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错撩
浩瀚2025-11-07 14:3129,678

  电话响的时候,江凯正在梦里与仙子大战三百回合呢,拿起电话不甚客气,“没有正当理由,老子弄死你。”

  “那个弹竖琴的姑娘资料拿到了,音乐学院的学生,叫商子然。”

  江凯抬腿把掉到床下面的被子钩起来,眯着眼全清醒了,“商孜然?姑娘长得挺好看,这名儿可不怎么样。”

  “子时的子,了然的然,你可学学中文吧,江少爷。”

  江凯摸了摸鼻子,“谁他妈不学中文了?我中文十级。”

  窗帘打开,刺目的阳光从落地窗落进来,江凯赤脚走到落地窗户前,把脸贴在玻璃上。天气很好,一楼花园的花开娇艳。

  “那姑娘有男朋友吗?”

  “没有,但人傲得很,高岭之花。”

  “碰上哥哥,都是水——”江凯勾起嘴角刚要开黄腔,余光扫到园丁拿着箱子走向他的宠物,江凯哎哟了一声,“敢碰小爷的东西,等会儿跟你说。”

  江凯扔掉手机直奔下楼。

  一楼江氏夫妇带着小儿子正在吃早饭,眼见一长条白花花的肉体飞奔过去,直窜门外。

  苏雅尖叫一声捂着眼扑到江海怀里,江海揽住苏雅安慰,一边骂道,“这个小王八蛋一点规矩都没有!”

  “哥哥又要拿蛇进来了。”江嘉嘉从餐椅上跳起来,吓得脸色煞白,“爸爸,我害怕。”

  江凯养了个宠物叫小白,那是他的心肝宝贝,回国第一天就闹得家里天翻地覆。今天江海找了个会抓蛇的人过来,想趁江凯不注意把蛇给处理了,没想到江凯起得这么及时。江凯的心肝宝贝此刻正在园丁的手里扭着尾巴,张着嘴垂死挣扎。

  “谁让你动它了?”江凯怒气冲冲。

  园丁猝不及防被推了下,他回头看到只穿一条内裤的江凯。

  “少爷?”

  “谁他妈是你少爷?我叫江凯,快把它给我?”

  “先生说——”

  “我不管谁说,你敢把它掐死,我今天就掐死你。”江凯蛮不讲理。“撒手。”

  园丁捏着七寸,蛇头挣扎出一脸死相。

  “可是——”

  “没有可是,给我。”江凯沉了面孔,显出些阴戾。

  园丁收了钱来抓蛇,不敢撒手。

  “你敢留着这条蛇,你就别进门了。”江海怀里抱着江嘉嘉,指着江凯威胁,“你个小王八蛋,玩什么不好,玩蛇?嘉嘉别怕,晚上我们就把它炖了吃肉。”

  蛇已经翻白眼,江凯也不想跟江海继续打嘴炮,揪住蛇尾咬牙切齿只威胁园丁,“我数三,不撒手老子弄死你。”

  江凯一辆凶相,园丁只得撒手,小白蛇嗖地活过来,直奔江凯的手腕,脑袋缩在他的手肘下。

  江凯怀里揣着蛇,转身往回走。

  “蛇丢了。”江海站在门口把小儿子护在身后,“你怎么敢把蛇带到了家里?”

  “我的东西,我不会丢。”

  “爸爸我害怕!”江嘉哭得声嘶力竭。

  “那你就别进家门。”江海砰地把门甩上,反锁,抱住小儿子,哄道:“蛇不敢进来,没事。”

  “你丫有病吧?”江凯在这个家就没地位,特别窝火。“我的蛇又不咬人,招你惹你了?

  江凯绕到正门发现也被锁了,秋末季节,他光脚踩在水泥地上,有一万句脏话想说。

  没有手机没有钱,江凯深吸气吼道:“好,很好,你要是不嫌丢人,我就裸奔去,你开不开门?”

  房子隔音很好,没人回应。也或者江海对他会不会裸奔根本不在意,他还有个儿子,大儿子就算去死又怎么样?

  江凯冻出一身鸡皮疙瘩,缩着脖子:“爸?江海?”

  十分钟过去了,没人回应。江海铁了心,蛇在江凯滚。

  江凯不能真裸奔,他还要脸。在跺脚到十五分钟的时候,他绕到房子后面,想顺窗户爬上二楼,二楼的窗户没扣死能翻进去。

  但爬墙这个事儿,理论容易,实际操作难度系数非常高。

  很快江凯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二楼有一块防盗栏,他想钻过去,脑袋进去后才发现身子没法上去。

  尝试了几分钟,他还是卡着,下不来也上不去。手上已经没了力气,他的脖子还夹在铁栏杆里。他闭上眼深吸气,心跳得飞快,慌到他发虚,汗水浸湿了手心——完蛋了。

  这回丢人丢大了。

  半个小时后,消防员新闻记者全部赶到,江凯脸色惨白被救下来。记者的镜头差点戳到他脸上,十分不怀好意,“能具体讲讲吗?你怎么会没穿衣服挂在这里?”

  江凯打了个喷嚏,漂亮的桃花眼冷如浸冰。

  “想知道啊?”江凯话说得漫不经心,“你自己把脑袋伸进去试试不就清楚了?”

  记者:“……”

  江海抬脚踹在江凯的腿上:“滚回去吧,不嫌丢人。”

  江凯皱了下鼻子,转身大步进门,路过江嘉嘉的时候,江凯一扬嘴角露出个邪恶的笑:“晚上把蛇放你被窝。”

  江嘉嘉嘴一撇哇地哭出声。

  江凯嘴唇一抬:“傻逼。”

  转身上楼。

  蛇早就顺着窗户爬了上来,窝在他床头,江凯过去戳了下蛇脑袋:“你也是傻逼,长牙是干什么的?就不会咬啊?人家抓你就让人抓?”

  小白把头埋在他手心蹭了蹭,江凯把蛇弹开,骂道:“蠢货。”

  江凯洗个澡出来,世界都变了。他上了头条,头夹防盗窗这个事儿简直蠢出天际。江凯取了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

  电话响了起来,是曹飞,江凯靠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烟,接通电话:“有事儿?”

  电话那头爆笑声肆无忌惮:“江少,你太牛逼了!”

  江凯挂断电话。

  他一支烟没抽完,手机响了二十多次,全是那些损友。

  江凯把烟掐灭,抬手摔了手机。手机摔得稀碎,他靠在沙发上按了按眉心。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靠在他的手上。

  “滚。”

  小白没滚,还靠在他的手上,很依赖。

  “蠢东西。”江凯敲了下它的头,起身把它放在桌子上,“带你去个地方。再继续留下去,你就成蛇羹了。”

  江凯换了套衣服下楼看到坐在客厅的江海,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江凯单手插兜信步往门口走。

  “你站住!”

  江凯回头:“有事啊?”

  “把你那恶心人的东西带走,嘉嘉害怕。”他接触到江凯的目光,说道,“我也不喜欢你那些东西,你少惹点事行吗?”

  江凯穿一件白色衬衣,黑色长裤,水洗一般的眼黑白分明。注视江海许久,他转头看另一边。江海新娶的太太坐在他身边,轻抚着江海的胸口说道:“别生气,他还小。”

  “二十二岁了,还小呢?”江海本来消气得差不多,闻言就怒火高涨。“这是巨婴?”

  江凯的目光落到苏雅身上,皱眉:“有你什么事?闭嘴。”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她是我妈吗?”江凯忽地笑了,他长得漂亮,妖艳夺目的美。笑的时候眼下泪痣跟着飞扬,显得尖利又刻薄,“她要是我妈,那得七岁就生出来我。真厉害,啧啧,这卵子都成精了。”

  江海拿起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砸了过来,江凯没躲开,烟灰缸砸在脑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全世界都安静了。半晌,黏稠的液体流下来糊住了江凯的眼,他抹了一把,拿起车钥匙转身出门。

  “你最好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江凯怀里揣着冰凉的小蛇,拉开法拉利的车门坐进去,他取出一支烟点燃深吸。烟雾落入肺中,他情绪稍缓,咬着烟靠在座位上抽纸擦脸上的血。

  擦也擦不干净,江凯一盒纸用完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江凯到人间酒吧,白天酒吧不营业,江凯咬着烟踹门。

  五分钟后陈杰咬着煎饼从外面回来,看到江凯愣了下:“少爷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我家老子。”江凯偏了下头,失血过多让他头晕,“没地方去。”

  陈杰开门让江凯进去,快步上了二楼:“你先找个地方坐,我去找点药。”

  江凯找了张沙发躺下去,把手搭在脸上。很快陈杰就下来,拿下江凯的手:“大少爷,别压伤口了。”

  江凯躺在陈杰的腿上,眯着桃花眼看他。

  陈杰年纪大,两人是在国外相识,回国之后陈杰开了这间酒吧,江凯偶尔过来。

  “你家老子下手挺狠,这都破相了。”

  “破了好,有男人味,爷们。”江凯又取了一支烟,摸出打火机点燃,狠吸了一口,“帮我养个小东西。”

  “你那条蛇?”

  “养不养?”

  “得关笼子。”陈杰用双氧水给江凯消毒,疼得江凯吸了一口气,骂了句脏话,道,“关就关吧,但别打它。”

  陈杰笑出声:“又不是狗,这东西打都不知道怎么下手。”

  江凯伸手:“你手机借我玩玩。”

  陈杰摸出手机打开密码递给他:“你的呢?”

  “摔了。”江凯满不在乎地吐出烟圈,道,“那个商子然的资料在哪里?”

  “第二个文件夹。”

  江凯打开首页就是商子然的照片,长发大眼睛的温婉丽人,江凯呼吸一窒,咬着烟目光黏在上面。

  陈杰看着腿上的人,这小子长的比女人还漂亮。他惦记美女的时候,殊不知多少人惦记着他。

  “今天她有课吧?”

  “嗯。”陈杰把纱布固定在伤口上,拿剪刀剪掉,“你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江凯抬头。

  “读研还是进公司?”

  “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玩。”江凯伸手找烟灰缸没找到,拿着烟要起身,陈杰伸手:这里。”

  江凯瞧了他一眼,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陈杰跟他玩得好,江凯就把剩余的烟头递给他。

  “谢了。”

  陈杰把烟掐灭,说道:“就这么一直玩着?”

  “我老子有的是钱,玩呗。”江凯说,“就算他死了,他的钱也能供我玩到死,读研和进公司都挺累的,我何必自讨苦吃。”

  这胸无大志的样子,陈杰张了张嘴,起身往后面去,说道,“真羡慕你们这些富二代。”

  江凯继续翻看商子然的资料,商子然是音乐学院大二学生,专业竖琴。江凯打开她的演奏视频,商子然生得纤细,肤白貌美。

  陈杰回来端着一盆水还有一条干净的湿毛巾,坐下给江凯细致地擦脸上的血迹:“吃早饭了吗?”

  “没呢。”

  “出去给你买个煎饼?”

  江凯沉浸在醉生梦死中,猝不及防被陈杰扯到这么接地气的生活话题,顿时——饿了。

  “谢了。”

  陈杰出去买早餐,江凯抬腿搭在桌子上,歪歪斜斜靠在沙发上抽烟。陈杰回来得快,拎着豪华煎饼果子,另外还有部新的手机。

  江凯把陈杰的手机扔过去,接过煎饼果子就开始吃:“等会儿我补张卡,转账给你。”

  “客气。”陈杰接过手机发了两条短信,说道,“晚上有时间吗?”

