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恋爱哲学
洪荣狄(新加坡)、 小吉祥天2023-06-23 20:005,621

陆雪亭带着金碧华来到了女神酒店,驻唱歌手唱着爱情曲,却怎么也进不了陆雪亭的心中。女仆拉开一个醒酒器,慢条斯理的往里到这红酒。

金碧华四下打量着酒店环境,望着瓶里的红酒呆呆地问道:“女神酒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酒很贵吧……”

陆雪亭没理会金碧华,拒绝了女仆的服务,自己抓起醒酒器往杯里倒着酒。

金碧华想起了什么,撇了撇嘴:“上一次雪亭哥哥是带白小姐来的,要是带着我,怎么能受伤呢?”

陆雪亭冷声道:“不要提白薇。”说着陆雪亭便端杯。

金碧华也连忙端杯想与陆雪亭碰杯,可陆雪亭却径自一饮而尽。

“雪亭哥哥,喝得太快了吧?还没上菜呢。”

“菜?我不吃,今天我只想喝酒。”说完,陆雪亭又给自己倒酒。

金碧华无奈地看向陆雪亭:“你这样喝,不怕喝醉了吗?”

陆雪亭轻笑一声:“酒不醉人人自醉,有金家妹妹陪我,我不该醉吗?”说完,陆雪亭又一口干了。

陆雪亭的话纯属逢场作戏,金碧华却露出了娇羞的神情。看着眼前的陆雪亭,金碧华打算拿捏一把,立马调整好仪态,慢条斯理道:“雪亭哥哥,我要讲你了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是这次回来,你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今天你是故意支开我,回去找白小姐的吧?我都生气了……”

陆雪亭不耐烦地吼道:“不要再提她!”

金碧华吓了一跳,陆雪亭发现金碧华惊恐的目光,连道:“你生气了呀,那我赔罪……”说完,陆雪亭又要喝。

金碧华连忙制止:“哎哎哎,赔罪就好,不罚酒的!你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人家说男人晚上请女人喝酒,都是别有用心的。”

陆雪亭真是喝醉了一嘴酒气凑到金碧华耳边:“我就是别有用心,你是陪还是不陪呀?”

“……陪呀!只要雪亭哥哥需要我,我永远陪你……喝酒好不好啊?”金碧华羞涩地盯着陆雪亭。

二人碰杯,陆雪亭又干了。金碧华仿佛得到了承诺,也高兴的干了杯。

醒酒器里的红酒很快见了底,陆雪亭将另一瓶红酒往新的醒酒器里倒着。红酒汹涌而下,将醒酒器一下子染红。

金碧华劝道:“雪亭哥哥,不喝了吧?”

“不行,说好了一醉方休,你得陪我!”陆雪亭的状态与喝之前截然不同,很不礼貌地用手指着金碧华

“我真的喝不下了……”

陆雪亭冲金碧华大喊:“让你陪我喝,没让你喝!”

说着陆雪亭将倒剩少半瓶的红酒径自倒入自己的杯里,端起酒杯就要喝,金碧华想去阻拦却被陆雪亭推开。

陆雪亭端着酒杯,神色恍惚:“我从来没被女孩子拒绝过,可我今天知道了被人拒绝的滋味,真不好受……”说完陆雪亭一饮而尽。

金碧华以为说的是自己,忙解释:“雪亭哥哥,我没有拒绝你啊,我就是喝不下了……”

“我没说你!”陆雪亭自言自语着,“你可能根本想不到,这是我第一次找到了爱情!”

金碧华本来有些失望,听到后面的话以为在说自己,又娇羞地笑了起来。

“我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的存在,第一次鼓起勇气追求我的爱情!可命运就是这么残忍,我被我的爱情残忍的拒绝了!”说着,陆雪亭哭了起来。

“雪亭哥哥,你别哭啊,你一个大男人,别人看了以为我欺负你了呢!”金碧华环视着周遭的先生太太们,觉得十分丢人

陆雪亭突然死死盯着金碧华:“你爱过吗?”

金碧华张大了嘴很是吃惊,半晌才道:“你怎么这么问人家?这让我怎么回答呀?”

陆雪亭眼神迷离:“你爱过我吗?”

