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龙一世那恶劣的口吻激起了内心的挣扎和反抗，抗拒掩盖了脆弱，抗争隐藏了恐惧，凤儿微抖的双唇几乎黏合，可是一旦张开口，骨子里的坚强却是脱口而出，“皇上难道就真不怕父子反目了么？如果皇上只是要利用奴婢达到您那不可见人的目的，那么只要是囚禁奴婢便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还没有哪个呆在这个院子的女人可以拒绝朕的！”龙一世猛地低吼道，“不管是谁！！”
“但是除了奴婢！”凤儿的声音没有微弱，却是呈现出与之抗衡的力道。
“让你死是不是太简单了？嗯？”龙一世的声音带着恶魔的叫嚣和变态的恐怖，可是凤儿的心却在瞬间膨胀了起来，用那脆弱的表面狠狠地撑着自己不堪一击的心灵。
“如果奴婢死了，那么皇上所有的计划都会成泡影，‘英明’如皇上者，自然不会做这等的得不偿失的事情。”凤儿咬住了下唇，她在等待，用心里那丝希望去赌注，赌龙一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至少现在不会怎么样！
“你——”龙一世的声音明显变沉，“朕最恨了解朕的人，你知道？”
“奴婢不知道！”凤儿如是说道，“不过，奴婢相信，奴婢的存在将会是皇上最好的砝码，但若是奴婢死了或是伤了残了，皇上手上的砝码只会变得越来越轻，得与失只在一念之间，所以奴婢赌了，赌皇上会选择饶了奴婢！”
“奴婢，奴婢……口口声声的奴婢，却没有一丝的奴婢样，你跟你母亲完全不一样。”龙一世眼神一沉，声音也带着似乎可惜让凤儿捕捉到希望的假象，“不要以为朕不会拿你怎么样，即使是儿媳，只要朕看上了，一样也可以纳过来。”
“可是奴婢，和那去世母亲终究是皇上心中的那根刺，骨鲠在喉，鸡肋犹豫，皇上可以对母亲残忍，却无法对奴婢下毒手，因为这是你亏欠我们一家的。”凤儿猛地迎上了龙一世的眸子，黑暗中龙一世的眸子宛若狂狼般野性四射，不管看不看得见，那刺骨的感觉却可以让人瞬间便捕捉到他眼睛的方位。
因为这是你亏欠我们一家的！
因为这是你亏欠我们一家的！
因为这是你亏欠我们一家的！
龙一世的手指缓缓蜷曲，紧紧地握得关节噼啪作响，“德儿可，还好？”
“不好！”凤儿苦涩了一张脸，“姨娘已经过世七年了，你欠了她，却不还，她死了，你还能还么？你用青梅竹马骗了她的心，却又活生生地摧残了她的家，捏破了她的心，让她在痛不欲生中都无法恨上你，你以为，痴情如她，绝不会背叛你，却不知道心性柔弱如她，居然也会做出携着姐姐唯遗脉潜逃的行为，这些年来，她没有找你报仇，也试图让仇恨消散，我承认，姨娘做到了，在我的心中，没有什么比珍惜现在更重要，或许终有一日我也会走上姨娘那孤注一掷地路子，杀了你，但是现在，哼……我恨你，却不想让你死，所以我不会傻到喊着誓要杀了你然后想法设法蛰伏在你身边，逮住机会就玉石俱焚，我会做的就是……”
“就是潜伏在朕最得意也是最恨的儿子身边？”龙一世的眸子一个晃亮，“你姨娘，心性温顺，事到临头却有皇室风范，作为倒是毫不软弱；而你的母亲，生性坚强，却无柔韧，终究走上死亡。如今的你，哼，貌似无害，却是深于算计，比任何女人都毒。”
“最毒妇人心，这一切都是你和你的儿子*出来的。”凤儿一咬牙声音冰凉。“我要看着你死，就要好好活着，我不会自己下手，就要会用手，去支配别人下手，而那个可以杀了你的人，除了傲，再无他人！”
“你敢说，你从没爱过傲？”龙一世猛地出口的话让凤儿的身子在黑暗中苍白无力，险些摇摇欲坠，手紧紧地扣住了床单，指甲疼痛得似要剥离，但是凤儿咬住了，血液倒流的感觉冰凉了全身，她的心犹豫了，但是口上却是毫不迟疑。
“对，我从没有爱上他！他性冷无情，背后却是恐惧失去害怕掌控不了，所以我利用他内心的脆弱一步步地走进了他的心，越是不被他征服，他就愈发要征服我，如此以往，再加上另外两个男人，不信，他不陷入我的手掌心，他也不过是个可悲的人，被我利用的可怜虫，想让我当囚奴，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我手心的玩偶，任我支配，看着他一怒为红颜，看着他和兄弟们明争暗斗，看着他愈发地憎恨自己的父亲，我的心里在一阵阵的发笑，一阵阵地高兴，呵呵呵……”凤儿失笑出声，“我很开心，非常很开心……现在你抓了我，抓了他的宝贝儿子，很快，他就会跟你反目成仇，就会将你杀了……”
“你以为你这么说朕就会信么？相信的只会是那个小子。”龙一世隐藏在黑暗中的嘴角微微勾起，俯身凑近凤儿的那瞬间，声音低低只有凤儿一人可以听见般邪恶的似那魔鬼。
“你是什么意思？”凤儿心里一沉，一丝不好的感觉正在迅速包围自己的心房。
