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地出来,天晴一脸愁容地走在街上。走着走着只觉身后有异样,待天晴转身之际,小蝉快步跑上一把跨住了她。
“你怎么跟来了?不好好做你的设计师助理?”
“其实雪亭不需要助理的,之前是我任性,离开了豆腐庄,他怕我没事做,才编出个差事来……”
说着小蝉突然甩开天晴,气鼓鼓地埋怨天晴不拿自己当姐妹,大铁砣的事明显是冲着天晴去的,可天晴却没和自己商量。
天晴有些无奈,小蝉自然是自己的好姐妹。可现在小蝉已经不做女工,工地上的事也没有说的必要。
“那你离开工地也得叫我呀!你现在有危险,一个人走在街上不安全!”
说着,小蝉挥手拦下一辆黄包车。
“你干什么?我去女神酒店,走走就到了……”
小蝉变脸很快,笑盈盈地拉着天晴上了黄包车,毕竟天晴现在的身份坐黄包车的钱还是拿得出手。
桃姐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看见小蝉和天晴到来,连忙拉着二人去了南兰房里,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天晴。
像往常一样,两位男经理和一位与桃姐年龄相仿的女管家拿着账本站在桌旁汇报着酒店近日的经营情况,只不过听汇报的人成了天晴。
天晴不停地点头,拿了一张白纸记下一些关键词。
小蝉坐在远处的沙发上,看着天晴羡慕极了。没事可做的小蝉转而给陆雪亭拨了电话,让他等会来接天晴回豆腐庄。
桃姐站在一旁,想着南兰是每周听大家报账一次,便问着天晴的想法。
天晴放下笔,对着桃姐笑了笑,宽慰道:“还按过去的老规矩,我想用不了多久,她会回来的。”
汇报的三人与桃姐默默对视一眼,相比于天晴,他们并没有这么乐观。
天晴看向面前的管事,转而起身鞠了一躬:“各位各司其职,没有因为南兰小姐不在而发生乱子,辛苦你们了。”
南兰近况确实不容乐观。
审讯室里,南兰穿着狱服坐在冰冷冷的审讯桌前,面前还摆着一份认罪书。
看着眼前两洋一华人员的走狗模样,南兰冷笑着将认罪书优雅撕碎。
“这不是我的口供,是你们臆想出来的,我不会签字。”
说着,南兰优雅的将纸撕掉。
身穿蓝色制服、头戴廓尔喀软帽地大胡子洋人笑着答道:“没人为你编造供词,只是觉得,如果把一切罪过归结于你的嫉妒心与仇恨心,可能会避免造成恐慌。”
“这不是事实。”
大胡子仿佛没听见南兰的话,端出一副为国为民的做派,径自说这份认罪书完全是为了减少星洲百姓的恐惧,毕竟南兰做出的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是被冤枉的,星州百姓更愿意看到你们还我清白!”
另一个洋人没了耐心,粗暴地指着南兰道:“陆雪霖是五年前在你家里失踪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南兰,你逃脱不了罪责的!”
同不明的人说什么都是假话,南兰不愿同他们纠缠,要求见自己的律师。
对面三人闻言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你的这项请求被拒绝了。”
南兰暴怒,质问着大胡子审判官:“谁有这个权力?是总督吗?还是他那贪婪的太太?”
大胡子也是听命行事,无奈摊了摊手。屋内唯一的华人愣是全程垂着头,一言不发,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是总督下达的命令。
看着三人的态度,南兰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
工地临时办公室里,陆雪樵瞧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若是陆雪樵看见南兰这个模样,定是高兴得放鞭炮。
叮嘱完女工们注意安全,陆雪亭拿着设计图去了办公室。
“二哥,这件事你必须要听我的,我认为以现在的基础,大楼建十二层是有危险的,最好改成九层。”
陆雪樵撇了撇嘴,本来用自家人当设计师还有可能加盖三层,多赚些钱。可现在自己的傻弟弟竟要减三层,赔本的买卖可做不得。
陆雪亭指了指设计图道:“要做百年的建筑,安全是第一位。”
“百年建筑那是骗记者的!你还能活得了一百年吗?醒醒吧小弟!”
说着陆雪樵起身拍了下陆雪亭的肩膀,没成想小弟拿设计师的身份压自己。
陆雪樵直翻白眼:“我是老板,我有权力解雇你!十二层,一层也不能减,如果能加一层,你的薪水翻一倍,加两层翻两倍!”