  “干什么?”江凯咬着煎饼果子,“有姑娘约啊?”

  陈杰斜了江凯一眼:“有啊,去吗?”

  “去。”江凯一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玩的东西没他不去的。

  “顾瑜的局。”

  江凯跟顾瑜没交集,眯了下眼:“顾瑜?”

  陈杰看江凯没其他反应,说道:“顾瑜一直挺想跟你认识,都是圈里的人,一块儿玩也没什么。”

  顾瑜算是富二代里比较积极向上的了,有自己的公司,而且玩得很大,江凯这种玩法在他那里就是幼儿园儿童。

  “认识我干什么?”江凯咬了一口煎饼果子,说道,“女的有谁啊?”

  “顾瑜公司的那群嫩模。”

  江凯把煎饼果子咽下去,一拍桌子:“去。”

  有美女,刀山火海都去,江凯就是这么没节操的玩意。

  江凯在陈杰的酒吧混了一天,晚上七点,陈杰进门扔给他一套衣服:“别穿你那满是血的衣服了。”

  江凯叼着烟,手上飞快地玩着游戏,“等会儿,我这把打完。”

  话音刚落,斜对面冲出来一辆车把他撞死了,江凯骂了一句放下手机起身换衣服。陈杰还没出去江凯已经把衣服脱完,赤条条地换。

  陈杰的鼻血差点出来:“你换衣服不避人的?”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的?”江凯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套上裤子。随即嘿嘿笑了起来,猥琐道,“就算你是女人,我也照样在你面前换,让你看看哥的好身材。”

  “去你的吧。”陈杰在沙发坐下,拿着手机发短信,顺势移开了视线。

  江凯长得非常招人,一双桃花眼勾魂动魄。

  江凯系上衬衣扣子,对着镜子一摆弄:“江海那么丑的东西,是怎么生出我这么漂亮的人?真令人疑惑。”

  陈杰扶额,不想听江凯说话。好好的一个人,一开口怎么那么招打?

  晚上江凯开了他那辆招摇的法拉利,陈杰说:“顾瑜那边说话注意点,顾瑜跟我们还不一样。”

  “我跟你也不一样。”江凯说。

  “什么?”

  “我爸比你爸有钱。”江凯一扬嘴角,掀起个异常欠揍的笑。

  “操!”

  这种人怎么会有朋友?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顾瑜聚会的地点在S最豪华的度假酒店,场面相当奢华,美女如云。江凯和陈杰被带到了酒店的草坪,江凯看了一圈没发现一个合眼缘的就把头一扭,找吃的去了。

  江凯长相俊美,只吃了两口就有女人来搭讪,长的不合眼缘,江凯态度懒懒并不想搭理。

  “你看起来不大,成年了吗?”

  江凯露齿一笑,倾身靠近女人:“要试试吗?”

  女人手中酒杯轻晃,红色液体摇曳着。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江凯的手落在女人的肩膀上,眼尾上扬,声线压得很低极尽诱惑:“姐姐,这搭讪的词儿真土。”

  女人被迷惑,靠近江凯的嘴唇:“管用吗?”

  “管用。”

  “江凯?”

  江凯回头看到陈杰,偏了下头,手滑过女人的肩头,侧身道:“等会儿我来找你,姐姐可别勾搭其他人。”

  江凯大步走向陈杰,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有什么好玩的?”

  “你知道那是谁吗?”陈杰往女人方向一比画,“冯旭的女人,你招惹她干什么?”

  江凯一脸无知:“冯旭是谁?”

  “江城公安厅厅长。”

  江凯单手插兜:“顾瑜呢?”

  “在里面玩牌。”

  “玩什么牌?去看看。”

  “你想玩啊?”

  “看看再说。”江凯是个称职的败家子,吃喝玩乐没他不会的。

  上了二楼,又是一个天地。江凯进门的时候顾瑜斜靠在桌子上,一偏头看到他,立刻坐直:“江凯?”

  江凯点头,对上顾瑜的眼。

  顾瑜三十岁左右,不算丑,但也帅得有限。

  “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打声招呼。”

  “刚到。”

  顾瑜示意身边的人起来,说道:“过来坐。”

  江凯也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看桌子上的牌面应该是德州扑克:“这里真挺不错的,谢谢顾总邀请。”

  “客气了。”顾瑜招手让侍者过来,说道,“给江少拿筹码。”

  “我不玩,我就看看。”江凯手里就一些零花钱,这次和江海闹别扭,估计最近是要不出来钱。

  “怎么?怕输?那江少今晚玩多少都算我的。”

  这话说得太打脸了,谁没钱啊?

  江凯转头看顾瑜,咳嗽一声,坐直:“谢谢,不用。”

  二十分钟后江凯面前的一百万输得精光,有侍者靠近顾瑜的耳朵低语一句,顾瑜立刻放下牌:“接个人,失陪。”

  顾瑜匆匆离开,江凯咬着烟抬手掐了掐后颈。妈的,这孙子套他,激他打牌然后输一屁股。

  陈杰递给江凯一杯酒,说道:“差不多行了。”

  说话间,门被打开,打头走进来一个男人。江凯手里拿着酒杯,喝了一口,偏头抬眸就和来人对上视线。

  那人穿一件黑色衬衣,敞着领口没系领带。身形高大,五官线条冷硬,目光落过来的时候似乎有穿透力,冷厉得深入人心。

  江凯一仰头把酒喝完,放下酒杯起身。

  妈的不玩了,输不起。

  江凯站起来看陈杰没动,就回头。男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开口,低醇有磁性的嗓音响了起来:“不玩了?”

  气氛诡异的静,江凯一偏头,指着自己:“你跟我说话?”

  这回简直是落根针都能听到声儿。

  商丰城的长相偏冷硬,目光深邃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落在江凯身上,颔首:“是。”

  “不玩了,回家睡觉去。”他比较高,江凯跟他说话要仰头,就觉得很不爽,借着转头跟陈杰说话退了半步。单手插兜,还顺势打了个哈欠。

  江凯看男人身后的顾瑜,猜测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你们玩。”

  “睡这么早?”顾瑜说,“再玩两把呗?”

  “我家有门禁,回晚了挨打。”江凯笑嘻嘻道,“看我这脑门,就是被我爸打的。顾总,我先走了。”

  房间里另一个人笑着道:“江少,你这脑袋不是防盗窗夹的?”

  江凯光屁股被防盗窗夹着脑袋这个事儿上了头条新闻,众人皆知,所以有几个人跟着笑了起来。江凯闻言脸就黑了,摸了摸鼻子随即一掀嘴角,“笑你妈啊笑,傻逼。”

  江凯转身就走。

  这刺头。

  刚刚笑的人哼了一声,道:“开个玩笑,江少太不经逗了,脾气挺大。”

  他们其实是看不上江凯,江家暴发户,并没有什么内涵。

  顾瑜看了他一眼,那人才闭嘴。

  商丰城已经拉开椅子坐下,就坐在刚刚江凯的位置上,漫不经心道:“小孩玩的东西,拉我来干什么?”

  顾瑜安排江凯过来是听说商丰城好这口,刚刚商丰城的表现也完全说明了他确实好这口,但江凯不识相跑得飞快。

  顾瑜给商丰城倒酒,道:“您一来,我们这里是蓬荜生辉——”

  “说人话。”

  顾瑜笑了起来:“今天人多,给您挑挑。”

  商丰城斜睨他,翻开桌子上江凯的牌。他给惊了下,这小子的手气真是臭,那么多张牌,愣是没一张能挨着。

  商丰城把牌撂到桌子上,笑:“就那么个东西?我还想多活几年。”

  

  江凯卡上一共就五十万,全刷还不够,陈杰给他付了五十万,两人出门。江凯上车点了一支烟,靠在座位上,“我他妈跑来给人送了一百万。”

  陈杰从头看到尾,江凯是真背运,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开点。”陈杰拍了拍江凯的肩膀,说道,“你至少认识了商总。”

  “谁?”

  “商丰城。”陈杰说,“你不是喜欢商子然?这她叔叔,跟商丰城认识再追商子然就不难了。”

  江凯差点把烟给吃了,转头看陈杰:“那个人是商丰城?”

  “是啊。”

  “真看不出来。”江凯把烟灰弹落,说道,“我以为他最多三十,商丰城快四十了吧?”

  “没那么老,三十五六。”

  江凯先送陈杰回去,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开车回家。

  他开门进去,江嘉嘉下楼喝水,猝不及防和他对上眼。江嘉嘉愣了下,忽然嗷了一嗓子哭着直奔上楼。

  江凯皱眉,招他惹他了?

  很快楼上就响起江海的骂声,“江凯你又吓唬嘉嘉?你不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就不罢休是吗?”

  江凯磨了磨牙,这日子没法过了。

  母亲去世那年他被江海送出国,十年了,他毕业回来面对的就是这么一家子。江凯想拎刀把他们都捅死。他取了一支烟点燃。

  算了,他这个废物,杀只鸡都不敢,捅人更不会了。

  江海很快就下楼:“你为什么要回来?”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江凯抬头,“你要是不想我回来,你给我钱,我去住酒店。”

  江海抬手要抽江凯,这回江凯没能让他如愿,一把抓住江海的手,目光沉下去:“我不还手,你以为我就是那种软蛋,让你为所欲为吗,爸爸?”

  “江凯!”

  江凯松开他的手,起身:“好,我走,给我点钱。”

  “不是刚给了你一百万?这回要多少?”

  “打牌输了两百万,你给我三百万吧。”江凯说,“这回我保证在外面待够一个月,不来烦你。”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江海怒不可遏,“我明天让秘书给你转账,赶快滚蛋。”

  “我现在住酒店就没钱。”江凯说,“等不到明天。”

  江海怒气冲冲回去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里面有五百万,拿着滚,三个月别出现在我面前。”

  江凯捡起车钥匙,吹了声口哨:“再见。”

  江海气的眼前一片黑,他晃了晃才站直,苏雅已经从楼上跑下来,扶住江海:“你跟他生什么气?嘉嘉胆小,不怪江凯。”

  “你别给他找借口,那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败家子。”江海的手在空中挥了挥,觉得喘不过气,“你看他这样,我怎么敢把江氏企业交给他?”

  苏雅抚着江海的胸口,柔声道:“别气别气,孩子还小,长大就好了,现在又不着急让他回来。”

  她余光里看到江凯的车出了院子,目光更深。江海竟然还想把江氏企业交给江凯,怎么可能?她年纪轻轻嫁给这个半老头子是为了什么?江氏企业是她和她儿子的。

  江凯连夜被赶出门,他拿着五百万住进了酒店。

  酒店肯定是S市最好的,江凯从不会在钱上委屈自己。

  江凯在酒店喝了两天酒把自己熏的没个人样,第三天才走出门。他长得漂亮,一捯饬又是个翩翩俊公子。

  江凯开着他那辆招摇的跑车,直奔音乐学院。

  陈杰发过来的行程,商子然是住家里,每天下午五点会从这个门口经过。江凯靠在车上抽烟,桃花眼流转落到窗外。

  陈杰发短信过来:晚上店里有局,来吗?

