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
刘同柱2025-11-27 09:486,487

宝丰河源出青山山脉腹地。在绵延的大山里蜿蜒流淌三百多里,把宝丰山切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流出大山——宝丰河因此得名。

宝丰河流经山前河套川平原,历经千难险阻,最终汇入途经平原南端之母亲河。由于宝丰河流程长,水量足,一度成为黄河流经河套川平原地区流量最大、流程最长的一条支流。可惜,因为后来河套川平原人口增加,取水量增加,再加上气候日渐干燥,降水日趋稀少,使得位于母亲河中上游地段的这条主要支流,宝丰河下游段最终彻底干涸,只留下一段段古河故道之记忆。

“山后一声雷,山前有水又有肥……”因宝丰河延伸腹地宽广,遇有暴雨,宝丰山后方圆几百平方公里范围内的肥水,携带着山区大量沉积腐殖质汇集宝丰河,冲向山前平原,形成周围方圆几十里范围内肥沃的黑土层。再有一年四季不间断流淌的那股浑水,即使最干旱年份,这股浑水从未断流过。浇灌着山前宝丰河两岸肥沃的土壤,哺育成千上万的生命。在这肥沃土地上密集地遍布着大小不等无数村镇,其中,围绕宝丰河流出沟口处附近的山麓地段,左、右、前分别坐落着清水泉村、宝丰村和敖包村——三个较大村镇。

据《绥西县志》记载,宝丰村落形成起始于清康熙年间,而村中的宝丰寺石头城的历史却可追溯到明嘉靖年间。按照这个历史发展进程,这里应该是先有宝丰寺石头城,后才形成宝丰村。

明朝时期,宝丰村的历史其实就是宝丰寺石头城发展史。

史书上有过这样记载: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蒙古族首领成吉思汗第十七世孙俺答汗建“八大板升”和“大板升城”。好多史学家多方考证,普遍认为大板升城就是现在的宝丰寺石头古城。即蒙古大元帝国覆灭后逃出中原,在边墙外苟安一隅的俺答汗国——“大明金国”之都城。后来随着汗国统治层内部矛盾炽热化,汗国统治中心东移后,宝丰寺古城逐渐由“陪都”,一路变成“西哨”前沿阵地。

到明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五兰妣吉主持修建宝丰寺大雄宝殿前殿和泰和门,塑弥勒佛像并主持开光仪式,从此这里成为藏传佛教中心。

无论是北元政治中心,还是后来的藏传佛教中心,那个时候,宝丰寺石头城周围还不允许民人定居。据原住寺“板头喇嘛”介绍:“周围二十里以内不许民人居住,喇嘛亦不得例外。喇嘛们每天都是带着干粮进寺诵经,傍晚回到二十里外的僧房居住。”

另据《宝丰村志》记录:到清康熙年间,宝丰寺周边开始出现居民。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范昭逵在他《从西略记》述说在宝丰寺住宿所见,“有陕人于此耕种”这样的记载。

到雍正年间,“汉民来此增多”,宝丰村逐渐形成并发展。

雍正、乾隆年间:“实行旗厅并存,蒙汉分治”,宝丰村隶属口外绥西厅。

乾隆十四年(1749年),宝丰村建龙王庙。

嘉庆十三年(1808年),建马王庙、财神庙、文殊菩萨庙、蟒仙庙。

光绪廿八年(1902年),清廷采取“移民实边”政策,放垦土地来增加朝廷财政。

光绪卅四年(1908年),天主教“圣母圣心会”用庚子赔款在宝丰寺石头古城东侧重建天主教堂,才有了后来以此为依托,一九五六年建成绥西县境内第一所农村中学,宝丰中学。

另据《宝丰村志》记载:清雍正十二、三年,山西代县董士农第十七代世孙董湖携带杏核来宝丰山沟口左右位置的宝丰村和清水泉村定居生活,繁衍至今,董姓成为两个大村人口最多、生活最古老的住户。

转眼进入一九八六年农历正月,王援朝还没想好,新的一年自己生活坐标该在哪个象限,哪个焦点?

……

去年冬天,直到进入腊月二十三——传统“小年”后,他才忽然想起那句古训:“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一个人身无分文,转回到虽破败,却充满温暖的家。

他已经注意到,父亲看到自己落魄归家那一刻,眼睛里的泪水转满眼眶,却努力没让滚出眼球的痛苦表情。

——也许是父亲认为自个儿没有权利责怪闲逛一冬的长子,不忍心埋怨自己的矛盾心理。

……那次,他只身去滨河市,想混个江湖贩子“角色”希望挣几个钱,却最终没能成功。到了地头,他才深刻认识到:“城里人不比农村人好糊弄,这种把戏对城市人,早已是小儿科了”。

在滨河市几处繁华大街上试着摆摊售卖。可无论他照搬江湖贩子的套路,变着戏法“演戏”,人们终究不上这个“当”,结果一本册子都没卖出。第三天,只好灰溜溜地又回到宝丰镇许中的钟表修理铺。

幸亏印制那些小册子,是林枚林老师帮了忙,纸张油墨都是用学校现成的,自己实际没亏多少本钱。至今,两大包小册子还撂在许中家,倒是把进城时许中给的十几元钱路费盘缠进去。

说彻底,你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嫩瓜蛋子,想混江湖贩子这只饭碗,还没资本!

