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店，四处搜寻着可以入口的食物，走了大半条街，莫笑晗依然是什么都不想吃。
反正何月华就在身边，还能感受到他搭在自己肩膀上，手心传来的热度，所以，莫笑晗一点都不饿。
何月华也不知道吃什么，再三问莫笑晗想吃什么，问了半天，莫笑晗才想起来说想吃烤地瓜。
于是两个人沿着一条看上去比较繁华的街道找着，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站在路边微弱的街灯下，莫笑晗一动不动地看着何月华。
“我不想走了，好累啊。”她幽怨地看着何月华。
何月华四下张望了一下，也没有看见有什么小摊贩。于是也幽怨地看着莫笑晗。
“要不，我们回去那里吃饺子吧，那个哈尔滨饺子馆，怎么样？”
看见莫笑晗点了点头，他就走过去牵着她的手。正要往前走，他却又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头在莫笑晗额头上吻了一下。
“走吧。”他牵着莫笑晗的手，也略有点紧张。
莫笑晗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完全停了。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让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她都不用伸手去摸，就知道自己的脸颊在发烫，甚至觉得耳朵都在烧。
这是她和何月华第一次牵手，也是何月华第一次吻她。
像是被雷击一样，她觉得自己受到了震撼，连手心都在冒汗。
心跳是这么急促，热闹的人声依然不能掩盖，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在狂跳。
如果不是街边这么多人，如果不是何月华还在这里。她真害怕自己会雀跃地在这街上尖叫，跳舞。
过去与人牵手接吻，何曾有过这么震撼的体验。
莫笑晗有点招架不住地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她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着，一边偷偷地打量何月华的肩膀，一边偷偷地让自己的影子挨着何月华的影子。
真的好快乐啊，觉得在这一刻死去，都没有遗憾了。
走了没有两步，她突然就停下来，不走了。
何月华疑惑地停下来，看着她，轻柔地问她怎么不走了。
莫笑晗不说话，突然就抱住了他。
这条街道的灯光远没有十米外那条街上的灯明亮，昏黄微弱，竟然显得有情趣。
街道不宽，却有许多的人，两边商家传来宣传的广播声，汽车堵在路上发出愤怒的鸣笛声，路上穿行的人员也在叽叽喳喳，或者欢呼或者争吵。
莫笑晗紧紧地抱着何月华，什么也没有听见。她只听见何月华平稳的呼吸声，和两个人的心跳声。
感觉到何月华也伸手抱住了自己，感觉他将头轻轻挨着自己的头发，感觉他在自己耳边说话。
“莫莫，怎么啦？”
莫笑晗在他怀里摇着头，闷声说没事，只是有点累。
何月华笑了笑，松开了她，牵着她的手，说：“走吧，早点吃完饭，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莫笑晗也不矫情了，牵着他的手，跟着他走了。
其实很不希望他放开自己呢。多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某一刻，因为知道所有美好的瞬间都会过去，却不确定是否还会有下一个这样的瞬间。
于是就希望，能不去管任何事情，只在此时此刻紧紧相拥。
随意点了两份饺子，打包了回去。
谢迎躺在床上在看电视，看见他们回来，也就爬下床，一起吃饭。
莫笑晗不饿，随便吃了两个就不吃了。
坐在床上聊天，谢迎躺在床的右侧，莫笑晗躺在床中间，何月华侧身躺在她右手边。
莫笑晗一直在和谢迎聊天，有时候胡言乱语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兴奋得很。
手机铃响，谢迎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就去回消息了。
莫笑晗这才侧过头来看何月华，他一直不怎么说话，偶尔说两句打趣。莫笑晗也不怕冷落到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回头看看他。
一回头就发现他笑着在看着自己，眼睛里都是温柔，莫笑晗觉得自己可能又脸红了。
“你会不会很无聊啊？”
“不会啊，”何月华看着她笑，凑近了一些，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莫笑晗不知所谓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一脸的呆萌。
“我想吻你。”何月华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就又退开了些。