  陈杰店里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江凯看不上,他咬着烟拿起手机想法拒绝,一偏头看到校园门口穿着长裙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太漂亮了,引人瞩目。

  江凯按灭烟整理衣服下车,商子然已经走了过去。

  江凯飞速跑过去挡在她面前,商子然才抬头,她得明眸注视着江凯:“你——有什么事?”

  江凯忽然紧张起来,他呆呆地看着商子然。

  商子然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混合着香水味,皱眉:“这位同学,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我叫江凯。”江凯开口,“我知道你叫子然,我看过你的演出。”

  商子然点头,然后呢?

  “我挺喜欢你弹的那个什么——琴。”

  “竖琴。”

  “对。”

  连她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说喜欢,这什么人啊?

  “我可以邀请你吃晚饭吗?”江凯说,“谈谈音乐。”

  “你懂音乐?”

  “懂啊,什么流行歌曲我都听的,也去KTV唱。”

  长得漂亮,没什么脑子。商子然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看到司机把车开过来,说道:“我得回家了,谢谢你的喜欢。”

  “哎?”江凯追了两步,商子然坐上车,车开了出去。

  操。

  江凯回到车上点了一支烟,追求女人很难吗?不就是钱,砸钱,往死里砸钱。耐心、时间,这些他全部都有。

  第二天江凯又出现了,这回是带着一车的玫瑰和一条横幅,一辆近千万的跑车,生生被营造出廉价的微商气势。

  江凯咬着烟靠在车身上,夕阳西斜,金黄色余晖洒在他精致的脸上,如果忽略他身后那蠢到死的红玫瑰和横幅,真是一幅精美的画卷。

  商子然背着包往学校出口走,一路上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低声私语。她不善交际,低着头走出校门看到那鲜红的横幅,以及鲜红的玫瑰。

  招摇的愚蠢。

  商子然的愤怒达到了极点,江凯看到她出来就按灭烟,大步过来。

  “子然。”

  很多人围观,商子然抿紧嘴唇,她因为愤怒手指紧紧攥着。

  “我很喜欢你,你能和我吃晚饭吗?”

  商子然眼睛通红,死死瞪着他。

  “激动的?”江凯笑道,他的笑很迷人,他曾经对着镜子练习过怎么笑能让女人软了腿。

  他没笑完,商子然转头就跑。

  “喂?”江凯喊了一声,转头对围观的人笑着解释,“害羞了。”

  害羞个鬼,这分明是生气了。

  还有人围着,江凯单手插兜偏了下头,比了个飞吻:“走了。”

  第二天江凯又拉着一车玫瑰和一条横幅过来,接连一周,不仅仅江凯上了新闻头条,商子然也上了。

  商丰城出了会议室接到商子然的电话,电话里商子然哭得哽咽,商丰城对这个乖巧的侄女还是有一些耐心的:“子然,怎么了?”

  “叔叔,晚上你来接我好吗?”

  “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哭个没完,哭到商丰城那仅剩的耐心耗尽,刚要挂断,商子然开口:“有个男生一直骚扰我,他叫江凯,是个富二代。”

  

  江凯照例把跑车横到学校门口,刚拉上横幅,一辆黑色奔驰就到了。他偏了下头,拿出烟咬着。车门打开,后排一双黑色皮鞋落到了地上,紧接着是两条大长腿。

  江凯拿出打火机,那人就走出了汽车。

  商丰城。

  江凯眯了眼,把烟和打火机装回去,直起身。

  商丰城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穿黑色衬衣黑色长裤,冷硬的五官算是英俊那一挂,应该很多女人吃这个颜。

  但江凯不是很喜欢他,第一次见面他就让江凯很不舒服,他身上有股让人不爽的压迫气势。

  商丰城审视江凯,江凯穿一件米色衬衣,下摆松松垮垮塞在裤子里,裤子是修身的,勾勒出江凯两条细长的腿,商丰城抬手整理衬衣领口。

  “商叔叔。”江凯开口了,十分谄媚,“您过来接子然?”

  商丰城抬眸,目光落到车上:“怎么回事?”

  江凯迅速把横幅扯掉塞到车里,敞篷跑车里的玫瑰却无处可藏,他说:“送子然的。”

  江凯长得真漂亮,浪荡的漂亮,从敞开的衬衣领口能看到他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锁骨。

  商丰城往前走了一步,江凯感觉到危险,迅速撤到车前。

  “叔叔,我只是喜欢子然。”

  商丰城白手起家,圈内都知道这个白手是怎么来的,据说他黑白两道通吃,这是个硬茬子,手黑着呢。

  “过来。”商丰城居高临下睥睨。

  江凯和他对峙,不到三秒,江凯败了。灰头土脸地耷拉着脑袋过去,说道:“叔叔,这是自由追求的年代。”

  商丰城拎着江凯的衣领就扔到了自己的车里,转身进去拉上车门。

  动作迅猛,江凯来不及反应,人就落到了商丰城手里,他惊得眼睛都直了:“叔叔?”

  商丰城低气压的嗓音落了下来,铺天盖地的逼仄:“追求女孩要讲究方式,不能死缠烂打。”

  商丰城的语调没什么变化,但就是让江凯听得心惊,后脊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商丰城拍了拍江凯煞白的脸:“听明白,就滚下车。”

  江凯连爬带滚地下车,商丰城整了整衬衣袖口,吩咐司机:“走。”

  “不接子然?”

  商丰城抬眼,凌厉的眸光落了过来,司机连忙发动汽车开出去。

  商丰城转着手指上的戒指,手指轻点。

  这小孩竟然是直的。

  商丰城没揍他,没有威胁他,就一句话吓的江凯开上车一溜烟跑了。他到陈杰的酒吧还是心有余悸,灌下一杯鸡尾酒:“我以为商丰城今天要弄死我。”

  商丰城把他拉进车里的时候,他头脑一片空白。

  陈杰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说道:“死心了吗?这回不欲拒还迎了?”

  江凯喝了一口水:“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陈杰不想把话说太明,敲了下桌子:“大少爷,长点心吧。”

  心这东西,江凯还真没有,没心没肺活得才畅快。

  一旦有了心,事事牵挂,活得累。

  江凯把杯子推回去:“换酒,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老拿水来糊弄我。”

  “晚上我这里有个趴,留下来玩会儿?”

  江凯咬着习惯,抬眼,“哦?”

  “保证有美女,抚你情伤。”

  江凯叼着吸管晃了晃,桃花眼笑得眯成了一道缝:“陈哥够意思。”

  聚会的名头是十月一,国庆。这么正统且富含意义的节日,在妖魔鬼怪的酒吧里演绎,既扭曲又带感。

  江凯陷在脂粉中,醉生梦死。

  凌晨两点,江凯才从女人堆里抽离。摇摇晃晃地出了酒吧。开车是自然不能,他招手拦了辆车,回酒店。

  江凯醉得厉害,他下车的时候连钱包都塞给了车主,他晃到楼层才发现房卡没了。江凯走到电梯处,电梯迟迟不上来,他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刚喷出烟雾,电梯门打开,两个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

  江凯拿下烟看到面前的男人,连忙站直。

  “叔叔好。”

  好个鬼。

  “商先生?”

  商丰城不耐烦,摆了摆手示意人先走。

  江凯身子一斜就往商丰城摔来,烟头在商丰城的衣服上烫出个洞。商丰城已经很多年没有起过杀意了,他装斯文了太多年,他现在不用自己动手,只要一个眼神自然有人帮他处理。

  商丰城拎起江凯,江凯张嘴就吐了。

  混着酒气的秽物,酒精经过发酵。商丰城抬头看向监控方向,抬手按了按眉心,开口道:“滚上来一个人。”

  江凯滑下去后就抱着他的大腿,大哭起来。

  商丰城:“……”

  很快酒店经理、保安、服务员都跑了过来,商丰城指指地上的东西:“把这王八蛋拖走。”

  王八蛋死死抱着他的腿不撒手,商丰城踹了一脚,才撒开。

  商丰城大步回到房间,男人凑了上来,商丰城现在恶心的不行,挥手就把人推开:“滚。”

  男人一愣,商丰城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冷道:“没兴趣了,走吧。”

  商丰城洗完澡裹着浴袍出去,只觉得房间里还有那臭味,他打开露台的门走出去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烟雾散开。

  他眺望远处,夜已经很深了。

  一支烟抽完,商丰城要回去,耳边一声黏腻的声音:“宝贝……”

  商丰城转身看到另一边露台上江凯的衬衣扣子已经解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大概还在醉酒中,他坐在地上靠着栏杆,手里握着电话,黏黏腻腻地跟那边聊。

  商丰城又取了一支烟,点燃。

  对面江凯大概是嫌身上衬衣臭,他脱了衬衣顺着窗户扔出去,人挂在栏杆上,大叫:“妈妈……”

  商丰城扔了烟转身往回走,拿起电话打给管家:“把2101房间的露台门锁上,人弄回房间。”

  凌晨三点,商丰城穿浴袍走出酒店上了车,抬手压在眉心处。

  “回江畔别墅?”

  商丰城点头。

  

  翌日江凯是在电话声中醒来得,他头疼欲裂,拿起手机接通:“喂?”

  “没事吧?”

  江凯把手机凑到脸上,看到上面的来电,是陈杰,捂着脸唔了一声,才说,“没事。”

  “没事就好,看你喝了不少。”

  江凯挂断电话缓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酒店,对于怎么到酒店的,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喝断片了。

  江凯起身洗了个澡,有管家来敲门,他套上一件浴袍过去打开门,转身坐到沙发上:“有事?”

  “您没事吧?”

  “没事。”江凯歪着头靠在沙发上,嗓音沙哑。

  “昨天因为担心您的安危,把您的露台门锁上了,我这就为您打开。”

  “是吗?”江凯支着下巴,忽地笑了起来,“我不会闹着要跳楼吧?”

  管家点头。

  江凯一怔:“真的?”

  管家郑重点头。

  这丢人丢大发了。

  “你还抱着商总的腿,吐了他一身。”管家火上又添了一桶油,差点把江凯烧死。

  “您的房卡我不知道在哪里,昨天是总台过来给您开的门。”

  “那我回头找找,可能落酒吧了。”

  管家离开,江凯翻遍房间没找到钱包,最后的记忆他好像是把钱包塞给出租车司机。

  操。

  江凯捂着脑门嗷了一声,这蠢的。

  完蛋了,所有的卡都塞在钱包里,证件也在。

  江凯在酒店混了半天,手机绑定银行卡,活是没有问题,但想要更多的钱就得回家求江海了。江海现在恶心他个半死,回去恐怕要被打死。

  江凯的脑袋是空的,想也想不出法子。现在江凯也不敢去找商子然,他因为脑袋夹防盗窗这个事儿拉黑了二十几个狐朋狗友,现在也没人玩,只能窝在酒店打游戏。

  晚上六点半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江凯接通:“喂?”

  “江少,我是顾瑜。”顾瑜的声音落过来,“晚上有空吗?”

  “顾总啊。”江凯把腿搁在沙发扶手上,“您有事?”

  “客气,叫我顾哥就行,晚上有个牌局过来玩两把?”

  “最近被我家老子管得严,没钱。”江凯现在也不怕丢脸了,直言道,“赌不起。”

  “就小玩两把,都是自己人,不会让你输钱。”

  江凯在酒店待着也是无聊,应了下来:“地址在哪?”

