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毅到底还是知道的苏枕受伤的事情。
他把车停在阳古的门外，大喇喇的趴在方向盘上抽烟，听见动静一面掐了烟头，一面回头抱怨，“怎么这么慢？”
“我去，胸口怎么弄的，怎么裹上绷带了，受伤了吗？”
“还好吧，已经快好了。”
“言古这个混蛋，说好了罩着你的。”明毅动了真气，双手狠狠地在方向盘上一拍，汽车发出刺耳的鸣笛。
“这一次的确不关他的事情，是我自己不小心。咱们快走吧。死亡的时间越短，看到的东西越多些。”
“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的，我上去把那小子收拾一顿就下来。”明毅一面挽着袖子，里面把一条长腿迈出了车外。
“有完没完？”苏枕的心中也莫名的腾起来一阵怒火，“我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出事儿怎么就能找到他的身上？”
“这一页到底能不能翻篇？真有那么闲多陪陪司灵，干嘛盯着我的闲事儿不放？”
明毅被问的哑口无言，年头耷拉脑的把腿收回来，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车门，闷着头向公安局驶去。
苏枕明白明毅也是一片好心，试图找些话题，打断尴尬的沉默。
“为什么没把言古也叫出来？”刚说完，她后悔得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明毅和小飞狐各自一走了之，好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自然是记恨明毅没有认领苏枕的感情。
她偏偏因为接触的多了，三句话不离这个名字。
“因为在上一次的合作中，取得的成绩都是暗地里的，阶段性的，领导并没有看到非常明显的效果，所以也就不那么积极了。”
明毅倒是开了口，而且也说出了一个极为体面的理由。他的脸色也好多了，想必刚才不说话的时候，也默默反省了自己的干涉过多。
苏枕舒了一口气，有意把话题拉回司灵身上。果然，一提起司灵，明毅的眼睛慢慢升起了温暖的情意，气氛顿时回暖，开始变得正常起来。
一路上没有说起案情，苏枕猛一看到尸体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她……她……僵尸新娘？结婚典礼的时候被谋害的么？”
“不是。”明毅摇了摇头“婚纱礼服可能是一种意义象征。另一位当事人，也就是她的未婚夫，也是身穿着结婚用的西服。”
“爱人惨死眼前，和美丽的尸体在黎明时在教堂等待，宋泉河现在精神完全崩溃，什么线索都提供不了，你先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苏枕点点头，示意明毅把手里的画板放下来，可以开始了。
想到言古不在，她的脑海中只能出现一个女人死亡的瞬间，这让习惯于探究一个逝去生命的高潮片段的苏枕有些不满足。
不过当那样的场景从她的笔端一一流泻到画面上时，她完全被震住了。
一具女尸被描摹了出来，她躺在地毯上，眼睛紧紧的闭着，眼角挂着泪水。
因为是生命消亡的即刻，她的皮肤依然充满了弹性，她的脸颊的白皙透红还没来得及完全消退。
只是死气笼罩着全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女子已经彻底变成一句冰凉的尸体。
生命的最后一个表情被凝结，爱意和苦涩，疼痛和憎恨让她的表情复杂无比，十分凄绝，具有感染力。
尸体的旁边滚落着一只针筒，冰冷的针头似乎还残留着致命的液体。
苏枕惊讶的发现，这一次的画尸，居然连凶手一并呈现纸上。
那是一个男子，看向女尸的眼神也是爱恨纠缠十分迷离。他瑟瑟发抖了，站在旁边。双手抱头神情痛苦而惊惧。
既有漫漫的痛苦，又有一霎那的解脱。
画的范围继续扩大，命案发生的背景，似乎是在一个精致的工作室里，他们的背后站立的各种各样姿态怪异的塑料模特。
模特的身上穿着熠熠生辉的婚纱和华丽精致的西服，将这场死亡升华的极具哲理性和艺术感。
“是宋泉河”明毅惊叫失声，“我还以为他是太过心痛导致情绪崩溃了呢，没想到他居然是杀人凶手，这个表象说不定是他的障眼法，我这就加派人手把他监控起来。”
“可以。”苏枕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你先不要表现出来他就是杀人凶手的意图。”
“为什么？”
苏枕看着明毅，一副明摆着的表情，“你信任我，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任我。我们用的手段是拿不上台面儿的，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要判人死罪，最起码要有过硬的证据。”
“现在案件刚刚开启，一切线索都没有显露，我们真的冤枉了他。”
“可是，你从来没有出过错呀。”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做一次，就是另外一个人的万劫不复。”
“我明白。”明毅点点头，“我会以这个方向寻找证据的，已知答案向前逆推应该不能。”
“只要能找到作案工具或者是案发现场，一切就迎刃而解了。第一现场似乎是个工作室，说不定就是松泉河拍写真用的工作室，待会儿我亲自去看看。”
“你的工作完成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走，我开车送你。需要我把司灵叫过来照顾你吗？”
“不用不用”苏枕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你把那尊神请过来，她还不得吃了我。”
“哪有那么夸张，心疼的数落两句倒是一定会有的。”
“真不用，司灵已经够忙了，我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了，反正我也大好了，就这样吧。”
“那我把你送回去，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还是……那里么？”
“嗯……”苏枕含糊的应了一声，看着明毅脸上的神色复杂，又补充道“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留在那里是因为方便得到赫连教授的线索。”
“等赫连教授的事情一解决，我就会离开那里。”
明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只应来一句，“那走吧，我把你送过去。我们抓紧时间，在玩一点言古就该回去了，我现在还不想和那个臭小子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