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尔事后想了想,答伺候没问题——翠华是去照顾他的宫女啊,不管怎么,答伺候肯定没错。
而且这件事里,他气得脸红怒生的时候,翠华不管不安慰不开解才不对。
但她这么答了之后,刘福生笑得愈发叫人不喜,他只连连夸她,赏给她一小袋银,末了交给她任务——
叫她摸清徒儿喜欢什么样女人。
“马上到出宫时候,你想想法,用花样也好,别的也罢,这不用咱家教吧……今晚最好套出来……”
这……
这是什么问题?
她皱皱鼻子,提膳回去的路上想一路皱眉。
回去时徒儿正在看书。
青尔只看了一眼就决定先不说——等他吃完再说,不然万一影响食量就不好了。
开门声起。
赵晋合上手中圣旨。
从窗口看去,正见她从窗前走过,提着膳盒,在她进院时已轻车熟路跟那宫女分开,现在看起来是两个同样身貌的宫女,但真正的宫女只有他一人看到,而另一个……
在旁人眼里的“翠华”,他却看到她真实表情——一脸“我有事,但我现在不说”。
他眼神微动,不动声色。
她的“纯粹”亦令他不适。
倘若真是宫女,恐怕活不过三日。
他不无恶意的想。
手边,那颗妖珠玉圆温润,暗影送来张无名的字笺,张无名说妖珠乃是妖的命门,有妖珠,便相当驯服那只妖。
——没有妖主动交出妖珠。
一只妖,会交出自己的命门吗,到底是愚蠢还是……
“徒儿!来吃饭!”
他敛了眼底冷凉,转眼已是她喜欢的徒弟模样,起身洗了手帮她一起摆膳。
用膳时她问他今日的书如何,喜不喜欢,或者还喜欢什么样的。
他自幼习的规矩是食不言,但到她这里已无谓规不规矩,事实上,今日她给他“惊喜”——他没想到她将圣旨窃了来。
想到她将圣旨捎带来的理由,他道,“师父喜这颜色,下回可多带。”歪歪头,他看殿内,“多了可以挂起来装饰。”
她立刻高兴起来,连说挂在房梁,她就枕着歇息,两师徒便循着从哪儿装饰聊了一通。
末了,她问:“图画书呢?你喜不喜图画书?为师这回没找着……”
图画书?
她是把他当十九弟哄了?
“这便很好。”他指她带回的书。
她应一声,显然话还未完,但不知为何忍了回去。
他知道她忍不多久。
果然,膳后,她挨过来,“徒儿,可吃饱了?”
说话时她看他的胃部,似乎想上手摸摸确认。
他微微转身,移了她目光,点点头。
“太好了!为师有事和你说!”
“嗯?”
青尔再忍不住,拉他在椅上坐下,把刘福生说的学给他,末了道:“他叫我探你喜欢什么样女子,你说什么意思,难道想让人诱你?”
赵晋惊讶,“师父怎会想到此?”
青尔只觉可能吓着他了,轻咳一声,“就,为师有个友,喜欢诱人来着,人要被诱了就没那么聪明了……”
玉娘说的,那些男人一旦被她诱了,往往便傻。
她不希望徒儿变傻,最紧要的,刘福生如果送来女人,她恐怕诱也不真心。
——要是愿意跟玉娘一样陪人几十年还可,只怕人不肯。
她这一息里操心诸多。
赵晋慢慢哦一声,恐怕她的朋友就是传说吸人精气的妖怪,他看她一眼,若她也是,恐怕早也饿死。
萧家会如此做并不意外,刘福生要她出宫前探出亦不意外,看来萧家打算在别宫给他“送人”。
他思过这桩,看着她,不对劲的是另一桩。
“徒儿你说他是不是打这念头?”青尔问。
徒儿比她聪明,她已经发现了,但此时问他,发现他神情有些奇怪。
“徒儿?”
“无碍,”他说,“萧家惯来如此,若刘福生再问,师父随意说便是。”
“那,也行,”她发尾卷着手指,是发尾在卷,手指没有动,她说:“我想也是,你真怎么想的最好还是不跟他们说实话。”她琢磨着跟他怎么编一个。
赵晋轻轻嗯一声,突然,“师父说他还问你昨晚……什么话了?”
她一顿,脸上就有变化,图画册那茬她是略了略,不想叫他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此时听他再问也是顿一顿:“就是问我、翠华有没把那东西给你,伺候你怎么样之类。”
“师父答?”
“挺好,我说东西给了,伺候也行。”
她说完他的脸色却有些怪。
“怎么?”
“无甚。”他避了眼去,“师父……高智。”
妖,都同她一样……不,她的“友人”便非如此,可见妖中符合他想象的才是寻常,她这般……
他眼神闪闪,避下眼去。
当晚,赵晋建议青尔用个障眼法。
因为刘福生是个多疑的人,或许晚上会来人窥看,看她“伺候”得是不是真好。
青尔觉得有理,等月亮升起坐在屋脊,果然察到院外盘桓的人,甚至有人也飞到了屋顶,她:“!!”
徒儿,果真……聪明。
她想,高智应该赞给他才是……
因为用了障眼法,这些人见“翠华”在屋里伺候一夜,第二日早上青尔去拿膳时就被刘福生再次截住。
这回他笑得更甚了,直接问她探问的如何。
青尔把昨夜想好的跟他说,“他喜欢大的。”
“大?”刘公公惊讶。
“对,年纪不要太小,最好也不瘦弱。”她说。
——这是她仔细思索过,虽然徒儿叫她随便说,但她也细想过,徒儿的喜好何样她还不知,但不喜欢的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小太后。
小太后年纪小,瘦瘦小小,一团稚气,似乎脾气也不大好?于是她照反了说。
“啊这……”刘公公奇异。
她又补充:“脾气不要太坏。”
刘公公这下像理解多了,嘀咕一句“王爷品位清奇”便又塞给她一袋银,嘱她好好伺候,“马上就是出宫时,好好办差,主子记着你。”
他凑近,干枯的手在翠华手上摩挲了下,指点一般:“到了别宫,……小姐也是你主子,多敬重对你无害。”
小姐?
萧家的……小姐?
果然是萧家小姐!
还有马上要出宫?这么快?
保和院没人通知,她还以为至少要明日了,却听刘福生的意思好似今天的事儿了?
她急往回赶,心道得抓紧跟徒儿说,但还没走出太远,一队持刀剑的人把她拦住!
“宫女翠华,太后宣召,还不速随我等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