  顾瑜说了个别墅区名字,江凯说:“我得先去取车,过去应该就七八点了。”

  “没事儿,等你。”

  这话说得暧昧。

  江凯对顾瑜没什么特殊的印象,反正就一块玩呗,跟谁玩不是玩?

  顾瑜这次把场子安在自己家,是S市最贵的一片别墅区。江凯在门口停车,顾瑜出来接他。顾瑜梳着大背头,身上的范思哲被他穿得格外油腻。江凯心里嘀咕,以后绝对不会再买这个牌子的衣服,真是不堪入目。

  “江少。”

  江凯扔掉烟走了过去,顾瑜抬手要揽江凯的肩膀,江凯避开说道:“这回还有嘲笑我头夹防盗窗的人吗?要有我就不去了。”

  顾瑜笑出声,拍了拍江凯的肩膀:“哥哥的场子,谁敢啊?”

  江凯头上的纱布已经拿掉,偏长的刘海垂下去不羁地散在额头上,弄出一副精心营造的杂乱。

  “听说你最近跟商总的侄女走得很近?”

  “嗯,在追求。”江凯说。

  顾瑜一下子就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他停住脚步转头看江凯,震惊道:“你在追商总的侄女?”

  而不是为了和商丰城套近乎?

  江凯疑惑:“是啊,怎么了?”

  顾瑜差点被自己呛死:“没事,挺好的,年轻人嘛。”

  好个鬼,江凯长这妖孽样竟然是直的?

  “追到了吗?”

  “还在努力。”

  顾瑜拍了下江凯的肩膀:“那你加油。”

  两人进门,江凯顿了下,抬头:“商总不在吧?”

  “谁?”

  “商子然的叔叔。”

  顾瑜扬眉:“那你是希望他在还是希望他不在?”

  “他要在了,我现在拔腿就跑。”江凯一本正经。

  “还真在。”

  江凯停住脚步:“真的假的?”

  “假的。”顾瑜大笑,“商总哪有时间陪我们玩?商总现在应该在B市。”

  操,玩他有意思啊?

  江凯跟着顾瑜进门,这里不像个住处,倒像醉生梦死的声色场所,这回里面的几个女人像点样,长得水灵。

  江凯进门就把目光落在一个嫩模身上,这个嫩模是刚红起来的,顾瑜手底下娱乐公司包装出来的。

  “小白。”顾瑜坐下后就喊女孩过来,“给江少送杯酒。”

  顾瑜这地方太浪了,各色美人。

  小白,和他的宠物一个名。江凯多看了她两眼,人就依偎过来。江凯打牌不精还爱玩,上桌半个小时没赢一把。

  又一群人进门,江凯撩起眼皮看过去,没一个人认识。

  他接过小白递过来的烟深吸一口,翻开牌。

  忽然眼前一阵眩晕,他有些恶心。江凯揉了揉眉心,靠在小白身上,小白也抽烟。她手指上夹着细长的烟,目光迷离。

  江凯觉得不对劲,转头没看到顾瑜。

  “顾总呢?”

  “上楼充电了。”不知道谁笑了一声,其他人也跟着笑。

  江凯这才觉出不对劲,顾瑜不会平白无故和他套近乎,这是要拉他干什么吧?江凯头晕得恶心。

  他把烟掐灭,起身:“我去洗手间。”

  “我带你过去。”

  江凯到门口,手落到小白的腰上,身子前倾,眼盯着她,嗓音压低:“跟我进去,我就撒你身上了。”

  小白被调得花枝乱颤,拍了江凯一下。

  “乖,在外面等我。”江凯手指轻捏她的下巴,转身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江凯迅速打开水洗脸。

  头晕得厉害,江凯知道这是什么,他在国外曾经和一群富二代混,就碰过这东西。江凯害怕,只碰过一次就和那群富二代绝交了。

  江凯没法去描述那种感受,他身体在战栗,有种疯狂的念头在脑袋里盘旋。他喝的酒里可能混有东西,他抽的烟里可能也混有东西。

  江凯霍然起身,他环视四周,打开洗手间的窗户手脚并用地爬出去。外面很暗,江凯有些近视,他一跃而下。

  他顿时知道下面是什么了。江凯人陷进水里拼命地挣扎,他不会游泳。脚一下子就碰到底了,江凯踉跄着站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呼出一口气,彻底清醒了。

  他淌水而下,打算绕到另一边上岸,水塘宽阔。江凯走了三四分钟才到岸边,翻身上去,一屁股坐在石板上。身后有沉重的呼吸声,江凯回头和一条黑狗对上视线。

  江凯看着它,它也看着江凯,大概有一分钟,狗张嘴就要叫,江凯扑过去想捂住它的嘴,狗一口就咬住了江凯的手腕。

  江凯:“……”

  “乖乖?”柔软的女孩声音,灯也随之亮起,江凯抬头就看到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从花园里走过来。

  德牧凶神恶煞地咬住江凯,喉咙里发出得意的呼噜声,转头向主人邀功。

  “是你?”

  江凯此时狼狈又危险,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湿了黏在身上,一双眼漆黑潮湿。商子然看到他就要叫,身后别墅的灯亮起来,江凯甩不开胳膊上的狗,情急之下,嘘了一声:“别说话,蹲下。”

  有毛病!商子然转身就往房子里跑,江凯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狗从后面扑倒商子然捂住了她的嘴。

  他身上潮湿,热气落到商子然身上,湿漉漉的眼里全是哀求:“求你了,别说话,我会死的。”

  商子然看着他,江凯非常漂亮,他眼睛里有潮意,看起来楚楚可怜。她放弃了挣扎,叫乖乖的德牧此刻有点傻,不知道该干什么,血顺着江凯的手臂流了下去,落到商子然身上。

  声音渐渐低下去,那些找江凯的人换了地方。

  江凯才松手,商子然一脚踹在他身上,江凯摔出去,闷哼了一声。商子然连忙爬起来,捂着手臂警惕地盯着他,德牧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商子然往后退了两步,叫德牧:“乖乖,过来。”

  凶猛的大狗松开江凯的手,摇着尾巴挡在商子然前面。

  江凯的胳膊上全是血,疼得快废了,他嘶地吸一口凉气,压低声音说:“大小姐,我这次真的不是跟踪你来的,全是误会。”

  江凯半边手臂都是血,十分骇人。

  “你不是好人。”

  “是是是,我不是好人,我就是王八蛋。”江凯说,“我这就走,你们家出口在哪?”

  “子然?”低沉的男音从上至下,落了过来。

  熟悉的男低音,江凯顿时头皮发麻。

  “叔叔。”商子然看向二楼。

  江凯也跟着抬头,二楼站着商丰城,他把手里的烟按灭,目光落到江凯身上。江凯混世魔王一个,没怕过谁,此刻却因为商丰城的目光后脊背发凉。

  “进来。”商丰城又开口了,是命令口吻。

  “好的叔叔。”

  江凯捂着手臂,晃了晃也跟着往里面进,说道:“子然——”

  商子然猛地回头:“谁允许你叫我子然?”

  “商小姐?”

  “你才是小姐。”

  江凯深吸气,这怎么比他还不讲道理?他郑重道:“商子然同志。”他强行扯出一个完美的笑,“我刚刚扑倒你是情非得已,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商子然哼了一声:“我不接受。”

  言罢大步就走。

  血顺着江凯的手指缝往地面滴,江凯皱了下眉。他舔过嘴角,偏头看鲜艳刺目的血。真刺激。

  从花园进了别墅,江凯就看到从二楼下来的商丰城。他穿着一件棉质的休闲衬衣,深色长裤,戴着眼镜。但江凯愣是从他那斯文的打扮里看出了阴鸷。他缩了缩脖子:“商叔叔。”

  商丰城没看他,微抬下巴示意商子然:“带着你的狗上楼。”

  他的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商子然瞪了江凯一眼快步跑上楼,江凯现在有些怕商丰城,商丰城手黑人凶。

  “商叔——商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江凯指了指外面,说道,“我落水了,爬出来就被你家的狗咬到。”

  “怎么会落水?”商丰城单手插兜,居高临下审视他,“嗯?”

  江凯皱了下眉头,血顺着他的手指缝落下去,落在地毯上。

  商丰城指了指门口:“过去。”

  他身上都是血,商丰城嫌脏。

  江凯也看出他的意思,咬牙忍了,走过去站在门口说道:“私人原因。”

  江凯眼睛发红。

  其实他挂在窗户上的时候商丰城就看到了,那群人玩什么,他太清楚。

  江凯一副脑子不够数的样子,也敢跟顾瑜混。

  商丰城皱眉,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大概是叫司机过来。江凯没动,就站着。

  商丰城挂断电话,抬眸:“等五分钟。”

  “谢谢。”

  商丰城要移开视线,江凯一垂头,眼角泪痣妖冶,他顿住,道:“碰那东西了?”

  江凯倏然抬头,直直地看着商丰城,“啊?什么东西?”

  碰就脏了。

  商丰城注视着他,目光锐利,江凯被看得很难受,鼓着腮帮子一撇嘴:“我真不知道,你不如去问问顾瑜。”

  这欠揍的样子。商丰城转身走了两步,回头:“你叫江凯?”

  江凯点头:“对,江凯,三点水的江,凯旋的凯。”

  “江氏集团江海的儿子?”

  江凯这回没那么横了,看着商丰城半晌,喉结滚动:“嗯。”

  商丰城没有立刻走,就在玄关处站定,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轻咬,拿出打火机垂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拢着火机。清脆声响,火苗升腾,点燃了香烟。

  他深邃的黑眸落到江凯身上,火机被他撂到桌子上,轻慢道:“玩不起就别跟顾瑜混,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房门打开,江凯连忙避开,司机进门:“商先生。”

  商丰城转身上楼,声音落在身后:“送他去医院。”

  江凯转头看司机,司机看到他手臂上的血,意外了一下,才开口:“请这里走。”

  江凯琢磨着商丰城的话,走了出去。冷风刮过,他打了个冷战。

  “狗咬的?”

  江凯掀唇一笑,有些冷森:“那狗谁养的?”

  “怎么?还和狗较上劲儿了?”商丰城身边的人,也没必要跟江凯客气。他笑着把车开出去,说道,“那狗可是子然的心肝宝贝,谁碰跟谁急。”

  江凯想吃狗肉火锅了,那蠢货敢咬它,早晚把它吃了。

  这些人的司机都跟古代皇帝身边的太监似的,心腹、信任的左右手。江凯这点规矩还是懂,就没有跟司机呛。

  车到了医院,司机要陪江凯去看病。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江凯连忙拒绝。

  司机没下车,电话响了起来,司机看到是商丰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立刻恭敬起来:“商先生。”

  “陪他看完再回来。”

  “……好。”

  商丰城挂断了电话。

  司机看着手机片刻,停好车下去往急诊室走。

  得了,今晚是别睡了,还得伺候这位小少爷。

  这俩人是搭上了吧?

  

  狗咬的特别深,医生让江凯松开手,皮肤黏在伤口上,一撒手,血瞬间奔涌,滚到江凯的衬衣上。

  “这衬衣算是毁了。”

  医生本来挺严肃的,听这话就笑出了声:“你这心态是真好,咬成这样还能心疼衣服。清理伤口吼需要缝针,你的家人在吗?”

  “没,我光棍一个,没爹没妈。”江凯话音刚落,外面闯进来一个人,接了江凯的话,说道,“严重吗?我是他的朋友。”

  医生麻利地处理伤口,说道:“要缝针,创口很大,去缴费。”

  江凯瞥了眼门口,喊道:“谢谢叔叔了。”

  这司机不是很横吗?怎么来给他交钱?

