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堵上门
涉江2025-06-15 08:002,604

  易春迟随着小大人似的裴珏,穿花拂柳,朝着府邸花园深处行去。

  若只教授裴珏一人,木谦前往其院中授课便可。然如今添了易春迟这位女学生,再如此行事,于礼多有不便。

  昨日太夫人闻听易春迟竟有向学之心,愿随木谦读书,心下甚喜,当即便吩咐下去,着人速速辟出一间轩敞明净之所,充作二人进学之用的学堂。

  裴珏背着小手,迈着八方步,却难掩步履轻快,时不时回头催促一声,显然对这新的“学堂”充满新鲜劲儿。

  不多时,一片清幽所在映入眼帘。说是学堂,实则是由花园一处僻静偏角单独辟出来的一间大屋。此处显然经过精心打理,与想象中的荒废景象截然不同。

  只见那屋宇轩朗,粉墙黛瓦,檐角轻灵,虽是昨日才修葺启用,却不见半分浮躁之气。屋前空地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石缝间点缀着细密的青苔,显出几分沉淀的雅意。几竿翠竹倚墙而立,枝叶扶疏,筛下细碎的光影;墙角几株芭蕉舒展着宽大的叶片,绿意盎然,平添几分书卷清幽。几盏素雅的青石灯笼点缀小径,虽未点亮,却已可想见月下清辉映照的景致。

  “喏,就是这儿啦!”裴珏指着那屋子,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原先那个学堂,在府里最西头,又远又旧,黑黢黢的,连廊柱都掉漆了!祖母说,荒废久了的地方,难免沾些暮气沉沉,让我们在那里念书,不吉利。反正咱们府里人多,三下五除二就给这儿收拾出来啦!是不是比原来那破地方强多了?”

  易春迟举目四顾,心中暗暗点头。国公府果然底蕴深厚,即便是临时“征用”一处偏角,也打理得如此匠心独运,既不失天然野趣,又处处透着文雅。这环境,确实比想象中好太多。

  她提着略显繁复的裙裾,小心翼翼地踏上通往屋前的石阶。那青石板台阶被打磨得光滑温润,边缘处还浅浅雕刻着连绵的卷草纹饰,足见用心。

  倒真是个好地方。

  易春迟心中轻快起来。更重要的是,这新辟的学堂,离她暂居的客院不过咫尺之遥,只需穿过这片精巧的花园即可。回想那旧学堂的位置,几乎要绕过大半个国公府,光是每日来回奔波,就足以消磨掉大半学习热情。如今这般便利,简直是意外之喜。

  但,她高兴得太早了。

  新辟的学堂内,檀香袅袅,本该是静心向学的好氛围。然而,对于端坐于书案后的易春迟而言,木谦那清朗悦耳、引经据典的声音,此刻却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学问,实在是深奥如海。

  入学堂堪堪半个时辰,易春迟的眼皮便如同坠了千斤秤砣,止不住地往下耷拉。她努力挺直腰背,指尖用力掐了掐掌心,试图驱散那汹涌的困意。

  木谦已然是煞费苦心。因顾及她是初学,讲的都是最浅显的蒙童开篇,语速放得极缓,解释得也格外详尽。

  易春迟到底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听懂不难,但真的很催眠啊。

  唉……她内心哀叹,强撑着眼皮,目光落在自己面前摊开的《千字文》上,那一个个方正的黑字仿佛在纸上游动、跳舞。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顽强地盘旋:写字!练字!字写好了,至少能去书局抄书换钱。还有珠算!噼里啪啦一响,账目清晰明了,做个账房先生,也算一技傍身!。

  这才是她心目中“好就业”的王牌科目啊!至于这些“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能当饭吃吗?

  “易姐姐?”旁边传来裴珏压得极低、带着点奶气的声音,小家伙正襟危坐,小胖手却偷偷在桌下扯了扯易春迟的袖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先生刚才问‘云腾致雨’,下一句是什么呀?你听到了吗?”