金碧华假装羞涩:“我……我不知道啊雪亭哥哥……”

陆雪亭突然又严肃起来,认真道:“我知道,我告诉你,你根本不爱我。”

金碧华脸上的羞涩变成了后悔:“啊?不是啊雪亭哥哥,你误会了,我是淑女嘛,刚才是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嘛,我们门当户对,亲上加亲,我当然是爱你的啦……”

陆雪亭果断打断:“不!你只是想嫁给我!甚至不是你,是你姐姐、我二嫂想让你嫁给我,对吧?”

金碧华冷静下来,她明白陆雪亭不只是喝醉了,也是在严肃的跟自己讨论问题。

“你要这么说也是,可大家不都是这样吗?我也是没办法……”金碧华低下头,有些伤感,“我们金家败的早,现在也没什么嫁妆,我姐又骂我没用,说我十三点,还说我这个样子,能嫁给你是我唯一的机会。要是你不娶我,那我下半辈子肯定有大苦头吃了……”

说着,金碧华流下了眼泪:“雪亭哥哥,从小你就对我蛮好的,要不你就娶了我吧……”

陆雪亭笑了,摇了摇头:“金家妹妹,你听我说,我们必须要和自己的爱情结合,如果不能嫁给爱情,那下半辈子才真的要吃大苦头的!你觉得你姐姐和我二哥幸福吗?她每天都在吃苦头,你难道看不出来?”

金碧华努力思忖着,她不懂,真的不懂。

陆雪亭借着酒劲上前去摸金碧华的脸:“金家妹妹不是十三点,你生的这么好看,又单纯又可爱,一定会找到真心爱你,你也是真心爱他的人。”说着,陆雪亭将手拿开,“如果相爱,嫁妆又算什么,一文不值!只有爱情才是真正的财富,金家妹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嫁给爱情的!”

金碧华呆呆地看着陆雪亭。

陆雪亭郑重地点着头:“真的。”说完,陆雪亭又抓起酒杯喝着。

金碧华连忙去抢:“雪亭哥哥,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你不懂……来,你陪我,祝愿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爱情,干杯!”陆雪亭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倒着,可只喝了一半,就一口吐了出来。

一旁的客人们都嫌弃的离开。金碧华连忙架住要摔倒的陆雪亭:“洗手间!洗手间在哪里啊?!”

服务人员上前引路,帮金碧华架着陆雪亭离开。

厕所里传来陆雪亭呕吐的声音,金碧华站在门外焦急的等待。

酒醉的陆雪亭从厕所出来,一把搂住金碧华:“碧华妹妹,有你真好,我们接着喝……”

“不喝了,我送你回医院吧……”

陆雪亭把头靠在金碧华的肩膀上:“四处都是药水味,我讨厌医院!”

“那我们回家……”

“家我也不回!我的爱情在那里,可她拒绝了我,我还回去做什么!”

金碧华这才明白:“你被白小姐拒绝掉了呀?”

“你笑话我?幸灾乐祸?不用你陪了!”说着陆雪亭甩开金碧华。

金碧华想了想又追上去扶住他:“不能回去啦,你刚才吐了一地,回去好丢脸的!”

“那还不容易,这里是酒店,有的是地方喝酒……来人呐,给我开一个房间,我要和我的金家妹妹一醉方休!”陆雪亭大喊大叫,弄得金碧华很不好意思。

服务人员立刻应声跑了过来。

远处的桃姐撞见这一幕,摇了摇头。

南兰在屋内擦拭着自己的双管猎枪。

桃姐端着一杯茶进门,见南兰擦枪笑了笑:“我正想提醒你呢,要游神了,再不猎鹿就来不及了……”

南兰感叹道:“是啊,一年两度,坤月的游神要走遍星洲的大街小巷,畅月的游神要猎一头雄鹿做祭品,真残忍呐……”

“你是白天女,这样的话可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南兰笑了笑,无奈地耸了耸肩。

桃姐犹豫片刻,不知当讲不当讲:“刚才看见陆雪亭了。”

“哦?他的伤好了吗?”

“应该是好了吧,喝醉了,带了个女孩子,开了个房间。”

南兰笑了笑:“小弟长大了……你说的那女孩子不是白小姐吧?”

