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乌鸡别克2025-06-24 14:386,115

5

我不再理会沈懿了。

我先是大魏的将军,而后才是沈懿的妻子。

我把狐裘收了起来,边塞是冷,但天子合该与将士们同甘共苦,鼓舞士气。

明钰追着问沈懿她心爱的狐裘去哪了,我直言,将士们都穿不上像样的棉衣,达官显贵更应该身先士卒,戒奢靡,共苦甜。

沈懿知道我在生气,气他视将士们的命如无物。

他也自知失言,连着两天跟着大伙一起喝粗粮吃糟糠,晚上还端了梅花糕给我解乏。

军队里有奸细,攻防图少了半张。

战事越急,我越焦头烂额,我连着两晚未曾合眼,他也硬气,就坐在我边上陪着我,有时熬得不自觉就眯了眼。

明钰来找他想去城里逛逛都被拒绝了。

我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心头一软,翻出狐裘给他盖上。

我蒙骗自己都是剧情的作用,是明钰不好。

不是沈懿的错。

沈懿不会说出让我,让将士们寒心的话。

他是个贤明的皇帝。

他在佛前立过誓的。

我的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过他的眉眼,指尖拂过他的发丝。

黑了,也瘦了。

边疆风烈,纯之自幼惯养,何曾尝过这些苦痛。

他乍然惊醒,眼神迷迷糊糊定在我身上,是同以往一样的缠绵神情,好像还是在宫里那些年,我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说,「无疾,朕好想你啊,你不在,奶酥都不让朕抱。」

我的目光软了下来,奶酥是我捡来的小狗,从小就黏我,对着沈懿却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尽管如此,他还总是故意去逗弄奶酥。

一声惊呼刺破门帘传入帐中,「不得了,不得了,启禀皇上,明,明钰姑娘,被匈奴给掳走了!!!」

沈懿像是一下子从梦里惊醒,浑身一颤,身上的狐裘无声落地,沾染上一大片尘土。

狐裘脏了。

我来不及说些什么,指尖温度犹存,只来得及听见他夹着怒意的呵斥,入目是一个远去的背影。

他走得太急,桌上的梅花糕咕噜咕噜滚了一地,裹满灰尘与泥土。

「废物!那么多人看护着,怎么就让匈奴人在眼皮子底下把明钰给掳了去?找!!!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把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无疾,你现在就派兵去救明钰!她一向胆子小,别让匈奴人伤了她!」

我愣愣捡起狐裘,听着沈懿对我大呼小叫,颐指气使。

沈懿,曾经我胆子也小的。

你说没人替你镇守江山,我就脱下罗衫换一身铁甲,明明从前,我连看见血都害怕,现在看见血肉淋漓的尸体我都能面不改色,泰然处之。

而且沈懿,我的伤还没好。

我动一动都好痛。

替明钰挡的那一箭,再偏些许,就是我的心脏……

你都没问我一句我疼不疼……

你让我替你去救明钰,纯之,你未免有些残忍。

你,是不是——

爱上她了?

6

匈奴人大放厥词,要用我去换明钰。

将士们群情激昂,直呼那些蛮人做梦。

军队不可一日无主帅,对于将士们来说,我是比亲人还重要的存在。

我本以为沈懿会另求他法,可他听到来使的回复时却沉默了。

我手脚冰凉,不愿去深想沈懿的意思。

我在帐中苦思良策,沈懿沉默良久,捉着我的手,「无疾,」他开口艰难,却字字伤人,「明钰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你,你会武功,可以自保。」

我有些想笑。

是,我会武功,为了替你看护这大魏江山,守好这百年基业,我灯火三更闻鸡起舞,只希望能成为你在朝堂上最大的助益。

战场上我冲锋陷阵,身上刀疤无数,每逢阴雨,骨节痛意绵绵。

可是纯之,你让我去换明钰,我一人如何敌那万马千军?

明钰无辜。

难道我出入险境就理所当然?

「纯之,你最重要的人,不是我了是不是?」

面对这个结果,我本以为我心痛难耐,谁曾想,竟是毫不意外,我甚至冷静得可怕。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徒劳解释,「明钰她自幼孤苦,战场上这些苦痛本就不该由她承受,无疾,你就忍心看她身陷敌营,生死未卜吗?」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晶莹,我随手一抹,语气平淡,可分明话里话外夹杂了几分试探——

「那你把我绑起来,送去吧,换回你心爱的明钰。」

我分明不是爱吃醋的人,我自以为得到了纯之所有的偏爱,可这一刻我竟生出几分恐慌,我怕他会吐出让我接受不了的话语。

我还是不死心,想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纯之,你不会的对吗?

