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晗颓然地回到了楼下的沙发坐着，其实她很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因为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累。
可是她不能，她要坐在这里等杨希宇，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杨希宇刚刚说的那些话，现在依然在她脑海中回想。她很难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听到这些话，最难理解的是杨希宇脸上的笑容。
好像大家都过得很开心，不需要去计较对错或者得失。尤其是杨希宇，她是真的开心，她在这个工作里找到的不仅仅是钱，更是一种骄傲。
是啊，这里头所有的姑娘将她衬托得淋漓尽致，包括自己也是。她就像这里的头牌一样招人喜欢，太多的人说了太多的赞许的话。
莫笑晗起先还担心她会接受不了，害怕她会觉得不高兴觉得羞愧。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不高兴的人，只有自己。觉得羞愧的人，也只有自己。
坐在下面无聊地过了很久，杨希宇还没有出来，经理就来了。说是楼上有个包间，让她上去。
莫笑晗问了一下杨希宇，知道她暂时不会出来，于是就跟着经理上去了。
她本来是不想的，觉得自己的状态已经没有办法强颜欢笑去陪客了。但是她很想喝点酒，多喝一点。
抱着这种心态进了包间，莫笑晗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自己喝得微醺。
正好包间里面在玩游戏，拿着扑克牌比大小。莫笑晗逢赌必输的特性又显示了出来，但是愿赌服输的特性也显示出来了。
估计是看她喝得太狠，玩了几把之后，另外一个小姐看不下去了，就说不玩了。
莫笑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于是和他们一起唱歌去了。
包间里的灯光很暗，有些看不清人长什么样子。
莫笑晗看见很多男人抱着很多姑娘，她听见他们笑嘻嘻地吵闹，甚至还看见了亲嘴袭胸这些事情。
她很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人们已经寂寞到了这种程度吗，需要人陪，哪怕是陌生人也好。
她的主客也想抱着她的，但是莫笑晗根本没给机会。莫笑晗机灵地在包间里窜来窜去，几乎不停歇。就算是停了下来，坐在了主客旁边，她也是喝酒。
快到三点的时候，经理又进来了，说是要打烊了。
莫笑晗一听就有点来劲，乐呵呵地打桩去了。挨个喝一杯，一轮下来，莫笑晗又去厕所了。
弯着腰吐了很久，看见自己晚上吃的东西都被吐出来了。
冲了水，就跑去洗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脸上有很多红疹，是酒精过敏的原因。她想了想，又掀开了上衣，肚子上果然是点点白斑，一块一块的。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喝酒，身上发红，肚子上却有白斑。喝得越多，白斑就越多越大。
莫笑晗觉得自己是身体不好的，又加上自己各种抽烟喝酒熬夜，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自己作死的。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自己作得早死，她突然就好高兴。
在这段做小姐的时间里，莫笑晗真的是看够了人类的样子了。大家一样的虚伪，一样的恶心，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可怜。
既然大家都活得这么惨，那我们为什么还有活着呢。
她想着想着，像是突然顿悟了生死，然后就冷静了，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包间里的人也慢慢地散了，于是莫笑晗也走了出去。
到楼下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兴趣去送客了，又像个老佛爷一样坐在沙发上。
经理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把两个人今晚的小费给了她，莫笑晗接了说了句谢谢。
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了杨希宇，于是就和她一起回家了。杨希宇回家的路上还在说，说一些莫笑晗真的不想听的话。
杨希宇依旧说起那四百块钱，依旧在说如果自己去能有一千。说到后来，所有的侧重点都是，如果不是自己，莫笑晗拿不到钱。
莫笑晗终于忍无可忍，她叹息了一声，说：“我是挺感激你的，所以我一回来就和你对半分了，你还想要怎样呢？要不我把这两百也给你？”
她说完了又想起件事，又说：“就好像昨天晚上，你去我们包间，那钱就不轻松了？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几乎没喝酒，就直接拿了两百。可是我有说什么吗？我有让你和我对半分，有让你感激我吗？”
莫笑晗的口气还是挺平静了，只是像是单纯地诉说着什么一样。
杨希宇一听也没有生气，只是很紧张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这钱来得容易，然后很高兴，和你说说而已。”
