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华话音一落，莫笑晗的酒就完全醒了。
何月华是在说什么，他在说他要来拉萨来找自己是嘛。他真的会来吗，他真的是认真的吗？
莫笑晗呆呆地愣了一会儿，才终于想明白了，这不过是说句好听的话罢了。客套话谁不会说，自己也会说的啊。
千万不要当真，谁当真，谁就输了。
于是莫笑晗笑了笑，客套的说：“来嘛，来了我招待你啊。”
她这真的只是一句客套话了，她看死了何月华是不会来的。他要是会来，这天都要塌了。
“你别不信啊，我是真的想来。我读大学的时候，把北方的城市跑了一个遍，就像去南方看看。一直都挺想去拉萨的，这次要是有时间过去，就去把你接回来。”
何月华显然是听出了莫笑晗的虚伪了，毕竟莫笑晗连掩饰都没有掩饰。
这句话里面包含了很多东西，莫笑晗来不及一一辩解，直接就找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那个重点。
“你说拉萨，不是，你说西藏是南方？”莫笑晗惊呼出声，何月华万万没有想到，她的重点会是这个。
“是啊，西藏是西南啊。”何月华楞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她。
在莫笑晗的心目中，西藏，一直就是西北领域。她向来不喜欢南方，不管是湖南还是广州，她几乎讨厌一切的南方。
她潜意识里就喜欢北方，所以这么喜欢拉萨这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
但是，这一刻，何月华告诉她，西藏属于西南，是南方。莫笑晗的世界观，就这样崩塌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莫笑晗一直在和何月华争辩，西藏到底是男方还是北方。
两个人各执己见，谁也不肯退步，聊得危机四起。
闹着闹着，莫笑晗突然就不闹了。她突然想起一件往事，差点就掉眼泪了。
忘了是哪一年了，只记得是一个炎热的夏天。那年夏天的某个炎热的日子里，何月华来学校找苏易文，说是中午一起吃饭。
记得那时候，苏易文和莫笑晗正打得火热，吃饭的时候，苏易文顺便就叫上了莫笑晗。
记得那天，在学校旁边的街道上，三个人吹着空调吃烤鱼。
记得那天，莫笑晗一直在和苏易文以及何月华争论地理常识。
莫笑晗那天始终没有分清，西宁西安南昌南京，总觉得是一样的，于是整个饭都没有好好吃。
那天自己闹着分不清，还记得何月华爽朗的笑容，和苏易文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从自己和何月华正式认识以来，有了暧昧以来，莫笑晗就再也没有想起过他以前的样子。
只觉得在此之前，自己和他从来没有认识过，甚至都没有见过。
可是现在，她和何月华又争论起了地理常识，她终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想起何月华是很正常的，但是想起那时候的何月华是完全不正常的。
那些回忆，再一次惊醒了莫笑晗，她做过些什么。
因为有着苏易文的存在，莫笑晗看着屏幕只觉得无限悲凉。
何月华啊何月华，尚且不说你是否喜欢我，尚且也不说你是否真的走出了苏易文的阴影。
只说说我，我根本没有办法释怀的。我没有办法和你好好在一起，因为只要和你在一起觉得幸福了，我内心满满的都是愧疚感了。
莫笑晗的表情突然变得难看，于是何月华温言问她怎么了。
莫笑晗根本无法说出口，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算了吧，别去想那么多了，自己能不能和何月华在一起，还是一个谜呢。
“莫莫，高兴一点，为什么你总是不高兴呢？”何月华叹息着，莫笑晗简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能笑笑，心里暗暗嘲笑他：什么叫高兴一点，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你每次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可不是高兴，你脸色就像是死了人一样的难看。
说着说着，何月华又开始构思美好未来了。
何月华说，莫莫你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上班，等过完年，我来接你回来。
何月华说，莫莫我打算买房子了，存款差不多也够了，等你回来了，我们去长沙看看，选一下房子。
何月华说，莫莫我现在的工作暂时不是很稳定，不过我在自己做代理，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
何月华说，莫莫等我做代理做出一点成绩来了，有个几十万的存款了，我就不上班了。你也别上了，我们一起去旅游好了。
每次何月华构思美好未来的时候，都说得跟真的一样，但是莫笑晗的表现也是让人醉了。