桃姐没好气道:“不是,我以前没见过的。”

南兰笑着停了停手里的动作:“他们陆家的男人,看来真的是都一样啊……”

女侍者将二人引到房间。陆雪亭拿着一杯威士忌,把酒紧贴在自己眼前,既是在看酒,又是在看酒杯后的金碧华。透过酒杯,模模糊糊中,金碧华的样子变成了白薇。几步之外,金碧华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口,抑制着紧张:“雪亭哥哥,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说着,金碧华起身,却被陆雪亭一把拉住。他痴痴笑着道:“音乐,音乐呢?这么美好的夜晚,我们跳舞吧。”

这倒是金碧华特别希望的浪漫场景。金碧华上前拨动留声机,音乐飘了出来,屋内的氛围一下暧昧起来。

陆雪亭搂着金碧华跳舞,可说是跳舞,陆雪亭仿佛却昏昏欲睡。

一个踉跄,陆雪亭险些摔倒。金碧华也没站稳,跌坐在床上,陆雪亭顺势将其压在身下。

陆雪亭看着近在咫尺的金碧华,笑了笑:“真好看……你的眼睛,你的眉毛,都好看……”

金碧华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陆雪亭慢慢凑近,仿佛要亲吻金碧华。

金碧华猛地将陆雪亭推到一旁:“雪亭哥哥,我用一下洗手间啊……”金碧华迅速逃离,钻进了洗手间。

陆雪亭伸手仿佛要拉,却根本没有力气,他完全醉了,躺倒在床上。

金碧华打开洗手间的水龙头,闭着眼睛倚在门上,又手放在水管下冲着,尽量让自己清醒。

做好心理建设,金碧华走出洗手间,却发现陆雪亭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金碧华脸上的笑容凝结了,她小心翼翼地来到陆雪亭身边,细细打量着陆雪亭的脸:“雪亭哥哥,你的眼睛,你的眉毛也都好看……”说着金碧华伸手要去摸,但并没有碰触,只是在脸上的轮廓浮动着。

“但是你问我爱不爱你?我现在好像还不明白怎么样才是爱一个人,但我知道,雪亭哥哥你是不爱我的……不过我要谢谢你,你今天让我明白了,不能嫁给不爱自己的人。”金碧华像是同陆雪亭说,又像是和另一个自己交流。

金碧华起身,远远地看着陆雪亭:“你说得对,我金碧华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的爱情,我一定要嫁给爱情!不然,我的后半辈子是要吃苦头的……”金碧华转身离开,脚步轻盈,自己很久都没那么高兴了。

灯光昏暗的院落里,阿九冲来,忙不迭的向一个房间冲去。

林龙娇正巧路过,觉得不对劲:“阿九!你干什么呢?”

“我……我找金创药啊……”阿九本是想撒谎的,但由于着急,没撒出来。

阿九在小客厅的角落里找着金疮药。

林龙娇跟了进来:“阿九,你受伤了?怎么搞的?”

“不是我呀,是海哥受伤了!”

林龙娇一惊:“阿海?他在哪?”

“在门外。”

林龙娇直接冲了出去,看见身上有伤、浑身是血的邝海生半靠半坐在门口,连忙上前查看。

邝海生酒意去了大半,看见林龙娇笑道:“娇姐,没大事,都是皮外伤……”

林龙娇皱着眉头:“怎么回事?”

“是大猫的手下找不痛快,欺负咱们兄弟……”

“大猫?”

阿九正好拿着金疮药出来:“帛兰街虎哥呀!”

邝海生呵道:“什么虎哥?在星洲,只有我们龙王帮的龙哥才能叫哥,他就是只猫,最多是大猫嘛!”

林龙娇听傻了:“到底怎么回事?”

阿九解释着:“虎哥手下要欺负帮里的小兄弟,海哥就冲上去啦,对方有六个人呢,都带了家伙,有刀啊!”

“什么?六个打一个?他们现在在哪?带我去!”林龙娇一时气起,将绑在腿上的枪抽出。

阿九一脸骄傲地看向林龙娇:“娇姐,您别去了,我们没吃亏,海哥今天好猛呀,投胎的厉鬼一样,一个人打人家六个,那六个全挂了彩,个个比他伤的厉害,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林龙娇一下笑了:“阿海,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邝海生也笑了:“不算什么,不能给龙王帮丢人嘛……”

邝海生笑着笑着鼻孔里流出血来,林龙娇赶忙上前:“快,阿九,把他扶进屋里去!”

邝海生打架虽占了上风,身上也有不少的伤。

客厅里林龙娇已经为邝海生包扎好,他的胳膊上、手上、脸上,四处裹着纱布。

“这么大的酒味,阿海,你今天喝了多少酒啊?”