“二哥,要做星洲最好的建筑商,必须把质量放在第一位。”
陆雪樵等着出去,想着大楼好不容易开工,谨慎点也是应该:“好吧!那就十二层,不加了……今天有庆祝酒会,你来不来啊?”
陆雪亭耸了耸肩:“不去,你执意盖到十二层的话,我要仔细研究该怎么提高建筑质量。”
“难得,陆老三有出息了呀……”
说完,陆雪樵笑眯眯地去了公寓。
到公寓时,小翠正蹲在地上擦地。陆雪樵悄咪咪拿地两张大额钞票在小翠面前抖了抖。
“小翠姑娘,每次我给的小费你都不拿,这次不是小费,是辛苦费。”
小翠疑惑起身,陆雪樵迫不及待地将工地开工的喜事告知。
“我的朋友们都听到了喜讯,要为我庆祝,酒会之后,不免要再找一个地方喝上一点,我就定在了这里,所以明天你来的时候,可能会非常凌乱,我要预先付你辛苦费呀。”
小翠看了看陆雪樵,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想着姐妹们终于开工,小翠淡淡一笑,这是她离开豆腐庄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首先恭喜您,但钱我不能要。陆先生的公寓平时人少,打扫起来非常简单,难得您要请朋友来,我多做一些,也是分内的事。”
陆雪樵立刻板起脸来,二人也认识几个月了,小翠却不肯给个面子。
小翠抬头看去发觉陆雪樵真的是要生气,不能让主家下不来台,只好接钱道谢。
陆雪樵这才舒展开自己蹙起的眉头,转而想起老妈姐说过小翠从前也是红头巾,便问小翠有没有在自己的工地开过工。
小翠稍愣了一下:“没有……祝陆先生晚上玩得愉快。”
岔开话题,小翠转身去打扫其他区域。
陆雪樵看着小翠的背影,故意嘀咕着:“真是难得的好女孩,会说话,懂事,纯洁……”
小翠听闻内心不觉颤动一下。
陆雪樵走后,陆雪亭在办公室里专心看着图纸,接到小蝉的电话便开车往女神酒店去了。
驶到酒店门口,陆雪亭看到前方一辆眼熟的汽车也停在那。下车后才发现坐在后座的叶鹤鸣。
叶鹤鸣也注意到了陆雪亭,下车与陆雪亭握手客套一番:“听说你们陆家的大楼重新开工了,雪亭兄是总设计师,恭喜呀!”
“谢谢叶兄,你这是……”
“在等欧阳小姐。”
陆雪亭点了点头,叶鹤鸣是南兰交托财富的见证人,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对的,所以我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叶鹤鸣却话外有话防着陆雪亭,可惜陆雪亭并未察觉。
二人闲聊着,天晴和小蝉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小蝉很是诧异:“叶先生?你也来了?”
叶鹤鸣笑了笑,表示自己来接天晴回豆腐庄。
小蝉撇着嘴道:“早知道你会来,就不用叫雪亭来接了,你们知道嘛,大楼开工,设计师忙的很呐,他累的眼睛都疼啊……雪亭,走吧,回家我用热毛巾帮你敷眼睛,很灵的,提神明目,这一招是我奶奶教的!”
说着小蝉挽起陆雪亭的胳膊就走。陆雪亭回头向叶鹤鸣和天晴伸手告了别。
见陆雪亭二人走远,天晴才道:“叶先生,我是不需要保护的……”
叶鹤鸣却收起了笑容,冷冷看着天晴:“昨晚我对你讲过的话你当做耳旁风了?”
天晴当然记得和陆家相关的人都不能相信,可小蝉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呀。
叶鹤鸣突然声音大了起来:“可她也是陆雪亭的女朋友!假如他们结婚,南兰留下的巨额财产,她也有份!你必须要提防!”
听见叶鹤鸣这样贬低小蝉,天晴也有些生气:“我不许你这么讲小蝉!也不相信会走到那个地步!南兰小姐是无辜的,警察很快会放她出来,我坚信!”
