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怜怜没来得及再说什么。
江悯来了。
他靠在门口，脸色阴郁。
“江怜怜，我说过，不许在我的房间里抽烟。”
江怜怜耸耸肩，掐灭烟走了。
我手里还拿着相框。
江悯缓缓走进来，把照片接了过去。
“你先出去。”
他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我想安慰他几句。
“出去。”
这次声音更大了些。
现在的江悯，透着他藏在温柔下的冷漠。
我愣了愣，缩回手，没有多留。
直到门被关上，我才靠墙蹲下，把头埋进手臂。
12.
江怜怜没走。
她就站在墙角，讥讽地看着我。
“哥哥说手链是你选的，什么意思？”
我抬头看她，笑而不语。
江怜怜疾步走到我面前，扬起巴掌。
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你知道多少？”
我撑着墙壁站起来。
“比以前知道得多一点。”
“果然是你！”
江怜怜脸色难看，透着无比的怨毒。
“你又回来做什么，一旦我哥知道，你死定了。”
我只觉得她可笑。
“那你告诉他，我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13.
江怜怜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踩着高跟鞋疾步离开。
我等在门外，直到江悯出来。
他大概没想到我还在，脸色稍霁。
“走了。”
我乖乖跟在后面，看见他衣袋里漏出的照片一角。
真好笑啊，如果真的有一点在乎……
江悯送我回寝室。
下车前，我抬手拥住他。
“不要太伤心了。”
江悯沉默着回抱住我。
“不怪我吗？把你当成她的替身。”
我没说话。
很久后，他松开手。
“你们是不一样的。”
14.
江悯连着半个月没找我。
就在周围人以为我们已经分手时，他又出现了。
江悯对我比以前更好。
他似乎在补偿什么，不断地送我衣服鞋包。
我不止一次被他吻上脖颈。
但最后，江悯还是停下来，将我的扣子一粒粒系好。
事情的转折在运动会后。
我给江悯送水，没注意看路，直直撞上一道身影。
男生眼疾手快地揽住我，见看见我的瞬间，他不可置信地喊，“眠眠。”
我立即从他怀中挣脱。
男生显而易见的失落，“抱歉，认错人了。”
我攥紧手里的水瓶，唇角微勾。
“没认错，林学长。”
15.
“眠眠，真的是你？”
林凡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怜怜说你……但是我不愿意信。”
他高兴到语无伦次。
“你这么阳光开朗的女生，怎么可能做那种傻事呢！”
“对啊，我也觉得很可笑呢。”
我瞥见熟悉的身影往这边来，不动声色把手抽回。
“学长，有机会再见。”
说完，我主动向江悯跑去。
江悯冷冰冰地注视着林凡，语气不太好。
“你和他认识？”
“没有，是这位学长认错人了。”
我笑嘻嘻地勾着他离开。
16.
自从上次碰见林凡后，他总会若有若无地出现在我身边。
江悯自然有注意到。
他对我占有欲更强，只要没课，时刻都要走在一起。
甚至让我搬到他的公寓。
我成功了。
我注意到林凡几次想上来搭话，但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这天，江悯接到电话，急匆匆离开。
我买奶茶时遇见林凡，主动和他打招呼。
“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
林凡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发问。
“学长，你知道的，一提分手，江怜怜不会放过我。”
我盯着他，苦涩地笑。
“这么多年，我一直记得学长当年替我说话，很感谢你做的一切。”
林凡脸色微变，放桌上的手紧握成拳。
“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他们不应该像高中那样对你。”
“学长，你知道的。”
我无奈看他。
“江家势力太大，我一个普通人，又能藏在哪里呢？”
“我可以帮你。”
林凡说这句话时，语气和很多年前一样。
“我可以带你出国，江家手伸不了那么长。”
“谢谢学长。”
我把还没喝的奶茶给他。
“你一直都在保护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林凡摩挲着手掌，目光温柔。
“眠眠，等出国之后，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我莞尔，“当然。”
“学长这么帮我，无论学长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17.
江悯很晚才回来，他坐在沙发上，眉心紧皱，手里的照片被捏出皱褶。
我主动靠着他坐下。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悯目光深沉，打量着我。
良久，他压住我的脖子吻上来。
进行到最后关头。
江悯咬着我的脖颈，突然道，“江怜怜出事了。”
“她怎么了？”
“酗酒，进医院了。”
我点点头，紧紧地拥住他。
18.