  易春迟一个激灵,瞬间从“账房先生月入几何”的美梦中惊醒,茫然地抬起头,正对上木谦那双温和却洞悉一切、此刻略带一丝无奈笑意的凤眸。他显然看到了她刚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呃……云腾致雨……”易春迟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回到学生时代被老师抓包的时刻。被职场锻炼出的厚脸皮都忘了,脸上迅速飞起两朵红云,支支吾吾,“致雨……致雨后……嗯……是、是不是该收衣服了?”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了一句极其“务实”的生活经验。

  “噗嗤——”裴珏没忍住,连忙用小手捂住嘴巴,肩膀却一耸一耸的。

  木谦闻言,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掩去唇边那抹实在压不下去的笑意。他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点不容置疑提神”意味:“易娘子,不若先习字片刻?磨墨,亦是静心之法。”

  易春迟松了口气:“习字好,习字甚好!”

  至于珠算……嗯,希望木先生下午就教!旁的学问尚可敷衍,唯独这珠算一道,易春迟暗下决心,定要拔得头筹。不为别的,只为与谢淮序的“私怨”——他日若能寻得良机,这笔账,总要连本带利清算一番。

  思绪触及谢淮序,前日被强灌毒药的阴影瞬间攫住心神。这几日虽未觉明显异样,可玄七一去杳无音信,谢淮序那头更是石沉大海。若那剧毒猝然发作……易春迟心下一寒,指尖发凉。

  以那人冷血无情的性子,她这枚棋子废了,自会在寻一枚新棋子。

  绝不会对她有半分顾惜。

  恨意与惧意交织,手下运笔的力道便失了分寸。墨汁饱蘸的笔锋狠狠摁在宣纸上,洇开一团浓重的黑渍犹嫌不足,竟又透过纸背,“啪嗒”一声,深深浸染在桌面之上。

  起初只道是寻常污迹,易春迟掏出绢帕擦拭。可越擦,心头越是惊疑——这触感纹理,绝非普通木材。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深红如血的木纹。这学堂所用,竟是价比黄金的“半两红木”!

  裴珏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易姐姐,当年太子殿下用此木修建滕王阁,被满朝文武弹劾得灰头土脸,连陛下都护不住呢。”

  木谦执卷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无人注意到,他方才温润的眉眼间,倏然掠过一丝深沉的晦意。

  易春迟秀眉微蹙,心头疑云渐生。

  按原著所述,太子早逝不过是女主家族倾颓的背景板,一笔带过,无关紧要。可这几日,国公府内“太子”二字出现的频率,未免太高了些。即便国公府是太子母家,这般提及……也显得不同寻常。一丝警兆,悄然划过心间。

  正思忖间,一名侍女步履匆匆踏入学堂,敛衽禀道:“娘子容禀。太夫人让奴婢传话,九皇子殿下……突然提前驾临府上,此刻正指明要见易娘子。”

  侍女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急切:“太夫人本意,是请易娘子暂且回避,万勿与九皇子殿下照面。奈何……殿下执意要见,太夫人这才特命奴婢前来知会娘子早做防备。”

  易春迟心下一沉。她原与裴湘约好,趁九皇子李重阙未至,借机溜出府去秦王府查探线索。谁料这人竟不按常理出牌,提前堵上了门!这下,她与裴湘皆被困在府中,动弹不得。

  谢淮序……这名字如芒刺在背。凡是他想要她做的,她偏要暗中作对。他处心积虑想将她塞给九皇子李重阙?她面上应承得乖巧,心底却早打着阳奉阴违的主意。

  如今,太夫人这“避而不见”的要求,简直是瞌睡递来的枕头,正合她意。

  易春迟眸光流转,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狡黠。电光火石间,一个既能避开李重阙,又能让谢淮序的挑不出毛病的法子,冒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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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迟迟夏木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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