叶鹤鸣叹了口气,转身去开车门:“好吧……上车,我给你读今天的报纸。”
车内后座上,天晴正看着报纸。报纸上是南兰的照片,醒目写着天晴不认识的英文字母。
叶鹤鸣在旁边给天晴解释道:“这篇报道,是讲很多人联名倡议,希望政府尽快处死这个女巫。”
“谁是女巫?”
“南兰……囚禁自己的丈夫五年之久,又以极其凶残的手段杀害,这暗合了白天女杀夫的传说,所以现在很多人认定南兰就是星洲的女巫。”
天晴拿着报纸的手慢慢垂了下来,转身问着叶鹤鸣南兰真的会被处死吗?
叶鹤鸣点了点头:“有极大的可能。”
“可她是冤枉的呀!”
叶鹤鸣也很没辙,万鹤堂虽在星洲有着一定地位,可星洲说到底是洋人统治的天下,华人的命运终究还是掌握在洋人手中。
天晴想着再不济也是能起点作用,希望万鹤堂能出手相助。
“我和南兰并不熟,她是否蒙冤我也不清楚,而且就算我想救,也没有这个能力,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暂时相信南兰,保护你的安全。”
天晴一时接不上话,车上的氛围也跟着尴尬起来。
叶鹤鸣转而对天晴道:“开车的是坤叔,打个招呼。”
坤叔回了下头,笑容可掬地同天晴打了声招呼。天晴也礼貌回应。
“我和玉蝶姐很熟的,大家自己人,以后不必客气。”
说着坤叔转过头去:“哎,你们年轻人在后面随便聊啊,全当我老头子什么都听不见!”
天晴知道坤叔还想着她和叶鹤鸣能成,一时间氛围又尴尬起来。
这样的氛围持续到车子停下。
叶鹤鸣先下车,继而护送天晴往豆腐庄走。坤叔也下了车,将手插在怀里,相距一米护着天晴。
天晴有些不自在,可也不好拒绝。
直到进了门,叶鹤鸣才问着天晴明日几时出门,好和坤叔来接送。
“如果我不出去,是不是就不必麻烦了?”
坤叔笑着看向天晴道:“你不出去,我也会到这里来守着。”
天晴无奈摇了摇头,反正都要添麻烦,便请坤叔明天上午十点来送自己去女神酒店。
“明天上午见。”
叶鹤鸣说着同坤叔往车旁走,全然没注意到一个推三轮车男人异样的目光。
天晴突然跑出来叫住二人。
“等一等!辛苦坤叔了,给您带上一些点心尝尝吧。”
坤叔看了看叶鹤鸣的脸,会意接过点心。
待上了车,坤叔直夸赞天晴有心,假借自己的名义给她阿妈带点心。
叶鹤鸣看着表笑了笑,催促坤叔送自己去学校。
到了地方,坤叔将车停在不远处,叶鹤鸣则一个人站在门口等着。
见校长走了出来,叶鹤鸣连忙走上前问好。
校长礼貌回复后,叶鹤鸣才切入正题:“我在等白小姐,一直没见她出来。”
“我正想问你,叶先生,你介绍来的白小姐,今天根本没有到学校里来,她去哪了呢?”
叶鹤鸣神色暗淡下来,想着白薇究竟去了哪里。
星洲一个偏僻的医院里,白薇面色沉重地同亨特交流着。
那日乌云压境,亨特瞅着天气命令众人迅速勘察现场,警察们得令纷纷开始行动。
亨特无意间回身发现陆雪霖的手指还在微微动着,只觉自己眼花。
待下属去拉装尸袋时,亨特赶忙制止自己动手。那时陆雪霖的脖颈处已经没了搏动,亨特不死心又去扒拉陆雪霖的眼睛,一看瞳孔并未扩散。
亨特没有做声,默默拉上了袋子。
“我刚才跟医生谈过了,他也许没有机会醒来。”
“不,我坚信他能!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醒来!”
亨特点了点头。
“可是亨特警长,明天我得离开两个小时,我需要到学校去请假。”
亨特却不建议白薇这样做,毕竟陆雪霖这个案子疑点太多,越少的人知道陆雪霖还在的消息就越好。亨特让白薇不要担心,只管好好照顾陆雪霖,学校那边的事她自会解决。
白薇点了点头。
送走亨特警长,白薇又回到病房里守着陆雪霖。
陆雪霖因后背中枪,整个后背裹满了纱布,只能在仪器的固定下侧躺着。
白薇失神地坐到床前,喃喃道亨特警长是个好人。
“爸爸,你要早点醒来,不然南兰将被当作女巫处死,我不相信她是凶手,害你的另有其人,对吗爸爸?”