“就是你想的，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自己的身边不乏保护吧！”龙一世的声音还在凤儿的脑中徘徊，他的身子却是一闪，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灯火缓缓晃亮起来，晃动得凤儿眼睛刺疼，不知觉地被泪水模糊。
凤儿有些被灯火刺疼的眼睛，定在了倒地的小茗旁边屏风下，那双刺目的黑靴子在静止三秒后又缓缓消失在屏风之后。
那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靴子，凤儿又岂会不认识，自己捞出的针脚。
凤儿的眼睛瞬间酸涩得心脏都跟着疼痛，她几乎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落泪，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正在不断地狂攻猛进着自己那已然千疮百孔的心脏，如此地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让凤儿近乎是在喘息，手指头在床毯上嘶哑出声，脆弱的指甲猛烈地刮床沿，鲜血顺着指甲缝缓缓渗出滴落，殷红了透明的指甲，染红了本就鲜红的床沿。
“啊……呵呵……”凤儿的肩头猛烈地颤抖着，声音被紧紧咬住下唇的上齿封在了喉管，泣不成声，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遭了什么罪，违心之言，却是伤心之痛，所有的一切都被自己摧毁，所有的善恶都被恶魔利用，所有的希望都被自己亲手扼杀，所有的爱与感情都被自己焚烧殆尽，她还能拥有什么？
她已经一无所有。
傲已经被自己深深的伤害，自己是爱他的呀，她承认当自己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她曾恶劣的想过要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然后她就可以替天下凤人报仇了，就可以替凤族雪耻了，就可以……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用自己的心自己的情去赌这笔仇恨账。
她要如何控制自己那已然不随己动，却处处为他而疯狂的心去利用他，去伤害他，如果她真能冷心若此，那她们的孩子又算什么，她对他所倾注的所有感情又算什么？
她无法解释自己生活在如何矛盾纠缠的生活中，更无法忘记自己身负的仇恨和罪孽，她要如何解脱？
有谁能够理解她，又有谁能够真正了解她，没有，一个都没有！！！
夜如此之凉，几乎让她冰封了所有的坚强，释放了所有的脆弱，蜷缩了自己，紧紧地抱住膝盖的凤儿，依旧觉得浑身发凉，凉得心都在一阵阵颤抖一阵阵抽搐得疼。
“主子？主子？”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的小茗捂住脖子上的疼痛支撑着发软的身子跌冲着走到了床边，不受控制的膝盖猛地跪了下去，“主子，您怎么样了？”
好半晌，就在小茗愈发担心的眼神中，凤儿缓缓地抬起了头，一脸的无色，嘴唇泛白，“小茗……”
“主子，您……还好吧，他有没有对您怎么样？”小茗问得苦涩。
“他——”凤儿缓缓转动着眸子，“你说的人走了，我很好，很好……”几乎虚弱的声音怎么能够让小茗放心，细细地打量着凤儿脸上的表情，小茗的心愈发的纠结，主子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了，若非极其之痛苦，她怎么会这般脸色，苍白得近乎失血，宛若失去生命般在瞬间便苍白了一切。
“主子，您有什么事儿可不能瞒着奴婢呀，奴婢这次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虽说奴婢无能不能够保护主子，但奴婢发誓会就算是搭上奴婢这条命，也决不会让那人第三次冒犯主子，决不会！”小茗咬牙作响，话如誓言，在凤儿心中恍若钟响。
凤儿的心痛苦无声，小茗尚且如此护着自己，那他呢，第一次，他可以冷眼看着龙一世将自己的女人禁锢在浴桶里，然后在她*的身躯上肆虐，第二次他又可以冷眼看着龙一世不怀好意地深夜潜入自己女人的卧室，是不是真要到第三次、第四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甚至开始自嘲，他是不是真要到看到自己的父亲将自己的女人玷污了，才会冷冷地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