“老夫人，药她已经喝了大半。”
这落胎药只要一点就能起效，嬷嬷们也不担心会有漏网之鱼。
毕竟打死她们也不相信慕云居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手段。
老夫人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因此听了嬷嬷的话直接摆摆手：“送她回去。”
说完又好似心存不忍，咳嗽了一声说：“吩咐底下的人好好照顾她。”
流产也要坐小月子，老夫人这吩咐一下，就算众人知道慕云被老夫人强行堕胎了，也绝对不敢怠慢她。
嬷嬷们将慕云扶了起来。
比起来的时候那粗暴的对待，回去的时候嬷嬷们的手段就温柔多了。
慕云刚才一番表演挣扎已经是精疲力尽，所以顺从地任由嬷嬷们把她带了回去。
云香没找到聂翊风无功而返，回到东塘院才得知慕云已经被带走，她几次想要去老夫人的院子救人却被其他丫头死死拦着。
她们说云香想找死别拉上她们，还说这是老夫人下的令，她们也违抗不得。
云香挣扎得身上浑身都疼，嗓子也哑了，却依旧没法出东塘院。
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时候，慕云被人送了回来。
看到慕云一身狼狈满身药汁的样子，云香哇的一声就哭了。
“姨娘……姨娘你没事吧？”
慕云只来得及抬眸看云香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就晕了过去。
“姨娘——”
凄厉的叫声惊到了栖息在树枝上的鸟雀。
聂翊风捏着轮椅扶手的手一顿，心头掠过一阵不好的预感。
“快些！”
王七欸了声，他从今日出门开始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回府之后这种感觉更是浓郁，顾不得叫府里的人瞧见会不会怀疑什么，他直接运起了轻功，几乎把轮椅推得飞起来。
两个人紧赶慢赶，到东塘院的时候还是太晚了。
云香抱着满身狼狈的慕云呆坐在地上，慕云的身下一片斑驳血迹，那鲜红刺目的颜色把聂翊风跟王七的双眼都染成了赤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
云香听到聂翊风的声音，抬眸看向了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