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凡生已经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待了一个多月了。每天被一群人围着对他进行各种身体检查,这些人都穿着白大褂,但是屈凡生本能的感觉到这些人并不是医生。
他没有被完全限制人身自由,可以出入一些地方,只是这些地方相对都不是那么重要,很多需要门禁才能进入的区域他根本进不去。
这里也没有窗,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光景,只是房间里的一个挂钟,提醒着他每天时光的流逝。
屈凡生自从醒来以后,他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一种被人摆布着命运的无力感让他觉得十分的疲惫。回想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除了儿时那已经模糊的记忆里,与父母相处时的快乐时光外。他一直在接受着命运对自己的嘲弄。他挣扎了,反抗着,妄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自己的人生,可最后的结果换来的却是被命运无情的击败。
当他醒来知晓了一切不过是别人对他的玩弄后,他已经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了。尝试过两次自杀,但是却被眼前这群人给救活。无情的现实嘲笑着他,他现在是一个连死都做不到的人。
木讷的呆呆坐在房间的椅子上,看着面前桌上的那些饭菜。他知道自己只能吃下去,妄图通过绝食来轻生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些人有的是办法让自己的小命继续的保存下来。
此时房门被人打开。一个中年的白大褂走了进来。
“怎么?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来人看见桌上还没有被动过的餐盘问向屈凡生。
屈凡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空洞,这人是负责他生活起居的,每日里的饭菜也都是由他安排人送来给屈凡生。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人的姓名。
看见屈凡生没有说话而是又低下了头,这人叹了口气搬出了椅子,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的隔着一张桌子坐着。
“你这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不吃饭怎么能行?才好转些的身体也扛不住你这么糟蹋。”
知道屈凡生不会答他的话,这人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换做是谁都会这样,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嗤笑了一声,屈凡生对这人的话不置可否。这人并不是一个成功的说客,这种轻飘飘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可以体会你的心情。”他怎么能体会的了?从小失去父母,被不怀好意的姑妈一点点侵吞着财产,当自己觉得可以反抗命运的捉弄时又被人诬陷判处极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迎来了新生后,却又发现这不过是别人设计好的一个骗局。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对面这人却只是作出了一副同情的姿态,轻描淡写的一句“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
“放你娘的屁。”屈凡生只是在心中这样的骂道。
听到了他嘲讽的笑声,这人看着他。
“你现在心里一定想着我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吧?”这人点了点头,他可以从屈凡生的态度里感觉到不屑:“的确,我不知道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这么随意的说出‘我能体会你的心情’这样的话,是我太唐突了。”
“你不是我接触过的第一个……实验体。”这人顿了一下,他不知道实验体三个字会不会对屈凡生产生更大的刺激,但他也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名词能形容此时屈凡生的身份。
“我接触过几个人,他们都是‘那些人’用了些手段弄过来的。”他用了‘那些人’,而不是用‘我们’来称呼将屈凡生带来这里的人,是希望可以表明自己与这里其他的人并不一样。
“起初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情绪和你差不多。愤怒,绝望,甚至是崩溃,但是到最后他们都只能接受现实。”这人说着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想活了,但是我觉得,不管如何,人总得活着,活着就会有希望。如果你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必须要让自己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然后……等待着时机的到来。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听到了这话,屈凡生抬起了头,看向了眼前的这个人。他依旧表情木讷,可原本空洞的双眼中却隐隐的有了一丝变化,虽然并不那么明显。
“盘古计划究竟是什么?”这是屈凡生第一次开口。
听到他终于开口说话,这人似乎有点惊讶,看向他微微张了张口说到:“我不能说,或者说我不知道。我的职责只是保证你身体的健康。对于实验的具体内容,我并不清楚。”
说完他的目光移向了床头柜上的那本资料。
“你应该去看看那本资料,里面的内容,应该能解答你心里的一些疑问。”
将目光收回,他又继续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如果,你还对你的人生报有一些希望的话。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我会尽我全力让你健康的活下去。我不希望你再这么消沉下去,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的命运就会引来转机。”
屈凡生听着他说着这些,他的内心产生了一些波动。也许命运一直在捉弄着他,把他推向深渊,让他生不如死。可是自己一直以来不就在和这所谓的命运抗争着吗?