我们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半路丢下我去牵别人的手,你说我们要白头偕老的。

奈何桥上都要牵着彼此一起走的。

沈懿闻言,面上露出惊愕神色,那一瞬间的惊喜在他俊秀的脸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这样的神情我曾经也见到过。

当年我同意两人婚约时,他也是这样的神色。

他说我说愿意嫁给他的那一刻,他觉得上天总算待他不薄。

我阖上眼,已然明了他的选择——我还是被丢下了。

那么多年的相濡以沫,比不上明钰初来乍到一见生欢。

他们命中注定会相爱,而我不过是通向他们美好结局的一条岔路。

沈懿反困住我的手,他话虽说着,手上却捆得越发紧实,「无疾,你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是我的妻子,我定不会弃你于不顾!」

他说得信誓旦旦,可是沈懿,你弄伤我的手了,我的指尖凉得厉害。

早在京城为他柔情似水的一颗心,分明该在这长天戈壁之中打磨出硬痂,此刻却在沈懿的话语里,磋磨得千疮百孔,鲜血横流。

沈懿,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我轻声说,「沈懿,日后,我只守江山。」

不守你了。

7

匈奴人将我看管得严严实实,明钰如他所愿。

重新回到沈懿的怀抱。

他们扒下我的铁甲,十数斤的铁鞭破空甩在我身上,我呕得浑身是血。

十数天来,匈奴人日日鞭笞,到了斜阳初照,再聊胜于无地上些药,替我吊着一口命。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皮靴——

「你们轻点,别给人玩坏了。」

略带埋怨的声音,那人看见瘫倒在地的我猛然睁大双眼,「燕无疾?!!你怎么在这?」

是我多年前安插在匈奴的人。

自幼我,沈懿,沈列安一起长大,他却总是爱黏在我屁股后面,我嫁给了沈懿,他还吊儿郎当逗我,让我休了沈懿,娶他过门,说要让我做沈懿嫂子。

后来我上了战场,他也毛遂自荐跟我一起,出塞征战。

他将看护我的匈奴兵暂时遣散,从怀里掏出药粉。

他听我断断续续讲着,沈懿如何来到边塞,如何把心给了别人,如何将我送来敌营只为了救他的心上人。

「他当年怎么答应我的!他说不会让你半分受委屈我才敢放手的!」沈列安咬碎银牙,不忍看我满身血污,手脚轻得仿若我是个瓷娃娃。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从牢里捞出来。

我刚养了没多久,沈列安收到探子秘信,随信寄来的,还有一张攻防图。

信里最后一句带着凛冽杀意——杀了燕无疾!

两军交战,沈列安领着兵,对上了亲弟弟——沈懿。

他戴着面具,耳上的金环晃着光,怀里坐着我。

沈懿立身马上,怀里是明钰,她一袭罗衫,粉黛依稀。

「大胆匈奴!快把将军姐姐放下!」明钰还是那副蠢样子,不断叫嚣着,明明半分本事没有,却骄傲得像只孔雀。

我看见沈懿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给我杀!带回燕无疾者,黄金万两,封狼居胥!」

沈列安俯身在我耳侧轻语,「无疾,我不留你,匈奴帐中危险重重,你且自己保重,待大破敌军,收复城池,我定娶你。」

沈列安纵马陷阵,马刀纵横,落在沈懿身上的目光杀意浓重,最终也收了力道,只伤了沈懿左臂。

撤军之前,他搂着我的腰,冰凉的面具贴在我的面颊。

沈懿白着脸,「放开无疾!」

沈列安轻蔑勾起唇角,将我搂得更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

「等我。」

8

自从战场上回来,沈懿就阴沉着一张脸。

连明钰来找他都是一副天雨欲来的神色,气得明钰跺着脚,「沈懿你为什么不理我?!!」

她大抵是被娇惯坏了,对着皇帝这样大呼小叫没上没下。

沈懿没有理她,拽着我的手就要进账,他攥住我的手腕,怒气上涌,说不定他是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碰了。

嫌脏。

他给我盖上狐裘,指尖反复揉搓唇瓣上那片皮肉,像是要生生搓下一层皮来,「他为什么要碰你?你脏了是不是……」

你是不是脏了?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发疯,他没有想到吗?