莫笑晗心跳了一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凑上去亲到了他的嘴。然后又羞怯地垂下了头，一本正经地去看电视了。
何月华轻笑着，看了一眼谢迎，她正专心致志在玩手机。
他伸手抚摸着莫笑晗的头发，趁她不注意，稍微用力将她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他低下头，一边观察着谢迎，一边吻上了她的嘴。
莫笑晗哆嗦了一下，感觉到他的唇贴着自己的唇，感觉到他的舌头碰触到了自己的舌头。她害羞得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不知道迎合也不知道拒绝。
就几秒钟的时间，莫笑晗觉得好像过了很多年一样。感觉到何月华轻轻退开了些，她也不敢抬头去看他，仍是闭着眼睛埋头在他怀里。
像只鸵鸟一样，埋在他怀里。
何月华轻笑着，搂着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说：“这才叫接吻，你那个可不算。”
看莫笑晗依旧不吭声，就笑出了声，又特意去刺激她，低声问她：“怎么？害羞了呀？不是很主动吗？”
莫笑晗气急了，咬牙切齿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却也不舍得真的用力。她推开她，就挪到谢迎那边去了。
“你在干嘛呢，谢迎？”她跑过去看谢迎，发现她还在看着手机，应该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和何月华，于是也就放下心来。
一边说话，还一边偷偷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连，果然烫得很。
“在和室友聊天，她们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我说星期天晚上。”谢迎依旧看着手机，嘴里应着。
说了几句之后，夜渐渐深了，何月华问要不要睡觉算了。
莫笑晗随口说了一句，你先睡吧，我们晚点就睡。
何月华没有吭声，倒是谢迎立马说了一句：“你们俩也睡这里？”
莫笑晗震惊地看着她：“是啊，不然呢？”
“你们回家去睡啊，我可不想三个人睡在一起。”谢迎说得一脸的理所当然。
虽然之前就说好了，开一个大床房，三个人一起睡。但是她当时以为是说说而已的，谁知道莫笑晗脑洞竟然这么大啊。
亏她想得出来，谢迎可做不出来。
争执了一阵，莫笑晗再三确认谢迎是真的想一个人睡，不需要她留下来陪之后，才叮嘱了几句，和何月华走了。
“你租的房子离这里远吗？”莫笑晗揽着他的肩膀，将自己大半身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不远，你想走路？”何月华低下头来问她，看她点头，也就说一起走回去。
没走两步，何月华就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因为莫笑晗又变卦了，说很累，不想走了。
租的房子的确很近，几分钟就到了。下了车，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何月华拉着莫笑晗的手往前面走。
七拐八弯走过了几条没有通灯的小路，才曲折着走到了门口。
莫笑晗长呼一口气，直说何月华方向感好。
这要是换做莫笑晗，别说黑灯瞎火，就算是灯火通明，她也找不到路的。
何月华笑着说多走两遍就熟了，就认识路了。莫笑晗笑笑，不说话。
房间的确很小，莫笑晗没有想到会这么小。
一张一米宽的床，和一张小小的书桌，占据了整个房间，然后就只剩一条仅够一个人通过的路了。
莫笑晗根据自己少得可怜的物理知识和数学知识，初步地推断了一下，应该就五平米左右的面积。
何月华笑着自嘲着，说在这里将就住着。
莫笑晗一屁股坐在床上，四下打量着，脸上挂着笑。
她听得出何月华口气里的情绪，有些羞愧和自我鄙夷。
她没有这种情绪，这房间这么简陋，简直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可是一想到何月华在这里，莫笑晗就怎么看这房间，就怎么高兴。
她仔细打量着，一点一滴的细节也不放过，小小的房间，足足让她看了五分钟。
然后她笑着去看何月华，抿着嘴笑，笑着笑着就连牙齿都露了出来。
“我好喜欢这个房间啊，以后你干脆就住这里算了，反正离你公司也近。”她亮着眼睛，兴奋地和他说话。
何月华心里的包袱也就这么全部放下了，他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笑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用脸颊擦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
“莫莫，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捧着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和她说话。