江怜怜住的本市最好的医院。
这里我很多年前曾来过。
我进病房时，江怜怜正在看电视。
发现我，她很迅速地坐起身，“你来做什么？”
我找张椅子坐下，“你哥说你住院，让我探望一下。”
江怜怜脸色不太好。
我继续道，“江小姐能把自己喝成这样，真让人意想不到。”
江怜怜手上的力气紧了又紧。
“我，如果我把当初对你做的，全让你还回来，你能不能别动我哥。”
“江小姐说笑了，他是我男朋友，我很爱他。”
我笑着起身。
走到门口时，听见后面的江怜怜尖叫嘶吼。
“我哥是无辜的！他当时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你敢动他，我就杀了你！”
我关上房门，将声音隔绝在内。
当初我所遭遇的一切。
江怜怜，江悯，林凡。
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19.
青春最热烈的时候，我遇到了江悯。
我成绩中等，性格还算开朗，是最普通的那类学生。
父母意外在车祸中丧生，赔偿金额全进了舅舅的口袋。
除了学费和最基础的生活费，他们不会多给一分钱。
于是我经常在校外挣外快。
如果当时我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可惜，没有如果。
这天，我提着楼下奶奶的汤，送去医院给他老伴。
这是我第一次进医院。
到处都那么大，各种标牌看得眼花缭乱。
我成功把汤送到七楼。
打算原路返回时，发生了意外。
我撞倒了一个病人，他皮肤苍白，黑发低垂。
宽大的衣袖掩盖不住的瘦弱，眼睛也被纱布包着。
我急忙起身去扶他。
这个病人不要我赔偿，只让我陪他说会儿话。
我想着检测的天价费用。
于是欣然同意。
这人住在单人病房，能通过窗户俯瞰整市的风光。
可惜他看不见。
20.
聊了几句之后，我才知道，他叫江悯。
因为车祸导致眼睛暂时失明，最近才回国治疗。
我们聊了很多。
我跟他说外面的风景，说我的名字，还有学校班级。
江悯很善于倾听。
他安静坐在那里，像一尊漂亮的石像。
临近夕阳下山。
我才收了话头，跟他告别。
江悯似乎有些不开心，“明天还来陪我，好吗？”
我想也不想地拒绝。
明天是周一，我得学习。
江悯点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可就是这半天的谈话。
将我自己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21.
我向来是最早来学校的学生。
可今天，有人比我更早在教室。
江怜怜和她的几个跟班坐在我的课桌上，随意翻着练习册。
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
江怜怜看见我，靠近打量一番。
突然伸手将我推倒。
我的额头磕在桌角上，很痛。
江怜怜抱着手臂威胁。
“去第一医院看病，不然……你不会想知道的。”
她带着人走了。
我甚至没回过神，只觉得脑袋眩晕。
一摸，全是黏腻鲜血。
我没去第一医院。
我没钱付药费，最终只在校医室简单包扎一下。
回家后，舅舅他们全当没看见。
第二天我去学校时，感觉脑袋里像有棉花一样重。
好不容易进校门，没想到刚走几步，眼前昏黑一片。
22.
再醒来时，眼前是林凡。
我们班的班长。
“总算醒了。”
林凡连忙起身解释。
原来他今天当值，看见是本班同学晕倒，于是赶紧送来医院。
“谢谢。”
我努力向他扬起笑。
林凡愣了愣，随后挠挠头。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休息好再出院吧！”
林凡走之后，我也想走。
没想到刚下床，就有护工推着轮椅进来。
上面坐的人，赫然是江悯。
他眼睛看不见，却能很好地辨认我的方向。
“你昨天受伤为什么没来？”
江悯很疑惑地歪歪头。
我诧异他怎么知道。
江悯沉默片刻，“医生说你包扎过。”
我自然相信他。
第一医院的费用太高，哪怕今天还有一丝意识，我都不会来这里。
江悯似乎很奇怪。
像他这样的富家少爷，应该从没接触过穷人。
我们又聊了一下午。
江悯其实是个很安静的人。
但当我不说话时，他又会轻声催促。
他似乎对我的一切都很好奇。
我答应常来看他，算把他当成校外的朋友。
23.
因为家庭原因，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挣钱。
以前一起的朋友，也因此和我逐渐疏远。
江怜怜她们找我的次数多起来。
每次都会在我身上弄出细小的伤痕，然后又丢下几张百元大钞。
我跟老师反映过，但江怜怜欺负人也不是一天两天。
对此他们让我忍忍，表示会找江怜怜谈话。
其实我并不怕江怜怜，只是觉得常去医院会耽误我学习。
她给的钱除了包扎外，还多出一些。
我全部都存着。我的手臂，腿上时常粘着纱布。
每次包扎，江悯就坐在我旁边。
我注意到他的身上也有包扎的痕迹。
出于礼貌，没有多问。
我们越来越熟悉。
江悯看不见，我就给他讲遇到的趣事。
有次，我因为画黑板报，连着三天没去医院。
后来跟江悯解释时，说是跟林凡一起画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