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缄熟悉的低沉话音响起,原本撑着手臂准备起身的纪真下意识伸手握住了枕头下的匕首。
她心一沉,又是宋缄!
“你来干什么?”
听到声音,宋缄缓缓掀开青纱帐。
眼前的纪真脸色苍白,声音虚弱,但看他的眼神仍然冰冷。
她那冰冷的眼神叫宋缄心底一寒。
曾几何时,他来看她也需要正经理由。
他视线扫过纪真微隆的小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冲动,把真相告诉纪真,只有告诉她,他来看她才不用找借口。
可是眼前被纪真戒备的眼神定定望着,关于孩子的话他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实在不配称为孩子的父亲。
“我在大理寺,听说你被陆家人算计受伤……”
“所以表哥是来看我的笑话吗?”纪真冷冷打断宋缄的话。
当初她算计宋缄,嫁给陆崇之时,宋缄用了很多恶毒的话诅咒她,其中不乏婚姻不幸,家庭不和,亲人反目成仇。
宋缄的诅咒都应验了。
见他不答,纪真眼帘微垂,声色沙哑道:“表哥若是来看我的笑话,还请改日再来。”
听着纪真的话,宋缄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紧,抓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怎会这么想,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当初的诅咒都应验了,表哥你一定觉得我自作自受吧?”
纪真彻底红了眼眶。
宋缄呼吸一滞,他下意识想伸手抚摸纪真披散的秀发,可手还没碰到,纪真身子就往旁边躲了躲。
宋缄像被触电般地收回手。
他倏地起身:“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宋缄目光从纪真浓密低垂的眼睫上移开,暗哑道:“你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他话音落下,身影倏地消失在原地。
纪真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吊到嗓子眼的心骤然放下,锦被下紧握匕首的手也悄然松开。
她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褚流襄被她打发走了,如果宋缄发现了褚流襄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还没有设计好除掉宋缄的计划,褚流襄贸然暴露在宋缄面前,无异于白白送死。
她不能再等了,等解决完陆家人,一定要立刻除掉宋缄!
荣禧堂。
荣禧堂中三方人马分派对峙。
珠儿帘儿指认陆家众人是杀人犯。
陆家众人矢口否认,并反驳珠儿帘儿,认为他们血口喷人。
段平安夹在中间,一时不知该拿人还是不拿人。
他懒懒散散看向角落中的陆崇。
“陆大人,你家婢女说的,和你父母说的,谁真谁假?”
“段大人,当然我们说的是真的,纪氏她肚子里怀的是我儿子的亲生孩子,我们怎么可能在明知她怀孕的情况下点麝香?至于她们说的安排同人馆的老大夫谋财害命更是无稽之谈,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们请了谁医治!”
陆崇还没开口,陆原彗就迫不及待喊冤枉。
“还说你们点的不是麝香?姑爷都亲自看见了你们香炉里刮下来的香灰溶进了水中,那不是麝香还是什么?”帘儿横眉冷对,与陆原彗对峙。
“你个死丫头,你休想骗老二做你们的筏子,我家老二可是陛下钦点的吏部侍郎,岂会因为你们使点障眼法就被你们蒙骗?”陆原彗声嘶力竭,仿佛谁的声音大,谁说的话就是真理。
帘儿被气得双眼通红,她倏地看向陆崇:“姑爷,您自己说香炉里燃的香究竟是不是麝香?”
焦点瞬间落到陆崇身上。
角落中的陆崇缓缓抬起头,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什么麝香?”他冷淡看向帘儿。
帘儿瞳孔猛地地震,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崇,咬牙切齿道:“姑爷,你明明看见了从他们香炉里刮下来的香灰溶进了水里,那不是麝香又是什么?”
“我没见过你说的香灰,也没看见所谓的香灰溶于水。”陆崇目光面无表情从帘儿面上移开,看向段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