  伤口缝了七针,又打了两针狂犬疫苗,江凯晕乎乎地跟着司机出了医院。

  “谢谢叔叔。”

  司机脚下一滑差点摔了,说道,“叫我老王,当不起叔叔。”

  “医药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商总吩咐,我照办而已。”

  江凯想到商丰城那张脸,皱了下眉,很快就平复,说道:“那以后有机会我当面谢商总。”

  “住什么地方?”司机说道,“送你过去。”

  “威尼斯酒店。”

  威尼斯是全球连锁知名五星级酒店之一,商丰城公司旗下的产业。商丰城私生活很乱,但从不把人往家里带,他历来养的情人都放在这里。

  司机上前帮江凯拉车门,江凯被人伺候惯了,没觉得有什么特殊,就坐了进去。

  车开了出去,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话。江凯有心事,顾瑜不是个好东西,骗他吃那个东西,但这种事也不能到处嚷嚷。他虽然是个没脑子的富二代,但不该招惹的人,江凯还不会碰。

  电话响了起来,江凯拿起来看到来电是顾瑜,他犹豫片刻接通。

  顾瑜声音落过来:“江少?上哪去了?”

  江凯身子陷在汽车的座位里:“不说了,丢人。”

  顾瑜笑道:“怎么回事?”

  “你的酒劲真大,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是你酒量不好,以后多聚聚,喝多了就适应了。”

  “我估计是适应不了,身体不好。”江凯声线懒懒,一副困倦的模样,“今天谢谢顾总招待,抬举小弟。”

  “太客气了。”顾瑜又客套了两句才挂断。

  江凯的目光沉下去,他把头抵在车窗上闭上眼。冰冷的玻璃让他大脑清醒,他是纨绔,但不找死。

  片刻,他拿起手机把顾瑜的号码拉黑。

  江凯回到酒店冲了个澡埋头就睡,他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那东西作祟。晚上江凯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早上六点,他从噩梦中挣扎出来,浑身湿透缩在被窝里。许久,江凯伸手拿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江凯把头埋在枕头里。

  天已经大亮,光从没有拉窗帘得窗户外落进来,江凯趴了一会儿翻身咬着烟吸,眯着眼看那亮光。

  早上八点,江凯彻底从噩梦中脱离,又冲了个澡,打电话给陈杰。

  很长时间陈杰才接通,声音惺忪:“大少爷,我是做夜店的。”

  江凯把烟掐灭,说道:“我被狗咬了。”

  电话那头默了半晌,陈杰说:“你又养狗了?”

  “商子然的狗。”

  “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江凯一只手被咬得血淋淋,打游戏是不可能了,他窝在沙发上看郭德纲说相声。看到于谦的父亲被损的裤子都不剩,敲门声响,江凯过去打开门:“带吃的了吗?”

  陈杰把一份早餐递给他:“手怎么样?”

  江凯穿着一件白色浴袍,松松垮垮地露出大半个白皙的胸膛。江凯常年不锻炼,白得刺眼,他偏瘦,显得纤细病态。

  “你招惹人家的狗干什么?”

  “我讨厌带毛的东西。”江凯单手打开打包盒,喝了一口粥,从桌子上拿到车钥匙扔给陈杰,说道,“我的车在江畔别墅,帮我开回来。”

  如果不是江凯长得好看,陈杰早把他揍死了。

  江凯晃了晃裹成猪蹄的手:“我是残疾人,别问为什么我自己不去开。”

  你怎么不被狗咬死呢!

  陈杰把钥匙装进口袋:“我一会儿去开。”

  他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说道:“你就一直住酒店?”

  “嗯。”江凯埋头吃东西,陈杰的注意力放在他精致的锁骨上。江凯真是个漂亮的人。

  “你爸就没另外的房子给你住?”

  “不知道,没问。”

  “你真不打算投资项目,或者做点什么?”陈杰觉得江凯过于天真,江海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再过几年,他怕是会被扫地出门。

  “我没钱了可以跟我爸要,有什么投资比这个更一本万利的?”

  陈杰:“……”

  江凯吃完饭,头晕的症状轻一点,他说道:“我想睡会儿,车放你那边就行,等我好一点去找你。”

  “非常感谢。”

  江凯在酒店睡了一天感冒的症状非但没好,反而加剧,他头重脚轻地扑到洗手间吐了一回,然后拿起电话打给管家,要求送药过来。

  江凯吃了药并没有好转,凌晨他从床上摔下去,挣扎着打电话给陈杰。

  颓靡的爵士音在酒吧里飘荡,人也跟着音乐飘了起来。陈杰靠在吧台上和一个小GAY聊骚。看到了江凯的电话,陈杰喝完一杯酒,接起电话:“大少爷。”

  “我要死了。”江凯虚弱嘶哑的声音落过来,“快来救我。”

  江凯几年不感冒,感冒一次要命。伤口感染加疫苗后遗症发烧,他在医院住了一周。

  “出院先去我那里吧。”陈杰说,“万一再出点事,就近好照顾。”

  “你那里太乱了,我住不下去。”江凯手里的钱花得差不多,大额在卡上,卡丢了又取不出来,“我回家一趟。”

  这德行了还挑呢。

  “那我送你回去。”

  “谢了。”

  天气忽然转凉,江凯的衣服都在家里,他嫌陈杰的衣服牌子不好,十几度的S市,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下车差点冻成傻子。江凯打了个喷嚏,摆摆手让江凯先走,他进了小区。

  江凯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家门的密码换了,江凯靠在门边按门铃,很快就听到脚步声,随即保姆过来打开了门。

  她看到江凯有些意外:“你回来了?”

  “嗯。”

  江凯垂着头进门没绕客厅,直接上楼。

  客厅里苏雅看着江凯的背影,转头和用人对上视线,苏雅拧眉片刻拿起手机发短信给江海。

  江凯感冒没好彻底,捂着嘴咳嗽了一会儿,从衣柜里翻出外套穿上,把自己扔到窗户边的小沙发上玩手机。

  下午四点,江海进门。

  江凯咳嗽着按灭了烟,他听到江海的骂声,起身打开窗户散味,江海进门。

  “你怎么回来了?”

  江凯回头看着江海,逆光下,他消瘦的脸上一双眼越加阴鸷。

  江海不喜欢江凯的眼,太像他妈妈了。

  “不是给你钱了?”

  这么多年除了给钱,江海什么都吝于给他。

  江凯转身又坐回沙发:“钱包丢了,卡也丢了,穷的吃不起饭。”

  江海咬牙:“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江凯拿起手机继续看相声,郭德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当王八不生气福如东海。

  江凯整个人没正形,偏长的头发散在额头上,一张脸尽显颓废。

  “你有本事把我塞回去。”江凯笑了一声,撩起眼皮看江海,“我不吸毒不嫖娼,没杀人放火已经很好了。”

  江海气得脸都绿了:“我生你就是来讨债的,我死了,我看你找谁要钱花。”

  “您死了,我就陪您一块死。”江凯闲闲道,“我们父子情深。”

  江海拿起门口的花瓶就要砸他,江凯也不躲,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砸死了,记得把我和我妈埋一块。”

  江海一口气没上来,脸憋得通红,手中的花瓶落到地上。

  苏雅找准时机飞奔进来扶住江海,焦急道:“老江你没事吧?你别吓我,我叫医生过来。”

  江海摆摆手:“没事。”

  苏雅哭得很假,很拼命才把泪挤出来,咿咿呀呀地哭,跟唱戏似的。

  江凯收回视线,也不说话。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败家子,没有感情,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苏雅扶江海出门,再没有回音。

  天渐渐暗了下来,劈天盖地地压在大地之上。

  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相声说完了,他靠在沙发上仰起头看天花板。吹了声口哨,寂静的空间因为口哨声而显得诡异。

  电话响了起来,江凯拿起来看到是陈杰的电话,接通:“喂?”

  “商子然来店里玩了。”

  江凯一下子来精神了,坐直:“她在你的酒吧?”随即推敲起逻辑,“商子然去酒吧玩?你不是在骗我吧?”

  “骗你我不是人。”陈杰说,“就在我店里,我拍照发给你看。”

  挂断电话,江凯微信上收到一张照片,喧嚣的酒吧里商子然清冷地坐着,显得特鹤立鸡群、格格不入。不过确实是她,漂亮到周边的一切都成了陪衬。

  江凯死灰复燃,站起来往门口走,按着语音回复陈杰:“我马上到。”

  江凯在门口撞到了江嘉嘉,江嘉嘉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楼下哐的一声响,江嘉嘉一咬牙扑过来抱住了江凯的腿,扯着嗓子大哭:“哥哥别打我!”

  江凯愣了下,抬脚就把江嘉嘉给踹了出去。江嘉嘉大概是没料到江凯会下这死手,他的脑袋撞在栏杆上,刚要哭江凯又踹了他一脚,下手狠辣。

  江嘉嘉吓得边爬边惨叫:“妈妈救我!”

  江凯又一脚踹在他的腰上。

  他还要动手,身后一个大力拽住他,一下把他甩到一边。江凯的胸口撞到栏杆上,他刚一回头,江海一巴掌扇了过来。巴掌带风,江凯的头被扇得偏向一边,半边脸都木了。

  嘴角有咸腥的血,江凯舔了舔,靠在栏杆上看暴跳如雷的江海吼着让保姆去叫救护车,还有哭得披头散发的苏雅。

  江凯觉得很好笑:“没死,我下手没那么重。不过苏雅我警告你,再敢跟我耍花招,我弄死你。”

  江海眼睛赤红,被气疯了:“应该死的是你!江凯,你怎么不去死?”

  江凯看着面前的人,笑渐渐敛起。

  嗓子发痒,他捂着嘴剧烈地咳嗽。

  江海指着他:“滚出去,立刻滚出这里,永远别再回来。”

  他的手指在发抖,小儿子蜷缩在怀里痛苦地哀号。

  “没钱我永远赖在你这里。”

  “钱?你眼里只有钱!”

  江凯偏了下头,没说话。

  救护车带走了江嘉嘉还有那对夫妻,江凯走出了门,外面风很大,江凯裹紧外套走出小区招手拦车。

  二十分后他到了酒吧,陈杰迎上来刚要取笑江凯,就看到他肿着的半边脸,一把拉过江凯到吧台里:“怎么回事?”

  “我家老子打的。”江凯拉过椅子坐下,说道,“给我一杯酒。”

  “感冒刚好就别喝了。”

  “给不给?”江凯抬起头看他,桃花眼如同浸了冰,寒而凉薄。

  陈杰给他倒了杯啤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江凯喝到第三杯时,手肘压在吧台上,偏头凑近陈杰压低嗓音道:“商子然呢?”

