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跑到河边,那影子倏地一下钻进了河里。我竟然愣都没愣一下,也跟着跳了下去。
刺骨的凉意让我瞬间清醒过来,这才发现那个影子不见了。
夜晚的河底更黑,让人根本不辩方向,正不知道往哪儿游的时候,河底一道红光映了过来,照亮了眼前的路。
我顺着红光潜下去,又到了老宅的门口。这才看清,红光是门口的那两只灯笼发出来的,灯笼里的火苗忽闪忽闪的一明一暗,把大门映的通红。
来到大门前,发现铁门虚掩着一条缝。想起白天刚打开门就被那俩人带走,都没来得及看清那铁器为何物。
赶紧轻轻推开铁门,朝铁器掉落的地方看去,但找了一圈,竟然不见了那铁器的踪影。
难道被这宅子里洗澡的那个女鬼给捡了去?
我狐疑地望向那个房间,房门紧闭,没有一丝亮光。
倒是正厅的大门还是上次的模样,大敞四开着。
我蹑手蹑脚的刚要走进去,门口竟然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尼玛……不会大晚上的那俩警察又来抓我了吧?
我赶紧闪身躲在了院子里的水缸后面,露出一只眼睛朝门口看。
脚步声到铁门停下来,接着嘎吱一声,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
戴晓茴?
我赶紧从缸后面跑出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快速又藏于缸后问:“晓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师傅,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找着你了!”戴晓茴本来吓了一跳,见到是我,总算放下心来。
我以为老爷子的灵堂出了问题,连忙问她是不是出事了。
可她摇头:“我爹那里没事,我只是担心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
“我本来出来想要替换你一下,可谁知就看到你像丢了魂一样往河边跑,怎么叫都不回头,到最后还一个猛子就跳进河里了,我吓坏了。”戴晓茴心有余悸的说,“虽然你是师傅,你有法力,但我爹死的太奇怪,我猜这河里一定不正常!”
我舒了一口气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半夜跳到河里,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送你回去吧。”
可谁知她脖子一拧,又摇了摇头:“我不回去。你来到这个院子里干什么?是不是我爹和宋秋哥的死跟这所宅子有关?”
我吃了一惊,怎么戴晓茴肉眼凡胎,也能看见这晚清老宅?她不应该跟那两个警察一样,只看到一堆水草么?
我觉得事情不妙。
这宅子少说也有一百多年,就算其中没有鬼祟,这么久的庭院深居河底,终年不见日月,一定阴气极重。
这断不是小姑娘可以来的地方。
我拉着戴晓茴就要往铁门走,谁知她倔强的甩掉我的手说:“师傅,我不走!我今天一定要知道我爹和宋秋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
话未说完,庭院骤然刮起一阵阴风,这阴风就像刚刚引我前来的女鬼到来之前的风一模一样,都是四面八方胡乱的刮,庭院里的枯树枝被吹的狂抖不已,大厅里飘动的白纱像疯了一样的漫天飞扬。
我暗叫不好,这女鬼是要现身了!
慌忙的四下一瞅,这庭院中只有这只水缸,要不就是角落里那口黑黝黝的枯井。
我赶紧一把抱起戴晓茴,扬手就把她扔进水缸里,水缸的盖子靠在墙角,因为年代的问题已经腐朽不堪,烂的只剩下一个边。
但是有,总归好过没有。
我把盖子胡乱地扣在水缸上,戴晓茴想要出来,我警告说:“现在你必须听我的!你爹招惹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见的。甚至我都可能死在她的手下,你要在这里藏好。如果我能活着,我会带你离开。如果我活不了了,等到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你才能出去。上岸之后,你要告诉全村都搬走,片刻都不能留,记住了吗?”
戴晓茴的眼泪都下来了,可怜巴巴地问我:“为什么你会活不了了?你也会像我爹一样么?”
但我来不及回答,门口就传来了巨大的推门声。
我赶紧朝着相反的方向跑,随便推开一个房间的门就猫了进去。
刚关上门,十几名家丁从外面拎着棍子就冲进来了。
“哼,老爷,您真是明目张胆啊,竟然把那死丫头藏在了老宅,要不是禾火跟我汇报,我打死都想不到我的枕边人,竟然骗了我这么久!”
一道声音紧随着家丁走了进来,声音的主人听上去是个夫人。
我用手轻轻捅开窗户纸,瞪着眼睛望了出去。
那夫人打扮的雍容华贵,衣着薄如蝉翼,做工不凡,竟然都是晚清时候的装扮。
话毕,一个头戴官员帽的官老爷紧跟着走进来:“哎呦夫人,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背着你藏娇呢。我对你是一心一意,这天地可证啊。你看看这外面,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我这不一直都是你一个夫人么?”
敢情这官员还是个怕老婆的主儿,我觉得稀奇,那个年代很少有一夫一妻的,更别说还是拥有万贯家财的官老爷,怎么情愿只娶一个老婆?
我又往破洞前探了探,但老爷处在门口的阴影里,从我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
听到老爷这话,夫人豁然转身,面目立马刁钻起来:“你还想娶三妻四妾?柳泰白,当年要不是我爹,你还是个差点饿死的穷鬼!现在身家起来了,你开始能耐了是吧?”
“不不不,夫人,我是断不敢违背你的,但我真的……”
话还没说完,夫人拂袖不听,对着几十个家丁厉声吩咐:“给我全府搜查,一定要把杜明月那个死丫头给我找出来!”
“是!”家丁得令,拎着棍子开始四处搜查。
我一听坏了,现在我看到的,八成是这老宅破败之前发生的事,那么这些人肯定就不是活人。
既然相隔了一百多年,还能出现在活人的视野中,我猜它们应该也像阎王鼻子那儿借道的阴兵一样,死后一直徘徊在生前的宅子里,反反复复轮回生前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它们的怨气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越来越深。
一旦打个照面,那我和戴晓茴肯定招架不住。
但怕什么来什么,我眼瞅着一个家丁拎着木棍猛地掀开了水缸的盖子,探着脑袋朝里看去。
!
我头脑一热,横着膀子刚要不顾一切地出去英雄救美,就听到背后突然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赶紧扭头看去,就见原本黑漆漆的房间,冷不丁亮起了一盏烛光。
烛光照耀下现出一个木桶,一个裸露着后背的女人哗啦一下从水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