黄昏的光线照在陆雪霖的脸上,可陆雪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命体征。
监狱里,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照在南兰脸上,她又何尝不是孤独无助。
罪魁祸首金碧云此时却看着报纸,打着电话,下着一盘大棋。
“好的呀阿叔,明天版面再大一些咯……是啊是啊,展元的大伯死的太惨了,要这女巫偿命的……放心啦,陆家不会亏待你的……等着看明天的报纸咯……”
挂断电话,金碧云口干舌燥,赶忙去喝水。可刚拿起水杯,电话铃又响了。
金碧云边喝水边接过电话。
“哎,龙哥呀,是有好消息了吗……什么?失手了……”
金碧云突然扔掉手中的水杯,歇斯底地冲电话那端大吼。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金碧云又收起脾气温和道:“对不起啊龙哥,我太着急,失礼了……晚上我来,见面商量……”
金碧云挂断电话,正细细盘算着却听见有人敲门,没好气地问着谁啊。
“是我,妈妈……”
展元怯生生地推门进来,金碧云强挤出笑荣问展元怎么还不睡觉。
“妈妈,我想上学……”
“妈妈正在帮你找学校,在家先玩几天。”
展元立刻像往日一样拉着哭腔说想去原来的学校。
金碧云却没了耐心,吼着不许哭!
金碧云的一声喊,把刚要哭咧的展元吓住了。
金碧云转而内疚地蹲下,摸了摸展元的脸蛋:“妈妈这两天事情多,忙得很,顾不上你,可是你知道吗,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乖乖在家待上几天,别给我添乱。”
展元望着金碧云的眼神,有些害怕,不住地点头。
金碧云把展元带回房里洗漱好,收拾一番便坐着黄包车走了。
晚风吹起金碧云的头发,金碧云神情笃定,这次欧阳天晴一定要死。
到了龙王帮,金碧云轻车熟路去了后厨。
待酒菜齐全,金碧云娴熟起身给林龙青倒了一杯。
林龙青喝了口酒,摇了摇头:“上次已经是万幸了,你知道吗,撤走之前我捡掉了所有弹壳,而且老天爷也帮忙,很快就下了大雨,不然我恐怕已经在监狱里了。现在叶鹤鸣给欧阳天晴当起了保镖,这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叶鹤鸣是谁?我眼里,星洲只有龙哥一位英雄。”
林龙青眯着眼睛冲金碧云笑了笑,有意叫着:“陆太太,你这是让我去送死啊?”
“呸,重讲。”
“不想听不吉利的话?”
金碧云摇了摇头,让林龙青唤自己的名字。
林龙青照做交了声碧云,金碧云顺势叫了句龙哥。顿了顿,金碧云低头掉下了眼泪。
林龙青忙放下酒杯,却不知金碧云为何哭。
“龙哥救我呀,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走不下去,我就完了!”
林龙青只说不会,最不济就是跑路,还不至于丢了小命。
“那我呢?”
“说的就是你呀,我陪你一起跑路!”
“不行啊龙哥,我还有儿子……”
“离开星洲,我们再一起生个儿子!”
金碧云止住哭,默默地看着林龙青:“我要做星洲最强的那个男人的女人,跑路谁会跟着你呀?”
“你这么说就不怕我杀了你?”
林龙青一把捏住金碧云的下巴,金碧云干脆起身坐到了林龙青大腿上。
“杀呀,从跟了龙哥那天起,我就想死在龙哥手上。”
金碧云的目光中充满了妩媚与渴望,林龙青已经沦陷,一把将金碧云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同样是做母亲,金碧云远远比不上秀禾。
秀禾本想让南兰小姐给孩子取个名,可谁能想到……只道自己的孩子命不好,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
天晴站在一旁想着身陷囹圄的南兰,有些无奈。
秀禾想了想道:“要说,你和南兰都是她的救命恩人,要不你就给她起个名吧,不然姐妹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天晴看了眼孩子,思索片刻说出了平安二字。
“平安?”