  “二楼洗手间。”陈杰说,“刚上去。”

  江凯抬腿转身出吧台,踩着台阶上楼。

  “你别那么猴急,吓到人了!”陈杰扶额,“我不想跟着你上热搜。”

  上次江凯豪车送花摆横幅,上热搜蠢到爆炸,沦为圈内笑柄。

  陈杰这地方九曲十八弯,江凯三两步上了楼梯,在二楼的栏杆处座位坐下,想凹个迷人的造型等待商子然出来。二楼也有座位,比较静,靠栏杆的位置能看到一楼演出。服务员小猫端着酒从这边过,江凯招手:“过来,给哥哥一瓶酒。”

  小猫把啤酒拍在桌子上,横了他一眼:“是谁哥哥?小屁孩。”

  江凯:“……”

  小猫扭着细腰下了楼。

  江凯灌了一口啤酒,转头看向洗手间方向,目光一窒,拍下啤酒瓶大步走了过去。

  

  商子然今天能参加这个小型聚会是被忽悠来的,她到了又不能走,非常尴尬地坐了一会儿,借着上洗手间的理由,她打算走了。谁知道被三个同学堵在这里,商子然皱眉:“你们喝多了。”

  “装什么清高?”其中一个黄毛青年没了耐心,上来就要揽商子然的脖子。这里灯光昏暗,真把商子然怎么样,她也是白挨。

  忽然身后一道风,黄毛刚一回头,一个啤酒瓶就掼在他的头上,巨大声响。

  江凯又一脚踹翻一个,伸手去拉商子然。

  剩余那个人扑过来绊倒了江凯,江凯摔在地上顽强不屈,四个人扭打起来。商子然傻了几秒,突然尖着声音喊道:“救命!杀人了!”

  陈杰带人上楼就看到江凯骑在一个人身上往死里打,他一头一脸的血。陈杰上来把动手的两个人踹翻,连忙拉起江凯:“大少爷?”

  江凯眼睛发红,正杀的上头,生生被陈杰拦住,他回头看陈杰。

  “江凯!”陈杰喊他。

  江凯才回神,皱了下鼻子。陈杰捂着江凯流血的脑袋,回头冲服务员喊道:“叫救护车,报警。”

  丫的!打破相了。

  江凯回过神,舔掉嘴角的血,挣扎着站起来看向商子然,他扬起嘴角笑的温柔:“别怕,没人敢动你。”

  商子然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警惕地看着江凯。

  江凯比上次见面更狼狈。

  “这是我哥们的场子。”江凯说,“在这里,我说了算。”

  刚刚三个人打江凯,商子然就喊了一嗓子,她连帮一把都没有,她就看着江凯被打。陈杰替江凯不值,捂着江凯的脑门拉他到沙发上坐。

  “你少说两句吧。”转头看向要走的商子然,陈杰说:“你先别走,等会儿警察来得录口供,不然倒霉的是江凯。”

  躺在地上的哥们可伤得不轻。

  商子然没说话,沉默着站在一边。

  陈杰也不想说什么,吩咐小猫去拿医药箱。

  很快医生和救护车都到了,江凯头上裹着纱布,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商子然。商子然穿着长裙长大衣,她很漂亮,是出尘不染的美,非常干净。她和警察讲述事件经过。

  陈杰和附近片警关系都不错,跟人发了烟。商子然倒是配合,签完字,商子然就要走,陈杰说:“哎,你等一下。”

  商子然回头,灯光下,她的目光清丽,静静地看着陈杰。

  “你就这么走?他也是为你伤的。”

  “我没有要求他这么做。”商子然的声音依旧温婉,但话是毫不留情,“如果要出医药费,我可以给,但其他的我给不了。”

  陈杰咬着烟吐出雾,摆手:“走吧走吧,谁稀罕你的钱。”

  从始至终江凯都没说话,直到商子然走出门,江凯转头把脸埋在陈杰的手臂上,陈杰整个人僵住。

  很短暂,江凯就抬起头,扯起嘴角眯着桃花眼笑:“她酷不酷?”

  陈杰想把这个人弄死。

  “我就喜欢这种辣的。”

  “辣死你得了。”

  江凯晚上就窝在陈杰的酒吧,第二天江海也没打钱过来,他好像把江凯遗忘了。江凯打电话过去,发现江海把他拉黑了。

  江凯咬着煎饼果子,腿踩在桌子上,滑动手机刷新闻。小白盘窝在他的肚子上,最近天冷,小白蔫蔫的,要进入冬眠了。

  陈杰接了个电话,匆匆拿了车钥匙往外面走:“我家老爷子进医院了,我得过去。需要什么叫小猫,别喝那么多酒。”

  江凯比了个OK的手势。

  商子然是晚上七点过来的,江凯靠在吧台抽烟,他头上还扎着纱布,嘴里咬着烟斜斜地靠着。不知道谁喊了他一声,江凯撩起眼皮哼了一声。

  靠近吧台一直偷拍照片的几个女生深吸一口凉气,捂着胸口感受到窒息,江凯吐出个烟圈,修长的手指在吧台上敲了下。

  “把那几个姑娘的单免了。”

  小猫看了他一眼:“三千七百五。”

  江凯靠在吧台上,轻飘飘道:“记我账上。”

  败家子!

  江凯桃花眼流转,忽然就和门口的商子然碰上了,他勾唇一笑,软骨头才稍稍有了点精气神:“子然同志。”

  不说话得时候美如画,一开口就想让人打爆他的狗头。

  商子然走到吧台前,拿出钱包:“医药费多少钱?”

  “我像缺钱的人?”江凯笑了一声,回头对进吧台的小猫说,“今天全场的单我买了。”

  小猫翻了个白眼,掉头就走。

  “你再跟我横,我让陈杰开了你。”江凯把烟按灭,怕熏到商子然,他起身拿了一瓶水放到商子然面前,“坐。”

  商子然蹙眉,看着面前的水。

  江凯把杯子放到她面前:“你不要喝酒。”

  商子然瞪了他一眼,江凯拉过椅子坐下,手肘压在桌子上,说道:“你电话号码多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商子然不客气。

  江凯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看向舞台,半晌后视线才落到商子然身上:“不告诉我,我怎么约你?”

  商子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起身:“谁要跟你约了?”

  “OK,不聊这个。”江凯说,“你会弹吉他吗?”

  商子然看着他,她本来是要走,实在和江凯聊不下去。

  “会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对,我救你只是我想救,和你没有多少关系。”江凯转身拿起吧台的吉他盒子,打开递给商子然,“我想唱歌,不会弹吉他,帮个忙。”

  这思维跳跃得太快了,商子然拿着吉他看他。

  江凯走出吧台,挑衅道:“难道你不会弹?”

  “谁说我不会?”

  江凯示意唱歌的歌手下去,他站在灯光下朝商子然招招手,说道,“唱完这首歌,我不会再骚扰你,你也不用觉得欠我的。”

  商子然觉得自己是疯了,被江凯带到了舞台上。

  她会弹吉他,但从没有在这种场合弹过。

  江凯穿着白衬衣,微微低头,刘海落下来遮到眼,尽显颓废。

  他开口,介于少年与青年的嗓音从话筒传入音响,回荡在这家酒吧,妖娆诱惑:“嘘,不许说话,我唱歌了。”

  惊艳到窒息。

  商丰城结束工作已经晚上九点,他上车靠在座位上,抬手压在眉心上。

  “商先生,子然在酒吧。”

  商丰城放下手,不耐烦道:“她已经成年,她的事不必再汇报给我——”

  视频已经被司机点开,清越的男孩嗓音落了出来,很熟悉。商丰城动作一顿,伸手:“拍了视频?给我。”

  

  江凯凌乱的白衬衣松松散散,露出漂亮的锁骨。他很高,坐在高脚凳上长腿倾斜,手里握着话筒。

  低迷嗓音悦耳诱人。

  唱的是《送别》,歌词从他的嘴唇里落出来,忽然的悲凉。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模糊的美感,头上的纱布凌乱,显得那张脸越加苍白俊美。垂下的桃花眼,灯光落下来,让他浓密颤抖的睫毛清晰可见。一首结束,他沉默地喝酒,抬眼撩向远处。

  泪痣微动,美得惊心动魄。

  全场沸腾,小姑娘们疯了一样呐喊嘶叫,江凯把话筒扔给歌手,转身走回吧台。

  商子然抱着吉他过去,把吉他放到吧台上,不自在地哼了一声:“唱得很不错。”

  “为你而唱。”江凯注视着她,“喜欢吗?”

  商子然转身就走:“清账了。”

  江凯吹了声口哨,斜靠在吧台上点燃烟,咬着吐出个烟圈。微微眯眼,他就不信拿不下一个丫头。

  江凯翻出商子然的电话号码,编辑短信发送过去,很快就得到商子然冷冰冰的两个字:流氓!

  江凯笑疯了,趴在吧台上把脸埋在胳膊上。

  他就是流氓。

  第二天下午陈杰才回来,一脸憔悴,他窝在沙发上喝了两杯水:“家里出事了。”

  江凯灌了一口啤酒,才懒懒地抬起眼,“你没事就好。”

  陈杰看对面醉生梦死的江凯,一时间没说出话,这没心没肺的败家子如果死在他爸后面,那就好看了。

  “昨天商子然来找我了。”江凯晃着腿,“我觉得离睡到她不远了。”

  “睡到又怎么样?你还能娶她?”陈杰点燃了一支烟,父亲那边出事,他心急如焚,来找江凯就是个错误,这个孙子哪里知道人间疾苦?

  “娶是不可能娶,但能睡得久一点。”江凯说,“我要喜欢一个就娶回家,那我家就放不下了。”

  “得,你就在这里玩吧,我得去医院了。”

  江凯抬头,“你手里有钱吗?”

  陈杰惊了下,差点摔倒:“你要钱?你缺钱?”

  “我爸把我的卡都停了,今天网银也刷不出来。”江凯说,“我要有钱我会窝在你这里?我早出去玩了。”

  陈杰看着他。

  “你别这么看我,有钱吗?”

  “要多少?”

  “百来十万,够花几天。”

  陈杰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千块放在桌子上:“只有这么多,你住在这里省着花,还能活一段。不过我劝你,回去跟老爷子道个歉,别没完没了地和他杠,对你没好处。”

  “一千块打发叫花子呢?”江凯摆摆手,“你别说教,烦死了。”

  陈杰吸一口气,这玩意也就剩下美一个优点了,等再过几年,年纪上去了丑了,谁搭理他?

  陈杰把钱包里的全部现金拿出来,一共五千块。

  “就这些了,我走了。”

  他又不跟陈杰睡,陈杰凭什么养他?

  江凯把酒杯放下,拿起钱塞到口袋里:“谢谢了。”

  真成叫花子了。

  江凯现在不能回去,他差点把江嘉嘉打死,现在回去江海会弄死他。

  但是要去什么地方?

  江凯快步上楼洗了一把脸,换了件干净的衬衣外套,大步出门。江凯在学校门口等了五分钟,余光里看到商丰城的黑色奔驰开了过来,他吓得手一抖掐灭烟要倒出去,那车好死不死地非开过来堵在出口。

  江凯又把头压了回去,他还是挺怕商丰城的。

  商子然十年前死了父母,她是被商丰城抚养长大,这层关系,可以说是岳父的位置了,女婿岳父自古以来都是水火不容。

  江凯第一次觉得他这跑车太招摇了,颜色亮丽,非常扎眼。

  商丰城点了一支烟,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跑车上。

  “要去叫他过来吗?”

  “不用。”商丰城手指轻敲膝盖,他是GAY,而且GAY得很彻底。江凯这个类型,在GAY很吃香,够浪够辣。

  大约过了十分钟,商子然从学校出来,走向商丰城的车。

  “叔叔,您怎么过来了?”