从滨河市回来,又试着想再做点其他活计,都因条件不具备没做成。一个冬天,倒是抽空转了不少同学处,想继续寻找挣钱机会。可是,这些同学,一部分还在上学,一部分虽然有了工作,但根基不深,什么忙帮不上。至多,对求助上门的他,招待一二顿吃喝,或施舍几块钱返程路费。

一晃二晃,一个冬天就将过去。或许是内心深处潜意识的天性唤醒,于是,不得不几乎是身无分文,落魄地回到自己几近破败的家。

“回来就好!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等来年开春起来,再思考该干什么?干什么!”

父亲尽量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面对因自己生病而导致穷困潦倒的一个家,做老人的那个心痛劲,自然不言而喻。

“大,不要伤心!转眼我们都大了。一过年,我继续再回工地揽工,这次,二姑舅答应说明年给我涨工资。只要全家一条心,日子肯定会翻过身来……”

二弟援越外出揽工一个冬天,直到过了腊八,工地码工后,他才回到家,一共带回一百五十多块钱。

他没有怪怨大哥的意思,知道大哥有他的苦衷。——这位懂事后生这样尽量宽心父亲。

一个冬天,父亲在母亲与妹妹精心照顾下,病没再复发,这就让人高兴不迭。三弟文革继续揽工放牧村民的羊群,除去秋天父亲病发时已经向养羊户收取过部分费用,现已临近年关,按照规矩,应该还有三四百块儿羊工钱有待收回。

不过,这几百块钱现在不能动,得留着明年开春种地准备购买化肥。

现在,除去久病的父亲外,全家最没贡献的还是王援朝,多少年不间断地上学花钱。最近二年,虽不再上学读书,却仍不能为家里做点什么。高不成功,低的不愿去为,一个冬天在外闲逛二三个月,两手空空回到家,内心倍感愧对亲人。

可上包括父母,下至妹妹、弟弟,表面上不敢流露出半点责备情绪。

二弟回来时分别给家里每人一份儿礼物:父亲一顶帽子,母亲一块儿头巾,大哥一对新鞋,姐姐一件上衣,就数给弟弟的礼物重,一丈二尺的确良布,够做一身成年人衣服。

却没给自己填置一样物件,用他自己的话:“我就一个文盲揽工汉,什么衣服也穿不好。”

用二弟带回来的一百多元钱,全家人过了个团圆祥和的新年。

一个正月,庄稼人都沉浸在节日的喜悦气氛中:拜大年,走亲戚,玩麻将,打扑克……

王援朝没心事出去走窜,更没心情出去玩儿,甚至连从后套带着媳妇儿回家过年的旧时好友郝月明,他都没去看看。

现在,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小村庄。尽管内心深处依旧深深爱着自己的故乡,但是,如果让他一辈子待在这亲爱的故乡,每天早出晚归辛勤耕耘,甚至连自己的小光景都不能很好地满足,拿什么去实现人生大爱?

按照惯例,羊倌儿一年四季除去除夕、春节休息二天,其余时间没有假期一说。

——哪怕刮风、下雨,下冰雹,下刀子。

刚过初一,从大年初二这天开始,羊倌儿又开始出滩放羊。

这次,王援朝主动提出让三弟继续休息玩耍,自己替三弟去放羊。可怜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已经连续三四个年头风里雨里揽放羊群。要不是父亲生病,他这般年龄,一定还在父母跟前撒娇呢!可是,三年来放羊挣得的几千块钱,几乎全部用在给父亲住院看病上。

再想想自己,念过这么多年书,徒没考上学校,好不容易找下个工作,还出了那档子事儿,赌气回家来。有时他也后悔:“自己当时若不把李彩云当回事,那事儿就与自己球不相干。如今还不是开拓公司的一员?或许,父亲也不至于患去年秋天那场大病。如果一直在开拓公司干着,过年时,肯定是像一个在外工作人一样,赶在过年前,穿一身新衣服,背一个黑挎包出现在院子里时,看到的一定是老父亲满眼噙着激动的泪水,从屋子里迎出来的那份儿高兴劲。”