“对,希望你们母女平安,南兰小姐平安,红头巾、蓝头巾姐妹们个个平安。”
是呀,大家都平平安安才好。
医院特护病房里,白薇也未入眠,还有一旁陪护的叶鹤鸣。
“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如果他能醒过来,便是奇迹。”
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父亲,白薇笑了笑。
“我愿意等,哪怕等上十年……”
“可是,南兰可能等不了了……她被捕之后非常被动,诬陷她的人做了充足的准备。”
白薇十分震惊,她以为南兰不会有事,立刻起身跟叶鹤鸣出了病房。二人都未注意陆雪霖颤动的手指。
楼道里,白薇对着月光与叶鹤鸣交谈。
“绞死南兰的声音明显更有力,天晴他们也在努力,但没有有利的证据,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有!”白薇说着冲进病房,从包里掏出钥匙递给了叶鹤鸣:“相机在我的住处,里面有一张照片会帮到南兰小姐,我不能离开,就拜托你了!”
叶鹤鸣接过钥匙:“太好了,我替欧阳小姐和南兰小姐谢谢你。我立刻就去找愿意发布这件新闻的报社。”
昏迷中的陆雪霖听见南兰二字,手指又动了动,可惜白薇二人并未注意。
将叶鹤鸣送出去,白薇关病房门回身之际,陆雪霖的手又动了。
白薇连忙冲上去握住:“父亲!爸爸!陆雪霖你听不到吗?我是白薇啊!爸爸!”
陆雪霖的嘴微微张着,白薇凑近去听,半响听出叫的是“南兰”二字。
陆雪霖的苏醒,意味着一切的一切终将真相大白。
时间又回到了陆雪霖失踪那晚。
金碧云拿着一盒点心递给了正在系领带的陆雪霖。
“这是什么?”
金碧云拍了拍陆雪霖的肚子,俏皮道:“你是吃饱了,南兰还没吃饭呢,我家以前的厨娘送来的点心,你带回去给她吃吧。”
“你还想着那个女人?”
陆雪霖不解地看向金碧云,金碧云上手帮陆雪霖整理衣襟:“拿出那么大一笔钱来,帮你完成当建筑大王的梦想,对你这样的帮助,我是做不到的啦,羡慕也没用,谁让我家落魄了,只能祈祷下辈子做有钱人了,才配得上你陆雪霖,陆大少爷。”
陆雪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并未看到金碧云眼中的玄机。待陆雪霖到了老宅,南兰赶忙去熬汤给陆雪霖喝。陆雪霖一个人在客厅坐着,看着点心觉得很精美,便自己先拿起一块吃了起来。点心味道很好,陆雪霖接连又吃了两块。突然陆雪霖觉得有些不对,捂住肚子,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南兰端汤进门,便是一声惨叫,汤也散落一地。
南兰赶忙上前拍打陆雪霖,可陆雪霖没有任何反应。惊慌失措的南兰只等冲去门去找医生。南兰走后没多久,四个马来人偷摸着冲到屋内。
“说是个女的呀?”
四人相互对视,赶忙去找。可屋内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女人的身影。为了交差,四人只好扛着地上的陆雪霖走了。陆雪霖再次醒来时,人已在金家老宅的地下室里,身上也被铁链禁锢着。
“为什么是你……”
金碧云踏着高跟鞋走到陆雪霖身边。
陆雪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质问道:“金碧云,你这个玩笑开大了,你是想毒死南兰吗?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不能和别的女人分享你!可你……你却替她吃了毒点心!你浪费了我等了这么久的机会!”
金碧云说着一巴掌抽在陆雪霖脸上。
“你敢打我?你这个恶毒女人!”
陆雪霖挣扎着,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如果她死了,她的所有财产就是你的了,就是陆家的了!下一个死的是那个恶心的陆雪樵,我们不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吗?是你说的,她给你财富,我给你爱情!你,我,我们的儿子展元,我们才是一家三口,可现在都被你搞砸了!”
金碧云的话让陆雪霖毛骨悚然。
“也好,现在你是我的了,永远是我一个人的了!”
金碧云癫狂的笑着,那时的她已经疯了。
“爸爸,爸爸……”
白薇的呼唤似乎起了作用,陆雪霖的头已经能轻微晃动。
见状,白薇激动地门外冲去。
“医生,医生——”
翻云覆雨后,林龙青环抱着金碧云在床上休息。
“龙哥,龙王帮不能永远被万鹤堂压着吧?你既是条龙,就不会怕一个小孩牙子,对吧?之前你受过万鹤堂的气,我是听过的,龙哥不想找个机会还回去啊?”
