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我想这是一场误会,我夫人腹疼是真,但那是因为和家人置气,并非因为闻了麝香,那丫鬟所谓的大夫更是无稽之谈,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立刻让人去同人馆,询问同人馆我家究竟有没有人在他们馆里请过大夫。”
陆崇淡漠的目光直直看着段平安,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段平安唇角翘了翘。
他盯着陆崇的脸,笑道:“陆大人的意思是,这只是一场家庭纠纷,而并非刑事诉案?”
陆崇不动声色颔首。
段平安笑了笑,视线转向帘儿,微微俯身:
“你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害的你家小姐吗?”
“证人也可以,譬如你方才说的什么老大夫。”
帘儿不曾想到陆崇反水会这么快,一时之间被气得话都说不出口。
珠儿见状接话道:“大人,为我家小姐医治的邱大夫可以证明这香炉中刮下来的香灰确实是麝香,至于那黑心大夫,我家小姐已经吩咐人下去找了,相信要不了多少时日,一定可以找到。”
段平安听了珠儿的话,来了兴趣。
“哦?那你说的邱大夫在哪里?”
“就在门外等候大人宣召。”
珠儿话音落地,陆单突然出声道:“大人,这丫鬟口中的邱大夫乃是我二嫂自家药铺的坐馆大夫,他的话做不了证言。”
段平安闻言望向珠儿,询问:“是吗?”
珠儿一时语塞。
“邱大夫曾经虽为我家小姐的——”
珠儿开口的话没说完,段平安举起手淡淡打断她。
“不必说了,既然是你们家的坐馆大夫,那他的话做不了证言,你们要状告他们,还是先把那老大夫找到吧。”
段平安说完,把诉状往珠儿手中一塞,竟是准备带着人走。
这下珠儿和帘儿彻底傻了眼。
二人异口同声道:“大人,您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已经转身离开的段平安缓缓转过身,好看的唇角露出标志的八颗牙齿,笑得恰到好处。
“本官也不能只听你们的一面之词。”他说完便转过身。
“要状告人,最好要有切实证据。”
段平安带着人出了房门。
珠儿和帘儿见状,恨得再牙痒痒,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转身离开,准备回鉴心院找纪真商量对策。
外人离开后,荣禧堂里的人都松下一口气。
“吓死我了,幸好段大人没有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舒青青脸色涨得通红,现在捕快们都离开了,她才敢开口说话。
薛氏也拍着胸脯顺气,边顺边道:“咱们走吧,让林管家来装车,咱们今日就回临安。”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皆是把目光看向角落里的陆崇。
陆崇面上的神情实在称不上好看,他眼眸浓黑,嘴唇紧紧抿起,下颔紧绷,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陆家众人都看着他,个个不敢出声。
陆崇替他们说了谎,他们的去留还要由他决定。
“走?你们想走就走吧。”
陆崇忽地坐在了交椅上,语气嘲讽。
他这话到底是让走还是不让走,众人也听不明白。
“老二,你的意思是我们先留下来吗?”薛氏小心翼翼问他。
“母亲这时问我做什么?这个家里做主的不是父亲和四弟吗?你问问他们,他们说走便走,他们要留便留。”
陆崇含恨的眼神扫过陆原彗和陆单,牙齿咬得紧绷。
他已经知道准备除掉纪真是陆原彗和陆单的主意,此时对他们的恨意已经超过父亲兄弟那点稀薄的亲情。
陆原彗闻言臊得不敢抬头,而陆单亦是低着眼,连眼神不知往何处放。
陆崇的话让内室瞬间沉默,薛氏想替父子二人说话,但一看陆崇的表情,到嘴的话又吞下去。
就在一屋子人沉默的时候,徐妈妈忽然从门外进来。
“老夫人,二爷,杨小姐来了!”
她话音前脚落地,后脚杨素宜的珠翠满身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身旁带来的婢女,正是陆崇送给她的小琢。
陆崇看见杨素宜的瞬间便起身迎了上去。
“宜娘,你怎么突然来了?”
杨素宜见到陆崇,唇角上扬道:“我来看看伯父和伯母。”
她话说完,挥一挥手,身后的小梨和小琢便奉上两只宝箱送到陆原彗和薛氏面前。
“伯父,伯母,这是我母亲让我给您二位带的一点心意,感激您二位对我的照顾。”
她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对着二人盈盈一拜。
陆原彗和薛氏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让她起身。
“快,快请起。”
薛氏叹口气,拿起手帕擦眼泪道:“多谢你的好意,可惜我们要回临安了……”
“伯母不必忧心,我今日正是为此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