把我送进匈奴人手里,我会遭遇什么,偏生就她明钰受不得,我燕无疾皮糙肉厚,还会武功,合该清清白白回来,不用他沈懿废一兵一卒。

我伸手拂过他眉眼,回道,是啊,脏了。

就像身上的狐裘一样,在泥地里滚了一圈。

脏得不成样子,要不得了。

沈懿,现在你可以不要我了。

沈懿脸上露出一种少见的迷茫,他总是胜券在握,运筹帷幄,好像天底下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现在忽然有什么脱离他的掌控,他一下子就木愣在原地,好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的样子叫我觉得有些好笑。

明钰尖着嗓子,「沈懿,你说过的,这是我的狐裘!」

她好像被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似的,一副受害人的模样。

可是明明丢了东西的人,是我燕无疾。

「你要吗?」我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我掀开身前的沈懿,那匹我猎了半月的上好狐裘被我抖落在地上,雪白的毛发失了光泽,灰扑扑好像一只落魄的老狗。

沈懿闻言想要拉住我的手,像是要挽留住谁。

是在让我别走吗?

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这次不行,沈懿。

我的东西只能属于我。

我不愿意跟别人分享。

狐裘是,梅花糕是。

你也是。

9

沈懿在讨好我。

在他今晚第二次给我送梅花糕时,我感觉到了。

他那么骄傲的人,笨手笨脚端来一盘黑乎乎的糕点,笨拙地求我尝一口。

哪怕是从前他最爱我的时候,也不曾为我亲自下厨,洗手羹汤。

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安能偏居膳房。

我有瞬间的心软。

紧接着我就看见明钰冒冒失失闯进来,撞翻了沈懿手里的糕点,她鹿眼含泪,怯生生道歉,「对,对不起,沈懿,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一起重新做好不好?」

沈懿原本沉了脸色,看见是明钰又强压下不满,「没事,你若是想尝尝,朕也替你带些糕果。」

沈懿你看,你的心里还是藏着明钰。

连糕果你都想着替她带一份。

我自嘲一笑,闭了闭眼,瞧瞧自个儿,刚刚在胡乱想些什么呢。

沈懿早就不是当初的沈懿了。

明钰目光落到我腰间的连环上,眼睛亮晶晶的,「将军姐姐,这个连环好漂亮啊,真叫人心生欢喜。」

当然漂亮。

那是当年沈懿的生母送给儿媳的见面礼,皇族的传承。

对他们沈家意义非凡,只有正妻才有资格佩戴。

当年我不小心弄丢了,沈懿封锁宫门,兴师动众找了一晚上,他说连环坏了没事,就算是坏的,也得坏在我的手里,它始终都是我的东西。

我摩挲两下,「喜欢吗?送你了。」

明钰,我把沈懿,连同他正妻的位子,都让给你。

有些不舍,可人都变了,东西留着也没了意义。

我刚要转身离开,沈懿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你干什么?」

「谁准你把连环送给别人的?」

沈懿腕子有些抖,好像已经确定了我去意已决,他再也留不下我了。

曾经的喜欢与爱慕,在这烈烈寒风之中早已经消磨殆尽。

9

我听见沈懿和明钰在争吵。

「你就这么想要无疾的东西?这天底下,什么好东西朕不是拱手送上!你为什么还要惦记无疾的连环?!!」

细弱的哭声传入耳中,「你变了,沈懿,你说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说你会向着我的!你骗人!」

清脆的耳光声。

哭声更大了些许。

我忽然有些同情明钰,她得到沈懿的爱了吗?

好像也不尽然。

沈懿总是喝醉,明明从前他说他最不喜欢喝酒,会让他丧失原本理智的判断,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可他现在喝得醉醺醺的,抱着酒坛,仰头看我,从前总是装满情意的眸子泛着水光,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迷茫而又无措。

他拽着我的衣袖,牵扯着身上鞭伤,麻酥酥的痛。

「你不要我了吗?渺渺。」他忽然叫出那个我已经许久未曾听见过的闺名。

渺渺,我好喜欢你啊。

渺渺,我好害怕啊,丞相总是让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势力啊?

渺渺,你不要我了吗?