林龙青冲金碧云耳边吹了口气道:“你在激我?”
“你不敢?要真是看错了人,我这就走,全当没来过,这辈子没见过龙哥。”
说着,金碧云欲挣脱下床。
林龙青一把揽住金碧云,直言这是让我去玩命啊。
金碧云扭捏着哄道:“富贵险中求,龙哥,讲好一人一半的。”
“我可以不要那一半钱,但我有个条件,得手了,你要做我的林太太。”
金碧云想着现下哄住林龙青才是正事,便一口答应。
林龙青听罢将金碧云掰转过身,紧紧搂在怀里。
“我可是没娶过媳妇的,我愿意光明正大的娶你,我不介意你是已婚,还是寡妇。”
“都由龙哥说了算。”
说着金碧云在林龙青脸上猛亲一口,二人又做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金碧云、陆雪樵夫妇二人真是各玩各的。
这边陆雪樵酒局刚刚结束,被司机搀扶着进了门。
陆雪樵醉醺醺的,一把推开门拽着领带道:“喝多了,可我还是回来了,怎么样,你老公是不是比以前更爱你了?金碧云,你起来服侍我呀……”
没听到动静,陆雪樵有些愤怒,乱晃着扑倒在床上,却发现床上没人。
陆雪樵倒头睡了没多久,起身去开灯,这才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陆雪樵晃了晃脑袋,满怀期待的去了展元房里。来到床头,发现床是有人睡过的样子,但孩子已经不在了。
“展元……这小子,深更半夜跑到哪里去了。”
迷迷糊糊,陆雪樵又去了陆雪霖的房里。
打开灯,看到了躺在床上熟睡着的展元。展元眼睛受到光的刺激,眨了好几下却没醒。
陆雪樵打了个酒嗝:“臭小子,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见展元没醒,陆雪樵索性掀开被子,在他屁股上拍了几巴掌。
“爸爸……”
陆雪樵笑了,扑到床上将展元搂在怀里:“问你呢,为什么跑到这来睡?这屋里挂着照片,你不怕吗?”
展元看着陆雪霖的照片,摇了摇头。
“那是你大伯,你大伯已经死了,你不怕?”
“不怕,姐姐在我们家时我经常在这里和她一起睡觉,睡的可香了,姐姐还说我长得像大伯呢……”
“胡说,你自己看,你长得像他还是像我?”
展元看了看陆雪樵,又看了看陆雪霖的照片,用手指向照片的方向。
“你……”
陆雪樵气得推开展元起身就走,顺手将灯关上,任凭展元在屋内哭喊。
回到房里,陆雪樵打开一瓶啤酒喝了起来,和金碧云第一次相识的场景涌现在脑海中。
那日天气还不错,陆雪樵本和狐朋狗友在外厮混,却被大哥一把拽去了咖啡店,说是给自己介绍对象。
金碧云早到几步,见陆雪霖带着陆雪樵走来,优雅起身。
陆雪霖一让,让出了身后年轻而不羁的陆雪樵。
“介绍一下,这位是金小姐……这位是我弟弟,陆雪樵。”
金碧云有些诧异,但还是礼貌问好。
陆雪樵瞧着金碧云还有几分姿色,脸色也和气了许多。只不过金碧云有些奇怪,用质疑的眼神不时瞟向陆雪霖。
“雪樵,我没和金小姐讲今天就会介绍你们认识,所以她有些意外……”
“奶奶的,欺负我,你们合伙欺负我……”
陆雪樵想着想着,连醉带气淌下了愤怒的泪水。
东方渐现初白,未眠人却不只陆雪樵一人。
阿海看着报纸愤慨道:“这是要置南兰小姐于死地啊……”
“没办法啦,她得罪了洋人,咱们救不了她的,对你不是什么坏事,从泰国带回来的钱,不是还没让你交账吗?她死了就全是你的了……”
阿九哈欠连连,阿海一脚踹在他的脑袋上:“混蛋!这种话你也讲得出来?”
“哎呀,海哥,我知道你拿南兰当恩人,可……不是没办法救她嘛,只能这么讲了!我在安慰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