  “上车。”

  商子然有些怕商丰城,这家里没有人不怕他。

  她上车乖巧地坐好,回头要和商丰城说话,余光看到江凯那辆招摇的跑车,她顿了下。

  商丰城道:“喜欢他?”

  司机把车开了出去。

  商子然立刻摇头:“没有,我不会喜欢他。”

  “败家子一个,没什么未来。”商丰城把烟掐了,说道,“空有一副皮囊。”

  商子然点头:“我知道。”

  商丰城伸手揉了下商子然的头发,没有说话。

  “我想去美国。”商子然开口,她转头看着商丰城,说道,“一月我会去参加克里斯音乐学院的现场试演。”

  “你决定了?”

  商子然点头。

  “那去吧。”

  

  江凯眼睁睁地看着商子然进了商丰城的车,大奔开走了,他呼出一口气。失望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商丰城肯定是看到他了,没来揍他已是万幸。

  电话响了起来,江凯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喂?”

  “江少?”

  江凯把手机拿到眼前,确定是个陌生号码。

  “你是?”

  “顾瑜。”

  这阴魂不散的。

  “顾总。”江凯笑着说,“您怎么有时间跟我打电话?”

  “今天在热搜上看到你,真是惊艳。”顾瑜说,“没想到江少还有这个才能。”

  “想挖我啊?”江凯敲了下方向盘,心里骂娘。顾瑜跟个老鸨似的,谁敢往那窑子里跳?他还想多活几年。

  “我可挖不动你。”顾瑜说,“周末有时间吗?”

  “恐怕没有。”

  “怎么了?”

  “要去医院。”江凯胡扯道,“前段时间打架打成了脑震荡,最近什么剧烈运动都不能做,要定期检查。”

  “这么严重?”

  “是啊,差点挂了。”江凯一气呵成地将以后可能的邀请全部拒绝,说道,“我要修身养性,未来半年都不能出去玩。”

  “你这休养时间真长。”

  挂断顾瑜的电话,江凯把手机撂到座位上:“什么玩意。”

  江凯的行李还在酒店,他拿着这几千块是住不起酒店了,江凯打了把方向直奔酒店。拖着行李出门,出了电梯就撞上了顾瑜。顾瑜怀里搂着个女人,两人四目相对。

  江凯一捂额头。

  “江少。”

  江凯想死。

  江凯放下手,垂头丧气地看向顾瑜:“顾总。”

  “这不是没事了吗?”顾瑜大步过来,端详江凯,“头上纱布都拆了。”

  “脑震荡从外面看不出来什么。”江凯说,“刚撂下电话就碰上了,真是巧——”

  巧到让江凯觉得顾瑜是故意的。

  “缘分。”顾瑜笑着过来拍了下江凯的肩膀,“这缘分,挡都挡不住。”

  江凯脑袋疼。

  “是啊,缘分。”

  “你拉着行李干什么?”

  “回家。”江凯说,“不住酒店了。”

  “周末你要没时间,下周二还有个局——”

  “去不了——”江凯连忙拒绝。

  “苏香香也在。”

  江凯声音卡住,回头:“演《奇侠传》的苏香香?”

  “是啊。”

  五分钟后江凯上了车,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怎么就逃不过色呢?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刀早晚把他捅死。

  周末江凯回家了一趟,密码锁换了,敲门没人应。江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了一支烟,江海再不给他打钱,他就要死了。

  天黑了,房间没有灯,江凯才意识到可能是他们搬家了。

  操,搬家远离他。

  江凯迷茫了几秒,倏然抬起头。

  他成穷光蛋了。

  第二天一早江凯又去江海的公司,他上一次来还是十年前,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前台非常恭敬,询问完他的名字:“您有预约吗?”

  “我见我爸要什么预约?”

  前台不为所动:“没有预约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现在预约什么时候能见他?”

  “等着,会通知你。”

  “操!”江凯转身往电梯方向跑,前台温柔的小姐姐此刻也不温柔了,拿起对讲机喊道:“保安,拦住他。”

  江凯被按在地上,保安手里的棒子戳着他的脊背:“老实点。”

  “敢打小爷,你们都不要命了?”江凯的眼睛猩红,大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江海!”

  “你爸还李刚呢!”其中一个保安嗤笑道。

  江凯费劲翻腾,跟一条垂死挣扎的鳗鱼似的,扭得带劲儿。

  “怎么回事?”头顶一道声音落下,保安正要拖江凯出去,闻声抬头。来人穿着气度,非富即贵。

  “商总。”旁边跟着的是特助,她柔声道,“您这边走。”转头对保安厉声道,“干什么的?赶快处理好。”

  商丰城没有立刻走,他往前走了一步,蹲下去。

  江凯只看到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笔挺的西装裤,往上就看到男人的眼。那是一双充满戏谑的眼,居高临下审视着他的丑态。

  江凯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脸皮再厚,也扛不住商丰城这么看。

  “商总?”特助看他蹲下去和个小混混对峙,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商丰城嗓音低沉轻慢:“放开。”

  保安连忙去看特助,特助用眼神示意他们放开江凯。

  江凯一得到自由,立刻想鲤鱼耍个帅的姿态起来,但在地上涌了下又摔回去。商丰城伸出手,他的手骨节分明,中指上戴着一枚指环。深邃黑眸落在江凯身上,带着笑:“江凯。”

  江凯脸上火辣辣地烧,握住他的手起来后连忙松开,拍了拍身上的灰:“谢了。”

  他不想抬头看商丰城,太丢人了,这脸都丢没了。

  “这是?”特助不解。

  “你们江总的儿子。”商丰城直起身单手插兜,说道。

  特助震惊地看着江凯,江凯穿着短款夹克和牛仔裤,牛仔裤大块的窟窿,露出里面细白的嫩腿,桃花眼上扬,不怎么正经的样子,怎么会是江海的儿子?

  太叫花子了。

  江凯脑筋转得飞快,忽然想到一件事:“商叔叔,你是不是找我爸?”

  商丰城手有些痒,这小子怎么这么欠揍?

  “是。”

  “那我跟你一起吧。”江凯硬着头皮凑到商丰城身边,说道,“我也找我爸。”

  商丰城越过江凯往前面,江凯立刻跟上商丰城。

  特助加保安还有前台全是目瞪口呆。商丰城进了电梯,江凯走进去整理外套,说道,“让你见笑了。”

  这个活宝。

  商丰城抬手整理领带,站直,身后跟着的那群人才进了电梯。商丰城今天过来是和江海有正经事谈,没想到在门口能遇上江凯。

  电梯里人不少,但商丰城身边是空的,很明显地以他为中心。江凯挪过去站到商丰城身边,套近乎:“商叔叔。”

  商丰城目光落过来,江凯感觉到压力,又退后半步,彻底闭嘴。

  电梯在顶层停下,江海是个自负的人,办公室放在顶楼,凌驾于顶。

  江凯跟着商丰城往办公室走,进门的时候商丰城看了他一眼,江凯一脸无知:“叔叔你有什么吩咐?”

  去他妈的叔叔。

  商丰城收回视线,踏进了办公室。

  “江总。”

  江海这几年发福了,臃肿的身材窝在办公椅里,抬头看商丰城。他知道商丰城来干什么,他并不想见商丰城,但不得不见。

  江海没深沉完就看到江凯穿得叫花子似的晃了进来,顿时气血冲头,他腾地站了起来。

  江凯已经走到办公室的另一头抬腿坐在沙发上,说道:“爸,你们忙,我等你。”

  江海脸涨得通红,指着江凯:“谁放你上来的?”

  商丰城开口:“在一楼碰到小少爷,我就带他上来了。”

  江海的脸色更难看。

  江海和商丰城都做的是房地产生意,两家在之前是不分伯仲,同行关系。在去年江海标了一块地,掉坑里了,江氏就落了半分。

  江凯知道一些,不过生意上的事都和他没关系,他也不在意,他是来朝江海要钱的。

  “商总。”

  “在这里谈?”商丰城指了指办公室。

  江海气得头晕,说道:“陈特助,去安排会议室。”

  商丰城扬眉,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带上,江凯跷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抽了一本杂志翻看。江海是土大款,没什么文化,看的杂志也不是什么正经杂志,正合江凯的口味。

  江凯等到下午两点,江海回到办公室,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江总,公司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不能单凭一个人就决定公司的命运!”

  江凯放下杂志,抬头看过去。

  江海突然厉声道:“周一的股东大会,你尽可畅所欲言,现在先闭嘴。”

  “江海!”

  江海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他不高,他才一米七二,他抬起头。圆胖的身子,让他像二十世纪英剧里的丑角。

  “江氏企业是我的命。”江海扬声,“陈助理,送客。”

  所有的声音消失,他关上办公室门,靠在墙上闭眼喘息。

  “爸爸。”

  江海睁开眼,江凯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叼着一支烟:“我快饿死了,我还没吃中午饭,一直等你到现在。”

  江海突然很无力。他的公司要垮了,他的儿子还在这里一脸天真地嗷嗷待哺。江海沉默着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看着面前的一切。

  江凯按灭烟起身,走过去趴在办公桌上,说道:“那个商丰城来干什么?跟你谈生意吗?”

  其实江凯并不关心这一切,他只是想要钱,江海再不给他钱,他就真的要死了。这次不能再简单粗暴地要了,江海肯定不给他。

  江海看着他,漫长的沉默后他开口:“你怎么认识的商丰城?”

  江凯揉了揉鼻子,长腿钩过椅子坐下,说道:“我认识他很奇怪吗?在S市谁不认识他?”

  江海的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显出老态,抬手搭在脸上。

  “爸爸?”

  江海依旧沉默。

  江凯想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揍江嘉嘉,真不怪我,他和他那个妈一样,特别会演戏,他碰瓷到我身上,你说我不揍他揍谁?”

  江海头疼欲裂,放下手皱眉看着江凯。

  “这事儿我错了。”江凯说,“你一大人,怎么好跟小孩计较,是吧?”

  “你?小孩?”

  江凯人还趴在巨大的办公桌上,闻言抬眸,笑了下:“爸爸,我永远是你的孩子。”

  缺钱的时候会说人话了。

  “马上二十三岁了。”江海手握成拳,捶了下办公桌,“你是小孩?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你除了要钱的时候有点人样,什么时候你能成人?”

  江凯眼里的笑渐渐散去,他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跷着二郎腿:“我在您眼里什么时候算人过?”

  “你别抽烟了!”江海因为激动而剧烈咳嗽,他捂着嘴,指着江凯,“把烟扔了。”

  江凯舔了舔嘴角,把烟掐灭:“你激动什么?扔就扔呗,我又不是不扔。”

  江海咳嗽完了,拿着空杯子去接水,从始至终他的亲儿子,连腿都没抬,舍不得起身去给他倒一杯水。

  江海心凉,坐回去,他说道:“你已经成年,我没有再给你钱的义务。”

  江凯看着他。

  “你看我也没用,我不会再给你钱。”

  “那我长你办公室了。”

  “随便你。”江海说,“你愿意长就永远长着,一直长到我死,看你去赖着谁。”

  江凯没心没肺:“到时候再说呗,走一步算一步。”

  都是债,江海早晚要被他气死。

  “混账!”

  江凯窝在椅子里转了一圈,说道:“给我两百万,我消失一个月。”

  “没有。”

  “一百万。”

  “不可能。”江海喝完杯中得水,“一毛都没有。”

  江凯不转了,放下腿,抿了抿嘴唇:“爸爸?”