莫笑晗摇了摇头，一个字也不想说了，只说别说了，很累，早点回去吧。
好在家也不远了，三五步到了家里，莫笑晗匆匆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了。
不要去争执，不要去争论，不要去想太多，赶紧睡吧。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杨希宇又问莫笑晗还要不要去上班，莫笑晗听出她的意思，于是就去上班了。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所有的小姐，全部送到另外一个比较大的KTV里去了，说是老板在那边，让她们过去陪。
莫笑晗挺无所谓的，跟着杨希宇她们就过去了。
一进包间，又是数不清的酒，一直喝，喝到一点多。
莫笑晗自己喝开心了，然后就去吐了。
吐完回来，自己陪着的那个客人，开始要抱自己了。
莫笑晗本来心情就一直不好，看见那个肥腻的男人过来要抱自己，直接就走开了。
男人生气了，让她过来，莫笑晗端了一杯酒，远远站住了，问有什么事。
“我要你过来，你听不见啊？”男人的脸色说不出有多难看。
杨希宇连忙就堆着笑过来劝莫笑晗，然后两个人走了过去坐下了。
男人又要抱莫笑晗，正在这时候，莫笑晗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
莫笑晗心里觉得挺高兴的，冲他晃了晃手机，说要接电话，就又跑了。
走到另外一个无人的包间，拿出手机一看，是长沙的号码。
虽然不是何月华的电话号码，但是莫笑晗知道，是他打来的电话。他有两个手机号码，这应该就是他另外一个号码了。
接通了电话，就听见何月华的声音，他一开口就说：“我是何月华。”
莫笑晗应了一声，说我知道。
她不仅知道这是何月华的电话，她还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接这个电话。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何月华才开口问莫笑晗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莫笑晗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于是就用何月华以前的回答回了过去。
“我很想你。”何月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真情流露一般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莫笑晗控制了很久才没有冷笑出生，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何月华说的话，索性就沉默了。
“你在那边上班了吗？”何月华又问。
莫笑晗想了想，自己现在是在上班吗，自己也不清楚呢。
不知道今晚何月华是不是受了刺激，一直和莫笑晗说话，说了一个多小时。
莫笑晗痴病又发作了，于是又开始哭哭啼啼。
何月华听见她哭，就不说话了，只是一直喊她的名字。
莫莫，莫莫，一声一声，喊地莫笑晗更加难过了。
不知道怎么想的，莫笑晗突然就想起了苏易文，于是她忍不住就问何月华：“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苏易文说了些什么？”
何月华显然是楞了一下，然后才口气不正常地说：“没有啊，就是想你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关她什么事？我们都已经很久没有再联系过了。”
何月华的强调都不对了，莫笑晗就知道了，原来真的是因为苏易文。
也许是苏易文和他说了些什么，于是他内心抑郁了，来自己这里寻求一下安慰吧。
不过他不愿意承认呢，不愿意就不愿意。他至少还乐意欺骗一下自己不是吗，应该知足的。
说了很久很久，莫笑晗实在不知道何月华到底想说什么，她自己却觉得累了。
何月华真的就像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突然打来电话问候。可是除了问候，什么都没有了。
莫笑晗心灰意冷，觉得疲累，于是就挂了电话。
有什么意义呢，你突然心血来潮的关心，有什么意义？
回到包间坐着，那个男人又要来抱自己。莫笑晗连面子都不想装了，直接就坐远了一些，推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喝酒。
杨希宇看得出她脸色不对，于是问她怎么了。
莫笑晗看着杨希宇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杨希宇就知道了。
她问是不是何月华的电话，莫笑晗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就都唏嘘了。
男人看不得自己这么被忽视，突然就伸出手来，窜向莫笑晗的胸。
莫笑晗想也没想，直接就拍了下去。
男人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用强就过来摸她胸。
莫笑晗一时闪躲不开，直接用力在他手上抠了下去，然后挪远了一些。
男人手上，瞬间出现一条血痕，贯穿整个手背，血都流了下来。
杨希宇有些慌了，但是莫笑晗还很冷静。
她冷静地看着男人脸色瞬间青了，也冷静地看着男人捋起了袖子，也冷静地看着男人拎了一个酒瓶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莫笑晗甚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