他知道,二弟是看到自己去年一个秋天趿拉着一双漏指头的布鞋,带着父亲东跑西颠,借钱看病的恓惶,才专心给自己买一双鞋的。

再回想去年腊月,宝丰中学上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宋平、董卿结婚,他把自己身上仅有的十元钱随了份子礼。

那天,前来参加婚礼的同学有三十多名,大多是考上中专学校还在就读的同学,只有他和许中二人例外。

村里人办喜宴讲究“大小事宴三捧场”:第一场姥娘舅舅、姑姑两姨表亲等直系亲戚。晋陕后裔从来讲究礼节,盛情款待这些上门亲戚,把他们当作座上宾。尤其是婚嫁事宴,讲究家姑母外姨姨,坐席时姑母陪着姨姨、妗妗,爹爹陪着舅舅、姨父,显得东家礼数周到。

第二场才轮朋友、同学、村亲。到第三场宴席,剩下帮忙的、办事的、打杂的、铡草和喂马的等。

前来参加宴会的三十多名同班同学被安排在老东家住的一间大屋内。临时把取暖用的火炉扒掉,让出整个地脚,三张地桌拼一块儿,同学们围坐一起推杯换盏,说唱逗笑,瞬间把整个婚礼宴会推入高潮。

——共同庆贺宝丰中学高46班,在繁忙且刻苦的二年高中学习生活中唯一偷偷恋爱成功,也是同学中结婚最早的一对。

“来,小两口亲一下!”

许中本来好起哄,端起酒杯对已经在其他宴席桌拜完席回来的宋平、董卿夫妇下了命令。

已经七分醉意的许中,涨红着脸,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继续吆叫其他同学:“来!我们先买单,把杯中酒干了!”

边说边一仰脖子,酒杯已经见底。

王援朝也跟着起哄:“亲一个,亲一口。现在不需要背着人,偷悄悄躲在山药窖背后亲嘴了。那就光明正大地亲一串!……哈哈哈……”

大家跟着一起哄堂大笑。新娘董卿脸早已绯红。

这里发生过典故:当年在宝丰中学读到高二第二学期,临近高考毕业前夕,同学们是没明没夜,抓紧最后的有限日子紧张地复习。

一天晚自习后,坐在南行最后第二排的董卿掉头向坐她身后侧位的宋平递过一纸条。

宋平接过纸条展开灯下看:“你知道我想对你说点什么吗?”

他已经明白字条的含义,随手写了:“知道!”顺便悄悄递回到前排。

一会儿纸条又传过来:“知道就好,我们出去山药窖背后见。”

二人心有灵犀,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这一幕恰巧被坐在不远处的许中发现。待二人走出教室,许中约上王援朝,也悄悄地跟了出去。

外面夜色沉沉,一轮弯月斜挂西方天空,月光洒在宝丰山上,或明或暗的轮廓分别是山脊或山坳。二人轻声挪到窖的另一侧,夜幕下传来低低地男女二重。

“你怎不表个态?”——女声。

“让我怎表?难道你真愿意从山清水秀的清水泉村,跟我回到黄河畔盐碱地去生活?常言说,虱子还不南窜哩!……我可是考试无望。你要想好?”——男声。

“我看重的是你人品,不是家庭、工作,更不在乎住什么地方!”

——女娇滴滴的声音继续。

“只要你愿意……”

便没了下文,接着传来紧张急促“咿咿呀呀”的喘息声。

因为这个典故早在同学中成了公开的秘密。宋平摁着王援朝的肩膀让他坐下,捂住他的嘴不让再吱声,怕把更“高档”的典故给抖搂出来。

宴席从下午延续到晚上,同学们都没散场。吃完宴席,又放响双卡录音机跳开了舞,整整闹了一晚上洞房。弄得新婚夫妇宋平、董卿同样没能锦衾相拥,彻夜销魂。

——隔壁房间同学们闹腾着,伴随着双卡录音机播放的舞曲跳了一个晚上舞,二人不得不时不时的礼节性过这边来“慰问”。

最好起哄的许中中途不时跑出去,想偷听隔壁房间“动静”,每次却灰溜溜地“失望”归来。

小夫妻二人总不能不管不顾隔壁活动着的同学们,自去入洞房偷度?那还不是再给同学们制造更新掌故?