  “你叫我什么都没用,没钱。”江海把杯子放下,说道,“走吧。”

  江凯桃花眼微眯,靠着椅子看天花板。

  看了大约有一分钟,敲门声响,江凯回头。苏雅拎着饭盒走了进来,看到江凯在,她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

  “凯凯也在?”

  “你怎么来了?”江海不悦。

  苏雅走过来放下饭盒,说道:“身体不好还不按时吃饭,你若是有个好歹,要我们娘俩怎么办?”

  说着苏雅就要哭,江凯的表情缓和下去,给她擦泪:“不哭了,这不是工作太忙?我身体没问题,别担心。”

  两人伉俪情深,江凯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双手交叉放到胸前,若有所思。

  “凯凯吃饭了吗?”苏雅问。

  “没有。”江凯笑道,“到底不是亲生的,也不给我带一份。”

  苏雅脸上带着笑,嘴角抽了下。

  都骂她卵子成精了,还给他带饭?

  “我叫外卖。”江凯说着拿出了手机,反正他就不走。

  江海忍无可忍,取出钱包抽了一张卡扔给他:“赶快滚吧。”

  “谢谢爸爸。”江凯接过卡,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就走。

  动作迅速,毫不留情。

  江海真是要气出毛病了,如果不是怕江凯和苏雅闹矛盾,惹苏雅生气,今天这钱怎么都不会给出去。江凯太欠揍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雅说,“怎么又要钱啊?”

  “他就是寄生虫。”江海叹口气,“只会要钱,以后我若是死了,他也会很快就饿死。”

  苏雅倒是很乐意看到江凯这样,江凯闹得越过分越好,江海死心了就不会分给江凯一分一毫。

  “给就给了,年轻孩子难免虚荣,身边都是花钱如流水的同龄人,你让他那么寒酸也磨不过面子。”

  江海摇摇头,半晌后说:“公司要完了。”

  

  江凯下楼路过前台,回身又绕回去,凑到前台女孩面前伸手扶正她胸前的工作牌:“梁思雨,刚刚叫保安拦我是吧?我记住你了。”

  梁思雨:“……”

  江凯高调地走出公司大楼,手机响了起来,江凯看了眼来电接通:“顾总。”

  “晚上记着过来。”顾瑜说,“可别放我鸽子。”

  “我记着这件事,不会让顾总没面子。”江凯挂断电话拉开车门上去,刚要放下手机,看到上面跳出来一条推送新闻。

  

    一个时代的结束,浅谈江氏如何走上末路。

  

  江氏要倒?

  江凯在路边蹲下,打开了文章链接,看了五分钟他起身大步走向自己的车。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江氏有江海在就不会倒。

  他那个爹虽然私生活混乱,但工作能力挺强的,不至于把公司搞破产。

  晚上七点江凯开车到聚会的地方,那是一个私人会所,会员制。江凯回国时间短暂,玩的地方还没摸熟。江凯被拦在门口,他摸出手机要打给顾瑜,电话没打通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就看到商丰城。

  江凯惊了下,连忙退后两步让开路,拿电话的手挪了下想挡住脸。

  商丰城依旧是西装革履,格外地不接地气。电话里还是嘟嘟声,商丰城停了下来。江凯只觉得头顶一道阴影,他就置身其中。

  江凯又往后退了半步,低沉嗓音带着笑落了过来:“再退就掉下去了。”

  江凯拿下手机,抬头跟商丰城对上视线,立刻就笑了起来:“商叔叔?”

  商丰城的目光沉了几分,居高临下地审视江凯片刻,道:“不进去?”

  “我等顾总。”

  “是吗?”商丰城若有所思,“那你继续等吧。”

  言罢转身凛步就走,江凯看他顺利地进了会所,快步跑过去:“那我跟你一起进去吧,顾总恐怕在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接我。”

  商丰城不搭理他,眼看着就没影了。

  江凯再次被人拦下来,他指了指商丰城的背影,对前台的人说道:“我跟他一起的。”

  商丰城停住脚步,回头:“江凯。”

  江凯被放行,飞快地跑到商丰城身边。

  “商总。”

  商丰城单手插兜,放慢了脚步:“嗯?”

  “您早上去找我爸爸干什么?”江凯问完觉得不妥当,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以回答。”

  “问你爸去。”商丰城的嗓音低沉有磁性,到这个年纪,身上自有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格外有质感。

  “你跟我爸关系好吗?”

  商丰城回头看了他一眼,江凯没换衣服,还是那套一身窟窿的朋克范儿。江凯的皮肤白且细腻,浓密睫毛说话的时候微颤,比姑娘还漂亮。

  “还行。”商丰城回了他一句。

  江凯这种傻白甜,一旦没有江海的庇佑,长得好并非好事,早晚被吃干抹净。

  江凯还想说话,视线一掠看到不远处的顾瑜。

  “顾总。”

  商丰城抬眸,顾瑜快步过来,伸手:“商总。”

  商丰城不喜欢顾瑜,太油腻,做事不干净。他和顾瑜碰了下手就收回,顾瑜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你们两个一起来的?”

  顾瑜最近有事求他,谄媚到了骨子里。

  这话说得有些怪,江凯皱眉,随即展开,道:“门口碰到。”

  “那是巧了,这边请。”

  巧个什么劲儿啊?江凯心里吐槽,不过面上并没有什么表示。

  进了会场,他的眼就到处搜寻苏香香的身影。江凯喜欢那种特别有白莲花气质的女人,苏香香就是这个类型。

  不过碍于商丰城在身边,江凯也不好意思直接问顾瑜。

  他那边还在追求商子然,这边当着商丰城的面搭讪别的女人,怕是要找死。

  “我去趟洗手间。”江凯忽然停住脚步,说道,“顾总,洗手间在哪边?”

  “我让人带你去。”

  “谢谢了。”

  江凯已经看到苏香香了,身边这尊神不走,他走。

  江凯跟着服务生离开,商丰城抬手整了下西装袖扣,道:“怎么把他骗来的?”

  “苏香香的粉。”顾瑜笑道。

  商丰城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不冷不淡的。取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手道:“有意思。”

  “商总。”顾瑜喝了一口酒,看了舞池的另一边,“简少也在。”

  江凯去洗手间是幌子,他原本打算绕一圈就去搭讪苏香香,结果从洗手间出来就碰到了小白,那个和他的宠物同名的女孩。

  “江哥哥。”小白穿着一条粉色小礼裙,一下子就撞到了江凯身上,“好久不见。”

  香气逼人,熏得江凯头有些晕,不过他对漂亮的女孩一直暴力不起来。

  他揽住人的腰,头往一边偏了下:“想我了?”

  江凯是来者不拒的类型,准确来说,是不挑食。

  有人投怀送抱,即使知道那是毒药,也非得咬一口。

  “想。”小白的资源并不好,顾瑜这边美人太多了,她根本排不上号。现在的富二代都是人精,好不容易遇到个傻的,她肯定要攀住。江氏多大名气?江氏大公子,攀上他,小白也多一条路。

  “你那天走怎么不打招呼?”

  女人柔软的身体在他身上蹭,铁皮也能蹭出火花,何况江凯不是铁皮,他是打火石。江凯和小白在走廊撩了一会儿,眼神对上,就电闪雷鸣了。

  “去洗手间。”江凯避开小白要来亲他的嘴,捏着小白的下巴,哑着嗓音道,“上次你没陪我进去,这次补偿。”

  “二楼有房间。”小白怎么着也是公众人物,怕被人拍到,钩着江凯道,“好不好?”

  “好。”

  天雷钩动地火,狗男女一拍即合。

  二楼显然幽静得多,两人在走廊就开始摸。

  江凯最近特别压抑,太多的事儿,他清心寡欲了一段时间,疯了似的想要发泄。小白想攀上这个傻富二代,江凯压低嗓音:“哪间没人?”

  “都在一楼,没人上来。”

  江凯顺手撞开一扇门进去把小白按在柜子上,抬脚踢上门,手就摸上小白的裙边,刺啦一声响。

  房间里咣当一声,江凯的动作停住,猛地回头看过去。

  房间亮着一盏灯,江凯进门的时候其实看到灯了,他以为是每个房间都留有灯。江凯直直地看着房间的另一头,这房间特别大,商丰城交叠着腿靠坐在沙发上。他的外套已经脱掉,只余一件纯黑色的衬衣,手指上的烟在燃烧,白色烟雾融进了空气中。

  地上还跪着一个人,很瘦的青年,穿着白衬衣。

  刚刚的巨响是商丰城把烟灰缸砸了,江凯的目光先落在一地玻璃碎片上,随后看向空中飞舞的烟灰。

  商丰城咬着烟又抽了一口,这回目光落到江凯身上。

  “江凯。”

  声音低沉,没有什么情绪。

  江凯头皮发麻,小白先回过神,连忙把撕坏的裙子捂回去,拉着江凯就要走:“抱歉,打扰了。”

  “站住。”商丰城手指抬了下,示意地上的人起来:“你先出去。”

  “商总?”

  商丰城蹙眉,面色不悦:“听不懂?”

  那人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路过江凯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好面熟,江凯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干笑:“商叔叔?”

  “让她也走。”商丰城把烟按灭,烟头扔到桌子上。

  江凯前几天还在追求商子然,今天被商丰城碰到和个女的打炮,江凯觉得就算自己处在商丰城的位置,也是要生气。

  “你先走。”江凯扒开胳膊上的小白。

  “你……不会有事吧?”

  “在一楼等我。”

  小白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彻底静了下来,因为商丰城在沙发上坐着,空旷的房间徒然变得狭仄起来,让人很不爽。

  江凯走过去在对面沙发坐下,说道:“商叔——”

  “我不是你叔叔。”

  “商总。”江凯把手肘压在膝盖上,身子前倾看着商丰城,对视了有一分钟,江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坐直:“您怎么在这里?”

  这事儿真挺尴尬的,江凯不知道怎么开口。

  商丰城又取出一支烟,轻咬着,放下腿摸身上的打火机,没找到。

  江凯绕过桌子凑过来,拿出打火机点燃递到他眼前:“商总。”

  江凯精致到过分的脸近在咫尺,他身上的味儿直钻鼻息。江凯的长相不算纯粹的成年男子,他有少年感。

  浓密得睫毛很长,眼神澄净。

  明明前一刻,他还浪出天际,跟人撩得就差脱裤子。

  香烟点燃,烟雾融进空气中,江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俩人凑得太近。他收回打火机坐在桌子上:“这个事儿,我可以跟您解释,都是误会。”

  商丰城深吸一口烟,身子后仰又靠回沙发,深邃的黑眸凝视着江凯。

  一言不发。

  “商总,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是哪样?”

  江凯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你这样配追子然?”商丰城手指点了下膝盖,“嗯?”

  江凯闭嘴了,坐在桌子上屁股有点凉,他想起身换个地方。

  “坐下。”

  江凯马上又坐回去,看着他。

  “到底哪个是你的女朋友?”

  “我暂时……”江凯对上商丰城凌厉的眼,咽下唾沫,“单身。”

  “那就是合理乱搞?”商丰城设了个局想套江凯,没想到江凯送给他这么大一惊喜,真够火辣。

  江凯规规矩矩地坐着,都这个局面了,他再怎么解释也不可能和商子然有戏:“子然没答应我,我这儿空了这么久,也挺难受的。”

  

  

继续阅读:第 2 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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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代遇上富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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