莫笑晗偏着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就觉得头疼，于是就顺口说以后再说吧。
她不是什么玩欲擒故纵的人，也不是什么装模作样的人。她不过是懒，懒得去动脑筋。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肯定是会搬过来住的，只要何月华哪天和她说让她搬过来，她就会屁颠屁颠搬过来的。
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想的了，就看何月华心情了。
相拥而眠的时候，何月华一直在亲吻她，说些不着边的情色话题。
说隔壁住了一对小情侣，经常听见她们爱爱的声音，还听见过女孩子给男孩子用口。
说自己很久没有性生活了，有时候会很想要。
说最近总是很想莫笑晗，问可不可以抱抱她，亲亲她，说想和她做。
总而言之，其实就是一句话，莫笑晗再迟钝也听出来了。不过她一直在装傻，就跟听不出话外之意一般，把话题扯得很远。
可是扯得再怎么远，何月华还是能够很轻易地就拉回来。
来来回回说了很多遍，直到何月华终于直接了。
“莫莫，我想和你做，可以吗？”
莫笑晗一直装作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可他还是厚颜无耻地说了出来。
莫笑晗瞬间就懵了，这回不是装傻了，是真傻。
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之前一直没有细心去听的那句话，突然就那么清晰。
记得苏易文和自己说的那句：你要保护好自己，在没有确立关系之前，不要太早和他发生关系。
一直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么直接的一句话，却怎么都觉得有弦外之音。听过了之后许久，也没有听明白，现在更加不明白了。
她沉默着伸手关了灯，转了一个身，背对着何月华。
“怎么不说话，不高兴了？”何月华小心翼翼凑过来抱着她，轻轻在她耳边说话。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灯一关，就一片漆黑，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莫笑晗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没什么好不高兴的，你要怎样就怎样呗，反正你也知道我拒绝不了你，也不会拒绝你。”
“不要这么说话，莫莫。如果你不愿意，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可以忍的啊，等到你愿意为止。”何月华搂了搂她的肩，摸索着去抚摸她的脸。
“如果我一直不愿意呢？”莫笑晗转过身来，试探着去抱着他，看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才放心地把手搭在他身上。
“那就一直不做呗，不然还能怎么办。”何月华笑着说话，挪动了一下，离她又近了一些。
说了几句题外话，何月华也就不说情色话题了，和她聊些有趣的事情。
他是这么聪明的人，永远知道适可而止，也知道以退为进。
可是莫笑晗也不是真的蠢啊，这些人和人之间无聊又无趣的技巧，她不用不代表不懂。
她心里清楚得很，何月华这些行为和话语，都不过是装的。
如果在这里说这些话的人不是何月华，莫笑晗能让他死无全尸的，只觉得他在作践恶心自己。
可是一想到是何月华，莫笑晗心甘情愿帮着他一起作践自己。
于是也就装作一点也不往心里去，和他说说笑笑，然后编造出一个结婚的故事，阐述一下自己这几天在家里的所谓的美好生活。
说得累了，何月华的生物钟开始生效，他困得打了两个哈欠。莫笑晗也很识相地说有点困，不如睡吧。
于是何月华探下头在她头发上亲吻了一下，离开之后，笑着说：“亲错地方了，看不清，哈哈。早点睡吧，莫莫，晚安。”
莫笑晗恩了一声，在他身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也安分了。
其实她睡不着，她习惯晚睡的。她只是安静地躺着，听着他的呼吸和他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总是很不踏实。
好像睡醒了之后，就会失去什么一样。于是睡得有点清醒了，莫笑晗就会去抱何月华，确定他还在自己身边。
也还是和以前一样，轻轻地喊他的名字，要听见他迷迷糊糊的回应才能接着安心睡。
睡醒的时候，才想起没有带洗漱用品。
莫笑晗一脸茫然地看着何月华，呆萌呆萌地和他说没有牙刷，一看就是没有睡醒。
何月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就说给她出去买。
莫笑晗等他一走，就跟疯了一样，捂着嘴一直在笑，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
她在床上滚了几个滚，然后才认认真真地铺着被子，连角都不愿意放过。
把被子铺好之后，站在前面认真的打量着。然后又伸手把角落的头发给捡下来，把有褶皱的地方轻轻抚平。
