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穿梭的步伐加快,周围的崖壁变化的也更快,他的背影留给我的更多是虚影,我知道这问到了他的痛处,他想用速度代替答案,逃避回答。
有时候,有些事不问的那么明白,反倒是对对方的尊重。我赶紧闭嘴,提足一口气跟在他的后面,但风驰电掣了一阵之后,他突然慢了下来,终于开口回答道:“当年的抉择,是我对他们兄妹俩的刻骨伤害,不怪小峰执着了这么多年,如果换作是我,我不能保证能释怀。”
我没吭声,他又说:“破解之法唯一的弊端,是双胞胎一旦合二为一,其中一个就会消失,只能留下另一个在这世界上。在操作之前,我曾经问了小峰和小雨的意见,虽然他们年纪还小,但这个问题的后果还是知道的。问过之后,作为哥哥的小峰,自愿将生存下来的机会留给了他妹妹,承担自己消失的命运。”
老者说到这儿,又叹了口气:“但是作为师傅,我是有私心的。小峰身体的各方面素质都比小雨要强,而且作为男孩子,将来有很大程度能够继承我的衣钵,所以当着小雨的面,我完全往返方向操作,迫使她成为了那个不得不消失的人……”
话说到这儿,我终于明白了。因为老者对男孩子的偏爱,擅自将生存下来的机会留给了小峰,这让本以为自己能活下来的小雨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变得衰弱,走向死亡。这积攒下来的怨气可以说是通天的,是任何事情都无法磨灭的,纵使做出决定的是她师傅,换来保命的是自己的哥哥,也绝对不行。
“但是我太天真了,破解之法依然没有成功,双胞胎交融到一半就被迫停下,使得小峰和小雨两兄妹最后变成了人人惧怕的诡异双面人。而且更糟糕的是,我发现本来应该消失掉的小雨,不光没有消失,眼神中竟充满了怨恨,而小峰却记忆丧失了……”老者懊恼的摇了摇头,“后来我继续藏在图腾里研究破解之法,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突然发现我们本来居住的地方,多出来了一个自称冥夷散人的人。观察后才发现,那正是长大之后的小峰和小雨,但与此同时,幼年的小峰和小雨竟然作为被操控的对象,和他自己同时出现在了阴阳别院当中!”
我咽了口吐沫:“也就是说,您也不知道在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两个不同时期的小峰相遇却不相识?”
老者点了点头:“我猜或许是当时的破解之法出了问题,不过现在也无从知晓了。至于这么多年阴间为何一直不去动他,连我都不知道,或许阎王也知道冥夷散人的厉害,就选择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处理方式吧。”
听到这里,我不由感慨万千。为了一个千年之前的诅咒,时空流转这么多年,高人的后代传承者依然在想尽办法破解它,甚至为了能够顺利破解,不惜牺牲更多的无辜双胞胎来进行实验。
这说起来很残忍,毕竟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无父无母,他们最亲的亲人莫过于他们的师傅。但就是这个师傅,却不得不做出消灭一个孩子的决定,小雨当时的绝望我能感同身受,这正如我当时看唐山大地震电影时,哭得泪流满面一样。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两者之间二选一,但被选择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
老者的决定造就了后来城府极深的冥夷散人,或许十三鬼奴中的其中一个,就是在那时占据了小雨的思维,让她的心中从此充满了仇恨,但是又不能一味的说斗笠老者只有错误。
毕竟鬼婴是无论如何不能诞生的,不然单凭他用手指一指就能把人变样的尿性,一旦出生,不知道生灵涂炭到什么样。
眼下我们恐怕只能不断提升自己,尽快篡改生死簿,才能用绵薄之力阻止这场浩劫,多耽误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我跟着老者又在崖壁中间穿梭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停了下来。面前还是漆黑一片的崖壁,他对着墙壁低声念叨了一会儿,猛地将双手向前推出,只听喀拉拉一声闷响,崖壁竟然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呈现出一道门来!
出乎意料的,门里不是平台,不是石头,甚至连地面都不是,竟然是一个深陷进地底下的巨大凹陷!
从凹陷里隐隐泛出一层白光,就好像家里的白炽灯被蒙上一层棉布一样朦朦胧胧。
“这……这是什么情况?”我都看呆了,从没想过墙缝之中还能别有洞天,如果不是老者带路,我们误打误撞闯到这里来,怕是直接就掉下去了。
老者探头朝凹陷里看了一眼,扭头问我:“知道了事情的大部分真相,你有勇气与那鬼婴斗,逆天改命吗?”
我虽然已经过了别人一忽悠恨不得揭竿而起,大喊着我行的年纪,但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回答:“虽然我的力量很小,能不能对抗的了鬼婴还难说,但是我还是决定拼一把,老爷们儿大敌当前不能退缩,甩开膀子就是干!”
老者很满意:“好小子!如果之前有任何一世有你现在的觉悟与品性,都不会拖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我们所有人把劲儿往一处使,不怕对抗不了它!”
几率虽然小,但依然燃起了我的斗志,或许人就是这样,当最操蛋的事情都被别人强塞硬拽着接受了,别的危险困难什么的,反倒看起来微不足道了。
老者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往那巨坑里看看。巨坑周围那层白光忽明忽暗,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显得尤为耀眼。这光芒让我不得不长个心眼儿,虽然老者告知了很多以往不曾知道的事情,但阴间环境特殊,谁的话都不能全信。眼下这坑又深又大,就这么探着脖子看过去,万一他把我往里一推,那可真是生死有命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顺势将身体往墙壁上一靠,与我保持了必要的距离。
我有些尴尬,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谨慎的将脖子往巨坑边上探了过去。
谁知这一看,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珠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坑的最底部,竟然幽幽卧着一条白色的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