是的!活下去,让自己活下去。然后等待着,等待着机会的到来,逃离这人间地狱,逃离这该死的命运。如果说自己现在就认命,让自己像一个畜生一样的任人宰割。对不起!他做不到,他一向就不是个会向命运低头的人。
“既然命运你这么想玩弄我,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看看到底是谁能赢到最后。我命由我不由天。”
想到这,屈凡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有些狼吞虎咽的扒拉起面前的饭菜。
……
面带欣慰的看着屈凡生将餐盘里的饭菜吃光,这人知道自己今天的话依然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一些影响。他并不是假意的劝说,妄图让屈凡生向现实妥协,他是真心希望这个年轻人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向屈凡生时总觉得这个年轻人与以往自己负责过的那些实验体都不太一样,至于究竟有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也许只是自己的第六感,又或是二十年前他在那个不可与人透露的秘密基地里所见过的一个小男孩,隐约中他们二人眉宇间似乎有些相似。
咿?那男孩叫什么来着?他想不起来了,他只记得那孩子是自己主任的儿子。
……
中年人男子从屈凡生房间里出来后,径直走向了旁边的屋子。此时这间屋里另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一张皮椅中看着眼前的监控屏幕。
“少主,那孩子吃了。他……应该不会再想死了。”
虽然知道面前这个身份尊贵的年轻人应该已经通过监控看到了之前的一切,可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向他汇报着。
“呵!”严筠嗤笑了一声,“嗯!我看到了,你做的很好。”
他盯着面前的屏幕,嘴角邪魅的上扬着:“实验体就要有实验体的觉悟,什么都别做好好的活着,兴许还能多活段时间撑过几次实验。我可没见过有猴子还会要死要活的。”
听着他的话,中年人皱了下眉头,也许对于自己这个年轻的主子,居然将人命看的如此淡漠,他也有些厌恶。
严筠此时将椅子转了过来,看向面前的这个中年人,阴霾的目光中透露着寒意。
“你刚才和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呵!不错啊,要有希望的活下去,等待这机会的到来。哈哈哈!说的不错。”
听到了他的话,中年人瞬间就感觉自己深处冰寒之中,下垂着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就流了下来。他立马躬下身子,用颤抖的声音说到:
“少主!我这么说只是希望能够激起他的生存意志,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请少主理解我的苦心。”
“哈哈哈哈!”严筠听着面前这个中年的惊恐的向自己解释着,他放声大笑起来。他对这人的态度十分满意,这种下位者对于上位者的恐惧心理,让他内心感到十分惬意。享受的闭起了双眼,他略带呻吟的呼了口气。
“郑功名,当初尊主将你从那被清洗的基地里给救了出来,你要知道感恩啊!”
中年男人名叫郑功名,他也是当年五一六项目基地里的研究员,当年他在屈为民的项目组里负责着计划中关键的环节,第一次人体实验中请求为死刑犯注射安定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他。
此时少主点出了他的姓名,以及最后基地里那些人悲惨的结局,他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严筠哼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一起,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你能让他愿意配合,这点就已经做的不错了。至于说了些什么,我根本不在乎。还有,不要叫他孩子,他不过只是个实验体而已,他的名字也仅仅只是个代号。”
将手从郑功名的肩膀上移开,他继续往前准备离开房间。而郑功名依旧惊恐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他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白大褂下的衬衣。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严筠那嘲讽而又冷漠的声音:
“让他好好活着,给他希望吧!哼!我会亲手将他的希望撕的粉碎。啊!想想还真有些兴奋啊!”
“砰”的关门声,将郑功名吓了一跳。在长时间的惊吓后他似乎有些虚脱,双手扶住面前转椅的后背,将自己的身子勉强支撑着,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刚刚的那一刻他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面对着自己那阴狠的少主人,他丝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张口,他下一刻就会被无情的抹杀。
抬起了头,看向面前的监控屏幕,那个年轻人此时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本资料翻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