他曾经说过,我替他守国,他替我守身,弱水三千,他只要我这一瓢大漠清泉。

他说我性子冷,脾气倔,所以他处处迁就我,当初我险些惹怒龙颜,还是他在金銮殿前跪了两天两夜,直到跪晕过去才算揭过这一页。

他说我没良心,在塞外这么久,他想我想得心肝都在疼,我却连一句思念都没捎回京城。

院子里的梅花开了,银装素裹,它红梅独秀,院子里还装了秋千,等我回去,他说他要帮我推秋千,像小时候一样。

连环弄丢了也没事,国库里还有好多好多宝贝,到时候随我心意。

我冷眼看着他动作,心里奇异地没有一丝波动。

「醒醒酒,明钰还在帐子里等你。」

他好像恍然梦醒,眼神逐渐清明,读懂了我的疏离。

意识到,我们终究回不去之前的关系。

他没有说话,沉默着起身,离开了我的帐子。

10

沈列安给我传来密信。

他说明钰是匈奴的细作,匈奴人的公主居次。

我吹着风,大漠里不知是谁,种了一片梅林。

稀稀疏疏,歪七扭八,这么寒的天气,要不了几天,就要全都冻死了。

桌上的梅花糕换了一碟又一碟,从冒着热气到逐渐凉透,我都没有尝过一口。

「出来吧,不必再做梅花糕了,我不喜欢。」

沈懿指尖通红,厨房进得多了,手上都开始裂口。

他局促地看着我,「你不是从前,最喜欢梅花糕的吗?」

是啊,喜欢。

但是你也说了,是从前。

「现在不喜欢了。」

沈懿挤出来的笑僵在了脸上。

不喜欢了?

是不喜欢梅花糕,还是不喜欢那个为她做梅花糕的自己?

亦或者,都是?

「来看看吧,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沈懿读着信,唇角抿起,面色凝重,明钰是匈奴探子,却在大魏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藏得好好的。

更有甚者,成为了大魏新帝的宠妃。

何其可笑。

「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我兀自下了命令,而沈懿只是嘴唇嗫嚅两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为了一个匈奴细作,把大魏的将军送入敌营,想想都叫人离奇。

我亲自监的刑,明钰吓得花容失色,哪怕被架上刑台前的那一秒,她都显得柔弱无辜,她拼命伸手想要抓住沈懿的衣摆,手腕在抖,裙子都湿了半截。

下一秒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明钰还睁着眼睛,眼圈红红,好似三月桃花。

她手里握着的连环,随着她掉落的脑袋轰然着地。

玉碴子碎了一地,极品的绿翡,摔在血水之中。

它还是碎了,也没能如沈懿所说,哪怕是坏了,也要坏在我的手里。

原本美玉无瑕,天生绝配,却零落污泥,万劫不复。

11

匈奴军中大乱,我与沈列安里应外合,终于大破敌军,结束了这场持续数年,劳民伤财的战争。

最后一仗中,沈懿说他也要去,他骑着寻梅,以大魏帝王的身份上了战场。

他说他也要为大魏贡献力量,他的身后是万千黎庶,百家灯火,他不能再安居高堂,正襟危坐。

他先是帝王,然后才是大魏子民。

最后一仗打得惨烈,数十万将士横尸疆场,一时间流血漂橹,宛若人间炼狱,可将士们从未退让寸土,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铸就了一道城墙。

箭矢宛若暴雨,铺天盖地。

我正手起刀落,一时不察,身后一柄利刃矛头直指心脏——

只听得噗嗤一声。

白刃陷入血肉,我猛然回身,沈懿的身子滑落下去,像一朵脱离枝桠的梅花。

浅浅落地。

他嘴角流着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勾住我的脖颈,缓缓凑近,想冲我笑却又呕出一口血。

从前整个京城的佳丽都倾心的脸失了血色,他唇瓣好似塞外飞雪,凉薄,冰冷。

那一瞬我的脑海里闪过很多——

春日里他去祈福为我长跪求来的福签;烈日之下他喂入口中的杨梅;秋日野雁群飞,他为我画下的秋景图……

再到后来,他头戴冕冠,在文武百官面前,授我虎符,酒过三巡,漫天军旗猎猎,他轻声说,无疾,我等你回家。

12

沈列安即位,他焦头烂额接下大魏这个烂摊子,忙了半月,才算告一段落。

他说要封我做宰相,被我拒绝了。

我不想终日置身朝堂,官场错落,我习惯不来。

他近日总是来烦我,开玩笑似的说那就娶我回宫,做皇后娘娘,少些官场里的弯弯绕绕。

我回绝了。

沈列安还是那个沈列安,他只会尊重我的选择。

就像当年,我放弃他,执意要追随沈懿的步伐,戎装加身,化儿女柔肠为烈酒金刚。

我只想做大魏的将军,虽杀孽深重,却能庇佑一方百姓,守护一方水土。

京城桃花虽好,不如塞外胡杨有颜色。

我戴着面纱,回到边塞已经是冬天了,将士们呼唤着我,冬至了,喝些烧酒暖暖胃。

很少有人记得,那年的冬天,将士们是如何过活,现在有烈酒,有牛羊,已经是人间奢望。

我喝酒容易上脸,才没几口就红了眼圈。

边塞的酒真烈啊,激得我眼泪都下来了,我想外出透透气,看看这来之不易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一切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零星几点红缀在其间,像京城此时理应盛开的梅花。

间或可以看见一两尾白狐窜逃而过,我仰躺在地,任由风雪压我脊梁,酒入愁肠。

纯之,你看这盛世清明。

如你所愿。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无疾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