那天,王援朝最后喝得稀泥烂醉,自个在里屋沉沉睡觉。外屋同学们闹翻天,他没能再参与。直到第二天上午,宋平妈给同学们做的吃过早饭,大家才陆续散去。

毕业后同样没考上学校的宋平,回村在父亲所任校长的小学当了一名代课老师。曾听宋平说过,等结婚后,让董卿也到学校任代课教师。

那场热烈的婚礼场面,引发王援朝多少遐思,宋平因为有当校长的父亲,夫妻二人都能教上书,尽管是民办教师,也让他羡慕不已。自己的父亲,却拖累着一大家人。

父亲,在一个家庭中占据多么重要的地位!……

……王援朝站在几乎没人行动的旷野上,面对一群不通灵性的牲畜,什么都可以遐想。可以大笑,可以痛哭,可以呐喊,也只能自我安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困乏其身……”

空旷清冷的田野里传荡着经久不绝的回声。

忽然,不远处一群野鸡被惊起,“扑棱棱”飞向远方。甚至连大群不通人性的牲灵,仿佛都在聆听主人的心声,停止了吃草,一齐抬头望向眼前新牧羊主人。

正月里放羊人,可以晚些出坡,早些回家。一般情况下,养羊户不会道出不然。

过罢正月十五,王援朝又把羊铲还给三弟,三弟连放假,加大哥替他放羊,玩过半个多月,已经很满足。

王援朝准备趁正月别人家牲口闲着的机会,向邻居家借来牛车,赶早把院里的粪肥送到田地里,省得“人家混种了,你才借牲口送粪呀。”

总开口借别人家牲口使唤,老觉得矮人一截儿,低下三分。即使人家牲口本来闲着,开这个口告人难呀!

再说了,过罢正月,二弟又准备去黑河市建筑工地去揽工。眼下,只有这些天有点空闲时间。

转眼正月将尽,这天下午三点多,王援朝拾得空闲去幼时好友段富贵家中闲坐,忽然妹妹素清匆匆忙忙地寻过来:“哥,刚才林老师打发咱村永军和军乐到咱家,说让你到宝丰中学当老师圪了!”

“嗯,有这事?”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激动得他不知该说什么好。激动过后,还是有几分不踏实,赶忙问妹妹:“林老师没说什么时候去?”显然有点迫不及待。

“他们说林老师让今天就过去……现在,两个孩子就等在家里,他们让你跟他们一块去了。”

“马上,马上……”

嘴里应承着,甚至连好友段富贵道别的话都忘了说,拉着妹妹向家跑去……

二十世纪整个八十年代,中国社会处于一个大变革时期。上到中央宏观政策的出台,下至普通百姓生产结构,生活方式的点点滴滴,都处在一种迅速变革中。

以一九八〇年始,涉及亿万农民家庭的那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变革为始端,紧接着,过去的地主富农摘帽后被允许进入人民群众阵营;再到所谓的“投机倒把”不仅合法化,还一度成为众多人谋生或发家致富的生存手段,不仅不受到批判,甚至还大力推广哩。说是能搞活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一九八六年,改过去“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等时代称呼,为乡(镇)、村民(居民)委员会。

一九八八年绥西县完成最后一批子(女)承父(母)业的“顶班”任务,便从政策上彻底宣告“公家人”可以“世袭”的制度结束……

一九八三年秋,王援朝他们这一届学生,在宝丰中学读完高二就毕业。一九八四年秋季新生入学的高中新一届学生入学,便开始了像宝丰中学一样的农村高中也过渡到高中三年学制,与城市学校的高中学制并轨。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宝丰中学高中部被剥离出去,新建成一所宝丰职业高中。

原宝丰中学便把宝丰镇范围内原村办戴帽中学的初中班,连同学生、老师一起“俘虏”过来,连同宝丰中学原本存在的初三年级。从此,宝丰中学经历过一段短暂的县直属三年制“初级中学”时期。

本来,原各村办学校戴帽中学普遍实行“两条腿走路”的办学模式:

即全国公社化时期,上级号召“小学不出村(自然村),初中不出队(生产大队),高中不出社(人民公社)”的办学模式。人口稍大点的生产队纷纷办起社办戴帽学校,受国家资金因素制约,没有那么多编制解决这么多村办学校之难题。只好由生产队自己雇佣“社办老师”(也叫“民办教师”)解决这一困难。

集体化时期,这批社办老师普遍是挣着生产队工分,分生产队口粮的农民身份老师。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施行后,社办老师的工资暂先由乡一级财政统筹,通过向农民收缴的所谓“教育附加费”里支出。

按照临时代课教师每月三十九元五角标准发放,兼任班主任的,另加每月四元钱班主任津贴。

班主任津贴,及国家正式教师的工资由上级财政负担。

宝丰中学“俘虏”回的一批老师中,有不少这样的“社办”,或临时“代课教师”。

去年秋季开学,学校缺一名初二地理科教师,学校原一名退休教师被返聘来补了个缺。

按照临时代课教师待遇,返聘的退休老教师干完一学期后,今年春季开学,这名老教师向学校提出:“自己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无力继续承担下半年的教学任务”。

教导主任林老师便想到高考落榜,又不甘心命运安排,去年一冬还到处漂泊的同乡,又是自己学生的王援朝……

继续阅读: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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