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云霓公主近日变得忙碌了起来，连我呈上去的糕点和饭菜都没动几口，忙着在书房里写着什么。
接着，一封一封密信被寄出了公主府。
我不知晓公主究竟打算做什么，但我知晓，我会一直跟在公主身边。
若不是公主，我现在或许还过得跟从前那般浑浑噩噩，守着不靠谱的未婚夫，固步自封地过一辈子。
是她让我知晓，女子也应该有另一种活法。
不久后，皇上终于回过神来，欲要下旨让云霓公主和亲时，边关却传来了消息。
西域出兵挑衅边境，之前信誓旦旦说求娶公主是为了两国友好往来成了一个笑话。
皇上本来还犹豫不已，觉得把云霓嫁过去或许能让对方退兵，却被震怒的太后狠狠地责怪了一番。
皇上向来很听太后的话，于是此事就这样作罢。
众人都说云霓公主运气真好，不仅因此退掉了和梁知川这个负心汉的婚，还可以不用去和亲。
只有我才知晓，云霓公主在背后一定做出了很多努力，这段时间，连觉都睡不好。
这看似凑巧的消息，少不了她本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皇上以为她是好拿捏的棋子，其实她才是那个背后的掌棋人。
终于了却心事，云霓在公主府里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
彼时的我已经被升为她身边的大婢女之一，替她绾发时都能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
“太后娘娘是真疼爱公主，还为了您去惹皇上不快。”
云霓轻笑一声：“皇祖母疼爱我是真，她心中有不甘也是真。她的女儿便是因为这所谓的和亲，而同她几十年没有相见……她又怎么能不恨？”
我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间，却忍不住再次出声。
“公主，您应当远远不只是做到这一步吧？”
云霓眉眼凌厉，透过镜子同我对视。
“不愧我一眼看中的人，真是好生聪明。”
她轻声问我：“谭莺，跟了我这么久，你可会觉得我是个大逆不道，不可理喻之人？”
我摇摇头：“怎会？民女知晓，公主是有大智的人。所以民女相信，公主定然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
她叹了口气：“我不曾知晓自己是否能成事……但，谭莺，多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
“能被公主收留，是民女一生之幸。无论公主成败与否，民女都会陪着公主。”
11
一连两桩婚事都无疾而终，皇上开始为云霓相看新的驸马。
云霓说起这事时，眉宇间透着淡漠。
“父皇终究是不喜我的。因为我长得太像母妃。”
在府中已久，我早就听闻。
云霓的亲生母亲贤妃的母家，京城顾氏，曾经盛极，因此被皇上刻意打压。
云霓降世时，本有一个双胞胎哥哥，竟是被皇上派人活活掐死。
为了不让贤妃生下皇子，后来更是让太医院一直给贤妃下药。
贤妃早逝，云霓成了她唯一留下的公主。
“父皇以为我是个公主，便可以任意拿捏，所以便留下了我一条命。可惜，很快我就会让他知晓，什么是养虎为患。”
此时的云霓早已褪去了温顺善良的外壳，不再隐匿自己的爪牙。
公主的新驸马很快就定了下来，是新上任的丞相景翊，婚期也早早定下。
皇上似乎很怕再出什么差错。
只是，云霓在听到旨意时，怔愣了一瞬。
“景翊？”
“公主，可是认识？”
云霓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似乎心情很好。
“自然是认识。”
我有些不解，她为何会突然开心起来，难道是因为心悦景翊？
“谭莺，我想，或许老天爷这次，站在我们这边。”
成亲那日，京城里一片夺目的红色。
我和红果作为云霓公主的陪嫁婢女，同她一起坐上了轿撵。
走进内室，门外锣鼓喧天，好生热闹。
门一关上，云霓便自己掀了盖头，同景翊对视。
景翊微微低头行礼：“公主姐姐，您受苦了。”
我和红果目瞪口呆地对视一眼，云霓似乎早有预料。
“景伯父这些年身子可还好？”
“承蒙公主关心，家父家母身子都好。”
原来，景翊竟然是公主的人吗？
“公主姐姐吩咐臣办的事情，臣已经完成，接下来都等您的吩咐了。”
云霓和景翊一同站在高处望向一片艳红的京城。
“公主姐姐，务必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你说得对。”在夜色中，云霓轻轻勾起嘴角，“差不多该收网了。”
12
京城的天，终究是变了。
皇上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从未防备过的云霓公主会早早地同贤妃的母家顾氏暗中通信联络，弄了这么一出逼宫的戏码。
而皇上相信看重的大臣，几乎是顷刻之间，全部倒戈。
并不意外，皇上本就是个懦弱无比的人，遇事只会逃避，自然不会让大臣们真心追从。
更别说，顾家早就对皇上积怨已久。
云霓公主带着将士们杀入宫中时，皇上仓惶不已，毫无君主的威信和气魄。
太后一行人已在大殿等候多时。
皇上抬头望着云霓，浑身颤抖地想要上前来打她，却被人拦下。
“你……你这个逆女，逆女——”
“父皇，曾经您亲手掐死我的同胞兄长，并将我的母妃逼死在宫中时，可曾想过有这么一天？”
皇上双眼猩红：“你懂什么！我那是，为了，为了大局……”
“你是怕，有人威胁到您的地位才是吧。”
云霓冷笑一声：“父皇，您千方百计想要把我推出宫去，却屡次不成功，您定然是没想过，这里头都有我的手笔吧？”
皇上一下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瞳孔瞬间放大。
“父皇的儿子里，没有一个能够担当大任。既然如此，这皇位，不如由我来坐。”
“你……你休想！”
“请父皇放心，若是我接下这重任，必然会废除这迂腐至极的旧条。”
“我会昭告天下，从此，无论男女，都可以一同考取功名。男女成婚后，须得双方答应和离才可分开，再也不会出现女子单方面被休的局面。”
“从此，朝堂上会出现大量女官，女子更不用顾忌身份而无法施展才华。”
皇上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却无济于事。
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自己，无人愿意站在他这边。
就连太后，此刻也缓缓走了过来，出声劝解：“皇帝，放手吧，这天下已是年轻人的天下，哀家相信云霓能够让我朝海晏河清。”
皇上睚眦欲裂，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