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我俩互相理解有误,我投过去的眼神是你报前面的,我报后面的,但土胖子理解成了相同的意思!
我愣了一下,立马改口:“不不,我叫张四海。”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叫董文山?”这鬼东西真是不依不饶,搞的我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小兔崽子,在阴老爷面前还敢使坏!还敢使坏!”老师灵机一动,抬手照着我的脑袋连打数下。
他的手劲儿很大,打的我连连叫苦,他又说:“这小兔崽子不相信自己死了,嘴硬的要命,就是不报自己的名字。”
“哦?”衙役从石台上走下来,两只如铜铃般的大眼珠子恨不得要爆出眼眶。他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冷不防一巴掌抽在我脸上,“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我的手掌硬!”
一声脆响,我被打的差点掉了门牙,心中腾地窜起一把火,顺势握住了拳头。老师暗暗抓住我的胳膊,瞪了我一眼,叫我别冲动。
衙役又说:“来到这里,就要守阴间的规矩!以后再让我听见你因为这种小事出岔子,那就不是一个嘴巴子这么简单了,明白了吗?”
老师暗暗掐了我一下,我咬着后槽牙回答:“听见了。”
“恩。”衙役闷哼了一声,又低下头看路引,“生前做过什么错事没有?”
我看了老师一眼,他眼神平静,我回答:“没有。”
“做过烧杀抢掠的事情没有?”
“没有。”
“议论人家家长里短,挑拨过是非没有?”
“没有。”
“浪费过粮食,暴殄天物过没有?”
我皱了皱眉,这等小事应该谁都有犯过吧?且不说成人之后,小时候应该是浪费比较严重的时候,碗筷拿不稳,食量又小,还喜欢边玩边吃,这样算下来不可能不浪费粮食。
我又看了老师一眼,他一个眼神我就懂了,赶紧回答:“没有。”
“没有?”衙役反问道,“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没浪费过粮食的,你要是胡说八道,如果在后面几关被发现,后果比现在交代要凄惨几倍!”
土胖子眉头动了动,估计是提醒我要想好,毕竟张四海和董文山是完全两个陌生人,全靠老师几句交代怕是要兜不住底。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选择相信老师,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一生节俭,没有胡说八道。”
衙役瞥了我一眼,顺势把路引交给了对面的衙役。虽然这两人一左一右镇守鬼门关,但装束完全不同。刚才对我盘问的衙役是真的衙役造型,头顶着尖顶的红头京帽,脚踩短黑靴,一张脸煞白,看上去死了得有些时日了。
而这边的衙役却是现代装,还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开会的。
这西装鬼看了看路引,随手从西装内衬里掏出个什么东西贴在了我身上,问:“收受过贿赂没有?”
我低头瞅了眼身上贴的那东西,隐隐中有股幽绿的光透过来,怕是和阳间的测谎仪差不多,只要有一丝谎话夹杂在里面,就会发出警报。
但收受贿赂这种事情我还是有把握的,既没给别人送过,别人也没给我送过,典型的平头老百姓,屌丝一个,这种问题想都不用想。
“没有。”我泰然处之的回答。
果然,那个贴纸没有一丝变化。
这时,我看到鬼门关城里,隐隐走过来几个行动迟缓,动作机械的鬼魂,他们处在阴暗里,从我的方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就像慢慢移动的小车似的,老半天都挪不出几米,空旷的裤管在阴风仄仄的门户间肆意飘荡,看得人心惊肉跳。
我猜衙役问的问题只要有一条言中,这些厉鬼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怪不得老师要叫我们回答没有。
黑衣鬼这时把目光移向土胖子:“姓名?”
这下土胖子谨慎多了,思考了两秒回答:“董文山。”
“奸淫掳掠过没有?”问题不带有一丝停顿,就像机器读出来的一样。
土胖子小声嘟哝:“我靠!为啥咱俩的问题不一样啊?”
老师冲他皱了皱眉,意思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土胖子深吸一口气:“没有。”
“拿过不义之财没有?”
土胖子这人我了解,他虽然有些小贪财,但也仅仅是屌丝对钱财的向往罢了,真正让他去作奸犯科他也不敢。
“没有。”土胖子胸有成竹的回答。
黑衣鬼嗯了一声,对我俩扫视了一遍:“下面这个问题,你俩都要回答。挖坟掘墓过没有?”
此话一出,我俩都是一个冷颤,这要如何回答?要硬着头皮说没做过,海底墓的经历怕是瞒不过去,身上贴着的这个东西肯定会让我俩暴露无遗。但要是承认了,门后那些厉鬼肯定会蜂拥而至,不把我俩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正犹豫不决,老师及时圆场:“现在都啥年代了,哪还有挖坟掘墓的事情?再说这俩崽子都没见过啥大世面,就是让他俩站在墓跟前挖,他们都不敢动铲子啊!”
“老尸,你似乎对他俩挺上心啊?”黑衣鬼抬头看了老师一眼,饶有趣味的问。
老师正要回答,突然空旷的鬼门关前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别人说不准,但要说这两个人没有挖坟掘墓,谁都不信!”
我头皮一麻,双腿发软差点没瘫在地上。这个声音……是……婆婆吗?
“哦?瞎婆子,你怎么这么肯定?”黑衣鬼饶有趣味的问了一句。
瞎婆子……我的血气上涌,感觉口很干喉咙很涩,婆婆当时因为鬼树的诅咒,一度双眼失明,虽然后来有幸复明,但认识她的人还是习惯叫她瞎婆子,就连富伯也一直这么叫。
不过从鬼树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白凡说婆婆为了破除鬼树的诅咒,甘心情愿化成了那支断枝,生生世世与鬼树连在了一起。我虽有遗憾,不过那是婆婆自己做出的选择,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我从没想过会在这阴曹地府再看见她,而且听她的口气,怎么有种要把我往火坑里推的意思?
“我当然敢肯定,因为他们凑到一起的引子,当时是我挑起来的。”说着说着,婆婆已经走到了我俩面前,还是那副熟悉的笑眯眯的表情。
我瞪着眼珠子不知道她这么说什么意思,明明之前她是站在我这边的,怎么到了这阴曹地府,却要把我往危险中推?
我张了张嘴,婆婆二字还没说出来,她突然低沉的说:“小娃心善,阎王也要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