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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给我裹上炸药包11
我背着越梅,走在最后头。
越梅身上还是很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她把自己的手枪递给了我。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
“你拿着。”
“我晕血,我杀不了人。”
“你帮老吹收着帽子,为啥不能帮我收着枪?”
她问得我哑口无言。
“来,我教你用枪。”
我不想学,她就逼着我学。
练枪不能浪费子弹,她就一遍遍纠正我的姿势。
古板地像个老学究。
我不敢撂挑子不干,因为她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是谁了。
她神色迷离,看着拿枪的我。
“香啊,你真是天生的枪手,要是老吹在啊,准把你当个宝。”
那个“香”,估计是她惨死的妹妹,我为了让她高兴,只能配合地叫她阿姐。
我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她的存在,填补了我情感的空白。
因此敌人追来的时候,即便我离越梅很远;
即便我知道就算我不管,也会有别的红军带着她逃命。
可我还是背着铁锅,回去找她。
我知道越梅视铁锅如性命,如果我落下了,她一定会十分生气。
我背着越梅一路不敢停,可身后的敌人却越来越多。
子弹也打光了。
我们被逼到绝路,池德宝的声音在雪山间回荡。
“大家伙儿,跟那群王八蛋拼了!”
越梅的声音很轻,但我却听得十分清楚。
“小同志,你把炸药包裹在我腰上吧。”
我别过脸,当做没听见。
“你不是最怕死吗,我有办法,能让你活命。”
越梅摇晃着我的肩膀。
“你要当我是你姐,念着我半点好,就按我说的做!”
12
越梅如愿以偿地缠上了炸药包。
不止是越梅,还有其他的五、六个伤员,也都缠上了炸药包。
剩下的人在池德宝的带领下躲在暗处,看着不远处的同志淋着风雪。
敌人越来越近,是一小股先头部队。
不到一百人。
越梅大喊,“班长,就是现在!”
几个伤员抱在了一起。
只要引爆一个炸药包,就会接二连三,引发一场规模不小的爆炸。
将这小股敌军全部葬送,也未可知。
池德宝赤红着眼,扣动了扳机。
“娘的!我没子弹了!”
越梅声嘶力竭,“快啊,来不及了!”
池德宝问剩下的人,“你们谁有子弹,谁还有子弹!”
“没了。”
“我也没了……”
所有人都打空了弹夹。
除了我,越梅给我的手枪里,还剩下最后一发子弹。
敌人的枪声已经响起。
越梅好像看见了我,“妹子,开枪,开枪啊——”
我举起了枪。
抢已上膛,里面有一发子弹。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扣动了扳机。
正中靶心。
在一瞬间越梅与火融为一体,迸发出巨大的能量,震天撼地。
我沉默地收起了枪。
池德宝震惊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反应过来。
“冲啊!跟老子冲出去!”
逃命的路上血与泪横流。
越梅他们的死给活着的人赢得了先机,再有一点点,就能赶上大部队了。
我背着越梅的大锅,泪水淌糊了前方,我好像又看到了越梅他们——
他们笑着说要与敌人同归于尽。
“奶奶的,得叫那群王八蛋尝尝爷爷奶奶的厉害!”
我问越梅,“他们不怕死吗?”
越梅捏了捏我的脸。
“只要能救大家伙儿,就不怕。”
可这些伤员中,有的和我拌过嘴,有的和我打过架,还有的托我写遗书,我还收了他的红薯。
“我和他们非亲非故,还那么自私,是不值得救的人。”
“傻妹子,你咋不值得救咧?这世道,哪儿还有完完整整的小家?只剩下一个破破烂烂的国,等着我们去救咧!国人就是家人啊。”
恍然间,我听见池德宝说:“太好了!大部队就在前头,终于可以把手上的粮交给部队了!”
“咱们炊事班,总算是没给红军拖后腿!”
带着哭腔的声音弱弱响起,“班长,班长,我把粮食,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