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床，发现没有任何瑕疵，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何月华还没有回来，莫笑晗穿着他的拖鞋，站在床边四下张望着。
门的上边框拉了一根线，应该是以前的人用来挂东西的，倾斜扭曲。床边上何月华放了一个架子，在上面放了一条毛巾。电视柜上全是灰尘，显然何月华都不用的。床边的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上，掉了很多漆，上面耷拉着一个插线板，插线板上插着一个充电器。
莫笑晗再三地打量着，越看心里就越欢喜。
房间小又怎样呢，简陋也没有关系的。
就算这时下起倾盆大雨，屋漏把莫笑晗整个淋成一只落汤鸡，莫笑晗估计也止不住脸上的笑容。
这里好像一个家，一个只属于自己和何月华的家。
何月华拎着牙刷回来了，看见莫笑晗站在房子中间，就问她在做什么。
莫笑晗笑着回头看他，“我在想，这里其实可以简单的装饰一下，一定会更漂亮的。”
说了两句，又接着很兴奋地说：“何月华，我和你说啊，我特别喜欢这里。以后你就住这里吧，不要回那个地方了。这里离你公司还近一些，估计你也方便一些。”
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脸的雀跃。何月华揉着她的头发，把牙刷塞在她手里。
“先去刷牙，然后我们赶紧去吃饭。谢迎还在酒店等着你送早餐过去呢，这个事情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来讨论。”
看着莫笑晗欲言又止的样子，何月华好笑地推着她往公共浴室走，走到门口，顺便把架子上的毛巾取了下来。
“快去刷牙，我没有给你买杯子和毛巾，你就用我的啊。”
莫笑晗也就不说了，她也怕自己一构想起美好生活，就停不下来了。
听见说没有给自己买杯子毛巾，她也不觉得不好，反而心里甜蜜蜜的，很乐意和他共用这些私密的东西。
洗漱完之后，就该何月华去了。
看着何月华又把被子给弄皱了，莫笑晗笑着又把纹理抚平。
想象着将来的生活应该就是这样的，自己像个贤妻良母一样为他叠被铺床，为他整理着所有的小麻烦。
这么一想，心里就甜蜜蜜的。
又环视着四周，又看到了电视柜下面的几个抽屉。
昨天晚上就看见了，不过看到上面的灰尘，就觉得这个柜子肯定没有用。
莫笑晗想打开看看，里面脏不脏。如果不脏的话，下次她搬过来，就要带几本书过来。
上面两个抽屉挺干净的，只有一些灰尘，没有想象中的蟑螂之类的。
莫笑晗心情挺好的，又接着打开了最下面那个抽屉。
抽屉里赫然摆着几个避孕套。
散装的，没有在盒子里，而是在盒子上面。
莫笑晗沉默着，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硬了，她不动神色又把抽屉关上了。
上帝作证，我不是要窥探你的隐私，我只是想知道里面是不是干净。我想搬过来和你住在一起，我想在这里摆上几本我喜欢的书籍，仅此而已。
可是上帝作证，我真的没有想到这里面会有这个东西的。
听见公共浴室里水流声止住了，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果然很差。
知道何月华就要出来了，莫笑晗连忙收拾着自己的慌乱，擦了擦脸，努力让自己恢复平常。
不要多想，什么都不要多想，高兴一点，千万要高兴一点。
莫笑晗安慰了自己许久，心情依然没有平复。
却在看见何月华走进来的那一瞬间，还是下意识地微笑了。
何月华把杯子放在电视柜上，把莫笑晗的牙刷也放了进去。把毛巾挂好，就放在床脚的衣架上。
他回过头来揽着莫笑晗的肩膀，“走吧，我们去吃饭。”
莫笑晗也僵笑着，不动声色和他一起走出了门。
莫笑晗又提议着要走过去，她下意识就想为何月华省钱，哪怕是一分钱也舍不得。
知道不远，于是就在附近吃了两碗粉。走到酒店附近，就在下面买了一碗混沌带了上去给谢迎。
谢迎躺在床上，又在看电视，听见敲门声，就过去把门打开了。
“饿死我了，莫笑晗，你真的是够了，这个点才起床。”
从何月华手里拿过混沌，谢迎就站在电视机前开吃了。
莫笑晗翻了个白眼，躺倒床上，拿着遥控器乱换着频道。
“知足吧你，好歹我还是起床了。再说了，自己懒怪我啊，下面就有吃的，你自己不下去。”
把频道挨个换了一遍，永远也不会有自己想看的东西，莫笑晗就丧失了兴趣，把遥控器扔回到床上。
“有热水吗？”
“有，你去洗澡吧。”
莫笑晗换了拖鞋就往浴室走，也不管何月华和谢迎两个人会不会尴尬。
站在淋浴下，任水流冲刷着身体。
莫笑晗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也不要难过。
可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的哭泣声，蹲在浴室的角落。
为什么会有避孕套呢，还不是新的。
就算是在这么落魄的地方，他也还是能找到人和他发生关系是吧。
所以，他还是骗自己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