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言古伸出一只手,把苏枕拉的远远离开绝望嘶嚎的张于末。
苏枕喘着粗气,在黑暗中眼睛亮的吓人,她的情绪十分亢奋。言古明白,她刚才和张于末的心里博弈,不亚于生死肉搏。好在苏枕还是赢了,赢了张于末,也赢了她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苏枕逐渐平息下来,觉得自己的肩膀和头顶一阵湿漉漉的黏腻。耸着肩嗅了嗅,一阵甜腥,似乎是鲜血,和张于末散发的恶臭混在一起,在这空气不通的密闭空间实在是有些不太好受。
“言古,你受伤了?”似乎是被这气味熏的有些迟钝,苏枕花了一些时间才反应过来,那些血迹应该是言古把拖走时留下的。
她又想起来了,在那把锋利的三棱刀即将插入自己的脖颈时,似乎是言古用手紧紧握住了它,急忙低着头在言古的怀里一阵扒拉。
“你在找什么?”言古用手按住了苏枕的胳膊肘。
苏枕急切的挣脱,如获至宝的捧起了言古的双手。
在即将被触到的那一刻,言古本能的想要瑟缩,却还是被那美妙的触感吸住了。苏枕的手上仿佛带着电流,让他的浑身陡然一震。
“没关系,”言古艰难地开口了,“我用袖子垫住了,所以伤得不算太重,应该问题不大。”
说完,他艰难的聚集起自己的全部意志力,把自己的双手从苏枕的手中抽了出来。顺势把自己的袖口展示给她看。
低调而质感的白衬衣袖口处果然已经被撕成了碎条。“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把它撕下来,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随后,苏枕不由分说,把他的袖子湿撕了下来,小心地缠绕在他的右手手掌。
幽静的暗室,响起了裂帛之声。
“你可以握拳,然后松开动一动嘛?”言古小心的依言而动。
苏枕的眉心舒展开来,“还好,刚才看着血肉模糊的,还怕不好缝合,好在没有割伤筋骨,顶多我缝和的时候仔细些罢了。”
“算了,这一次我还是去医院缝和吧。”
“你不是不喜欢去那种地方么?”
迎着苏枕疑惑的目光,言古无奈的说“你看看你,我只有两只手,你刚刚在我怀里找了多久?疼点倒是没什么,就是害怕你把我的右手缝到左手上。”
苏枕瞪了她一眼,因为带着笑居然有一股含嗔带媚的风情。
张于末忽然爆发出一阵凄凉的狂笑,两个人一起朝他看去,他的眼角流下了眼泪,裹着脸上的污迹血痕,像是触目惊心的血泪一般。
“谢谢你,终于让我明白,我不配……我所掳走的一切……最终还是一无所有。”
张于末像个孩子那样呜呜哭泣起来,因为太过悲痛,好几次抽噎失声。
“吵死了,我们还是想办法出去吧。”
言古把手机掏出来,“没有信号,上面太高了,也根本爬不出去。”
“你说,如果咱们拼命大叫,外面的老爷子能听到么?”
“估计够呛,咱们是从旧仓库里落下来的,你看看上面积了多少灰,可见他平时是不怎么来这里的。”
“你也别多想了,我看着里面还深的很,咱们向里面走走,说不定能碰到下水道什么的。”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苏枕只好点头同意了。
好在上一次去平郁区借了明毅一个打火机还带在身上,苏枕从洞口漏下来的许多杂物中,扒拉出来一个扫把,撇下来几根枝条,掺了碎布点起来,做了一根迷你的火把。
“这也太小了吧,明明有这么大一把扫把。”
“地下的空气不流通,火把越大,燃烧的空气越多。再说了我们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呢,省着点用。”
言古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开玩笑说“你倒是很会持家。”
走在前面的苏枕没有察觉,头也不回的接道“我这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因为活计很简单,苏枕一面麻利的操作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
当小小的火把燃起,发出橙色的暖光,在黑暗的地室照亮一片小小的区域,苏枕的脚步戛然而止,“言古,你看那是什么?”
言古随着苏枕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墙壁上刻着各种诡异的线条,十分简单,但是可以看出来是各种各样的场景,而且是一个逐渐演变的过程。
最开始的时候,是捕猎,捞鱼等等,原始的觅食活动。
后来渐渐的,开始了打制石器,钻木取火,裁皮做衣,插秧种稻到等等。
线条简洁古朴,看上去有很重的历史感。
“言古,我们该不会是误入了谁的墓穴吧?”还没收到言古的回答,苏枕已经四面作揖“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言古看着苏枕弯腰抱拳的样子有些好笑,轻轻的弹了个脑瓜崩“小说看多了吧你,看到壁画就觉得是墓穴,要真是墓穴的话,这上面画的应该是墓主人的生平,而不是人类进化史。”
“大多数的人目光短浅,格局不大,身后事也只能做到把自己的生平镌于壁上,以期日月同辉,永垂不朽。”
“你若再要他把天下大局也像这样刻下来,是心有不济,力有不逮的。除非是心怀天下的古代圣贤和九五之尊。”
“你看看这里,像是那样的规格么?”
苏枕信服的点点头,“前面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前方赫然是一个一米见方的矮腿大鼎,上面镌刻着看不清的花纹,但是可以感觉到扑面而来一股像江河般复杂而奔涌的气息。
从这气息里,言古和苏枕感受到了生命的澎湃,历史的古旧和愚昧的血腥。
苏枕因为职业的缘故,立刻对大鼎上的花式纹路产生了兴趣。
“言古,刚才给你包伤口的衣料应该还剩一些吧?给我用用吧。”
言古愣了一下“没有了,全都包扎伤口了。”
“那你把另外一只袖子拆给我吧。反正你外面穿着西装呢,看不出来。”
言古禁不住苏枕的一再恳求,只好单手把另外一只袖子拆下来递给苏枕。
苏枕欢喜的递到嘴里,用牙磕了个缺口,就着缺口刺啦一声分为两半,欢欢喜喜的走上前蒙在大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