“我还没喝好呢,阿九这小子他不陪我……娇姐,要不你陪我喝吧,我们一醉……一醉……”

“方休。”林龙娇满脸的温柔。

邝海生嘿嘿的笑着:“对,一醉方休!”

“好,我陪你喝,你今天这么勇,我应该敬你一杯。”

林龙娇把林龙青收藏的红酒拿了出来,犒劳阿海。

邝海生已经满脸通红:“干!”

“好,我今天舍命陪君子了。”林龙娇一口干了。邝海生也干了,喝完就靠在了椅子上。

林龙娇没有醉,看着浑身上下都包着纱布的邝海生,试探地问道:“阿海啊,我知道你今天有心事,讲出来让娇姐听听吧,会舒服一点。”

“没事情,我得走了……”邝海生说着就要起身,站在那左右摇晃。

林龙娇忙起身架住邝海生:“往哪走啊,你那半间破屋有什么好回的,今天就住在这吧。”

“不是回家,我是要去豆腐街。”

“豆腐街?你去那干什么?”

“找人”。

林龙娇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找哪一个?”

“我老婆。”

“你老婆住在豆腐街啊?”林龙娇以为邝海生喝多了开玩笑,继续问着。

“是啊,我老婆是红头巾,她会盖屋,好厉害好有力气的,我都没比过她……她打我也好疼的……”邝海生说着,手摸向脸,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林龙娇呆愣了半晌,拿起酒杯又干了一杯:“你老婆叫什么名字啊?”

邝海生傻乐着:“欧阳天晴,好听吧?”

林龙娇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突然,邝海生哭了:“我老婆不要我了,没人要我了……妈……”

邝海生的一声妈,让林龙娇很是诧异。醉了的邝海生说着就要倒,林龙娇见状揽住。

邝海生顺势靠在了林龙娇的肩上:“妈,我老婆她不要我了……”

林龙娇虽气,却又心疼地抚摸着邝海生的头发,安抚着这个受伤的年轻人:“好啦,别哭了,女人有的是,她不要你了,自然有人要的。”

邝海生哭着:“不嘛,我就要这个老婆,我这辈子就要她了……”

林龙娇无奈,只得像母亲一样轻轻地拍打着邝海生,慈爱地说:“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再说……”

随着林龙娇的拍打,邝海生片刻便睡着了。

门被推开,林龙青探进头来。林龙娇瞪了林龙青一眼,示意他赶紧走。

林龙青笑道:“阿娇,你小心喔!女人不能心疼男人,你拿男人当自己的孩子,就是爱上他了!”

林龙娇没好气道:“你别乱讲!”

林龙青打趣道:“你是我亲妹子,我可是为你好啊!阿海对我很忠诚,要不我跟他讲,让他娶了你吧!

“我才不稀罕呢!”

“嘴巴越硬,心里越软啊……”说罢,林龙青笑着走了。

林龙娇看了看躺在自己腿上的邝海生,脸上露出难以琢磨的神情。

天晴坐在豆腐庄屋顶上想着心事,眼角不禁爬下泪水。

小蝉蹑手蹑脚的走来,突然开口道:“分手了?”

“什么叫分手?我又什么时候跟他交往过?”

小蝉走到天晴身边坐下:“可我看你蛮不舍得哟。”

“谁不舍得?”

小蝉指着天晴的脸:“掉眼泪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的。”

天晴擦拭泪水:“我是可怜他……今天听他讲了好多,也是个苦命的,从小受了不少苦,后来进了那个什么龙王帮,也是为了生计,他并不是个坏人。真希望他能改邪归正,好好做人。”

“你心里还是有他。”

“再瞎说撕烂你的嘴……明天到工地,你干活用心点。”

小蝉不依道:“哎,我怎么不用心了?哪个说我不用心了?要是没有我,哪有工可开呀?按道理讲,就算我什么都不干,也该给我一份工钱,还在背后讲我,谁这么没良心?天晴,你告诉我!”

刚刚哭过,天晴的脸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憔悴:“没人讲,是我自己看到的。是,要是没有我们俩,我们红头巾可能没工可开,但正因为这样,才应该多卖点力气嘛,不然其他姐妹会觉得你是仗着有功,故意不干活。再说,你卖卖力气出出汗,身上就能少块肉啊?晚上回来还能睡得更香呢!”

“行了,你又不是我妈,别在这唠叨了。”小蝉很不耐烦地撇着嘴。

继续阅读:第二十二章、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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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女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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