每次莫笑晗都相信，只要何月华构思一次，她就相信一次。
或许也不是相信，她就是愿意赌。
不过就跟她在夜场玩骰子一样，她每次都是逢赌必输的。
现在，她又开始相信了，尤其是说到买房的时候，她心里可开心了。
她想着，要是和何月华能有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家，也挺好的。可以把房间装饰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可以在房间里养些花花草草或者一只狗。
她想得入迷了，何月华也被她带得入迷了。
两个人看不到以后，倒像是现在已经在一起了，然后房子也在眼前了。
说得风生水起，天花乱坠，像两个神经病。
聊完了梦想生活之后，何月华又扯到了现实。
何月华说：“莫莫，你记不记得那次你在我家？”
莫笑晗一听他这口气，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她瞬间就沉默了。
所以一个人千万不要太了解另外一个人，要是他一开口你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你一定会不高兴的。
何月华是想说说性。
果不其然，何月华又说：“那次你在我家，真的好主动，我很喜欢。”
莫笑晗沉默，她不想听见这些话。
“你记不记得我们做过多少次？”何月华又问。
莫笑晗沉默，甚至想抽他一巴掌。
何月华说他记得，口气可怜可叹，好像莫笑晗不记得就是无情了一样。
莫笑晗当然记得，听他这口气，就说是三次。
恩，是的，两个人纠缠了这么久了，其实真正发生性关系也就三次罢了。
第一次是在14年的12月20号凌晨，做完之后，就分手了。
第二次是在15年的1月3号晚上，做完之后，莫笑晗就离开了长沙。
第三次是在15年的9月13号早上，做完之后，何月华去见了李浩然他们，后来还是分开了。
莫笑晗记得一清二楚，甚至记得所有的心情。
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已经不愿意再和何月华讲话了。
她将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却冷嘲热讽。
“莫莫，你还记不记得，你给口过？”何月华又说话了，依然是这些事情。
莫笑晗觉得自己要被恶心死了，一想到过去那些事情，她就觉得这么恶心。
可是她记得，她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在后来一些和好的日子里，何月华提出发生关系，但是莫笑晗怎么也不乐意。
可是何月华又说自己难受得很，又说自己不愿意自己解决。后来好说歹说，坑着莫笑晗给他口。
其实平心而论，何月华那也算不上坑，因为莫笑晗多半是出于自愿的。
“我很喜欢，很舒服。”何月华说得挺诱人的，那声音腔调好像是正身临其境一样。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了，我很不想听这些东西。”莫笑晗终于忍无可忍了，她瞪着屏幕的何月华低声发着火。
何月华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捡了一些别的话来说。
“我很喜欢那次你陪我去烈士公园，我后来自己想去，但是一觉得你不在，就没有什么兴趣了。”何月华话题一转，又回到了以前。
闭口不提伤心事，将过去的美好幸福捡来说一说，也是好的。至少莫笑晗迅速地想起了那些过去，她觉得又甜蜜又幸福。
“等你以后回长沙了，我们再去走走吧。”何月华今天晚上一定是吃了药了，还吃错了。
就好像这些时日的空白就消失了一样，两个人就是情侣，不过有一个人在外地出差。
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让莫笑晗都觉得好像就该是这个样子了。
莫笑晗听着他说，想起了过去很多事情，两个人在烈士公园的事情，两个人在梅溪湖的事情，两个人在马路上压马路。
很多过去，一直以为忘记了，但是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一直在自己脑海里，只是自己不敢去想起。
在很多时间里，莫笑晗只敢去想想何月华做过的不好的事情，想起他给自己造成的伤害。
她不敢去回想过去的美好，也不敢去回想何月华曾经对自己好过。
她怕自己一想起那些事情，就会奋不顾身地陷入对他的热爱之中。
可是这些过去，从来不曾消失。何月华温柔的样子，他对着自己笑的样子，他为自己捂暖手脚的样子，都出现在脑海中。
何月华在屏幕里，依旧带着笑，他笑起来很好看。或者在莫笑晗的眼里，他怎样都是好看的。
“何月华。”莫笑晗突然轻声喊了喊何月华的名字。
“怎么啦？”何月华低声问着。
“我爱你！”
何月华轻轻地笑了，他咧着嘴笑了一会儿，突然又亲吻了一下电脑屏幕。
“傻姑娘。”何月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