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杜明月？
“如果我没猜错，水草应该是杜明月当时肚子里的孩子的怨气积累成的。”
“那孩子不是让官夫人给害死了么？”
“没有生出来的胎儿，一旦被迫害致死，怨气比大人还要重。他有多想出生，死后怨气就会有多重。经过上百年，婴儿的怨气附着在了水草上，水草就开始疯狂滋长。”
我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割断那水草会出现鲜红的汁液，或许那根本就不是汁液，而是那婴灵的血液！
“我追着那水草差点到河底，结果那东西突然袭击我。”白凡回忆着，“我猜它为了保住自己的老巢，才冒险跟我对抗。”
我说：“不对啊，我也潜入到河底，并且接触过那些水草，但它们没有主动攻击我。”
白凡沉思了一下说：“或许你身上有什么它惧怕的东西。而且我猜，当年被迫害的杜明月已经放下了仇恨，但她的孩子却没有。随着岁月变迁，她可能已经快控制不了那婴灵了，所以才想尽办法把你引诱过来。”
我大吃一惊：“她都控制不了，我就能控制了？”
“你通过了狗头人眼的考验，现在成为了它的主人。”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点。
刚才看狗头人眼的表现，确实能克制那些水草。可能杜明月作为魂魄，不能操控这东西罢了。
我问那现在怎么办，门外的棺材是葬还是不葬？
白凡靠着墙思考了一会儿：“宜早不宜迟，今晚十二点你就直接把尸体连同棺材一起烧掉吧。”
“烧……烧了？”打水回来的戴晓茴一听，面露难色。
农村现在很多地方还实行土葬，认为火葬死者化为一缕青烟，连一点念想都没有了。
我也觉得既然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就直接埋了得了，可白凡说必须火葬。
我只好劝戴晓茴：“现在大城市里都用火葬，青烟上天，才是真正的早登极乐。”
戴晓茴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我就砍了一些柴火垫到棺材下面，收拾收拾也就差不多十二点了。
我执了一个火把，抽着烟一看十二点了，扬手一扔，整个棺材发出砰的一声响，紧接着开始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火光窜了好几米高，把整个村子都映得通红。
戴晓茴捂着嘴巴，努力压制眼泪，我看得心疼，就说：“想哭就哭出来吧，这种事儿别憋着。”
但她摇头，好半天才问：“师傅，你跟我说句实话，我爹妈是不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受这种苦？”
我一愣：“你怎么会这么问？”
“自从我在那晚清老宅里出来之后，眼前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比如我爹穿着当朝官员的衣服，比如我妈对着谁大骂。每当看到这些的时候，我都有种莫名的伤心，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错愕，经过了一百多年，杜明月的执念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
我赶紧把她揽在怀里拍头安慰：“别想那么多，你只要知道你爹妈对你好就行了。”
戴晓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火光冲天的棺材，欲言又止了。
我突然想到相册的事情，想了想还是问出口：“那个……你妈妈的照片是怎么回事？怎么先前跟现在长得不一样？”
“那是因为我妈毁容了。”
毁容？
单看晓茴妈现在的容貌，虽然不及以前的脸蛋漂亮，但也绝对不丑，更称不上毁容。
“不久之前我们村里来过一个先生，他开始只是走街串巷的算命，后来人们发现他算的准，就都找他算。结果他的生意越来越好，就以能帮人敷面膜改命为由，大肆做起了面膜生意。”
“我们家那段时间挺背的，我妈找先生看，先生说她面骨长得不好，就推荐她用他的面膜改命。”
听到这儿，我就知道这先生肯定是个骗子了。
人类的面骨从出生基本就垫定好了，虽然几个月的婴儿可以通过按摩塑形改变一点脸型，但作用不是太明显，更何况晓茴妈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只不过这骗子比一般江湖骗子还高明一点，先用算命准做引子，让人们相信，再进行下一步，既不突兀，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我没插话，等着戴晓茴继续说。
“后来先生说先敷一片试试，要是没作用就退钱。我妈就买了一片，敷上之后没成想真的有效果，本来枯死的庄稼竟然活过来了一大半。”戴晓茴现在说起来，语气中还充满着惊奇。
这种也不难解释，很可能庄稼当时只是假死，雨水和土壤条件跟上还能活过来。或者那先生本身有两把刷子，用法术让庄稼临时起死回生也不是不可能。
“后来我妈一看真有效果，就买了好多片回家敷。谁知敷了没几片脸就开始烂。”
“烂脸？”
“对，那时候我们才觉得上当了。可在江湖术士手里买的东西，根本没处去告，而且跟她一起买的人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就只好忍着了。”
“面膜不敢用了，整整七天脸都在烂。结果第八天早晨起来一看，疮和脓都消了，脸还脱了一大层皮，皮下竟然是另外一个人的脸！”
听到这里，我大吃一惊，如果开始还能认为是普通的江湖术士行骗的话，到现在完全不能了。
那个先生，是为了帮她改变以前夫人的容貌，逃脱杜明月和她孩子的索命！
也就是说，他不光知道狗头人眼的故事，还出手跑来化解了。那会不会剩下的几个家丁的凡胎，也被他用这种手法给改了容貌？
这可坏了，这样我就不能单靠肉眼找出当时的家丁，总不能一家一家跑去翻相册吧？
棺材在熊熊大火中终于化作一片灰烬，地上留下两抔骨灰和焦黑的棺材印记。
戴晓茴小心翼翼的收敛了骨灰，准备明天一早就葬到后山去。
回来的时候后半夜了，白凡还没睡，倚在炕边想事情。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躺下来，这一天累叉了屁了，倒在炕上上下眼皮就拼命打架。
刚要睡着，白凡突然平静地说：“一会儿天一亮，你去把河里的水草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