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站在山崖上,清晨的光,倾斜下来,普照万物如新。
夙寒渊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爱妻,她的手穿过他五指时,他还本能的张了一下,是很久没有这样与她十指紧扣了,再触摸到那细腻的柔软,心里会天翻地覆,那儿汹涌着海浪,让他在选择里沉浮。
他指腹有些茧,触摸着扎肌肤得很,看得出是经常握剑,他内功没有了,如今还记得剑招,他可以与人过两三招,对战久了,只能成为敌人砧板上的鱼肉。
人家外功内功兼修,那就是敌人内力深厚不够,还外功高成,那么压制一个武功残废的自然不在话下。
他们本来就是来杀他的,必不可少是竭尽全力,恨不得速战速决,回头复命。
都不知道他这些日子如何度过,是不是一直在逃亡?
夜殊玄和仆人先退回马车里,留下夫妻二人,让他们互相说说心里话。
萧敏珞伸手抱住相公,双手环过他的腰,站在他身边,说对不起,当时她真不该那样绝情,还不如送他几刀,居然逼着他自废武功?
“你怎么那么傻,我叫你做什么都做吗?”萧敏珞抵着额头在他胸膛,话里哽咽。
夙寒渊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已经找你一年了,一整年,我一直找不到你,而好不容易找到,肯定是想带你回家,无论用什么办法,而且武功废了还可以学,但若失去你,我就一无所有了。”
“你知道我不想再失去你,我体会过那滋味,一忍受就是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独自面对,你明白吗,珞儿。”
夙寒渊收紧手臂,环紧失而复得的夫人,他其实不用想太多,最艰难的不过是在选择她和选择后路里做个决断。
他说过,“我的命都是你,你想要我给你,只要你平安。”
所以这个选择很轻易的,并没有那么多思虑和困难。
也许犹豫过,那是因为担心留下她一个人,她固执,可能会想不开,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呢,那是因为了解她。
师父曾说,爱极而恨,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故而他能理解她当时的残忍和痛恨,她被挑断手脚筋脉,她在频临死亡的时候求助无门,她怎能不恨。
“说到底,那也是我的恩怨引起,夙澜芊目的是想报复我,而你是我的人,她找不到对付我的办法,就想要折磨你。”
萧敏珞摇摇头,想说其实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因为嫉妒心而迫害我,可能会更残忍,而我却因为心郁不得解对自己挚爱之人下手,这种不就是无能吗?
夙寒渊捧着满是泪的脸,他擦去她的眼泪道,“别哭了,我真的不怪你,别哭了好不好,夫人这样我会心疼。”
萧敏珞蓦然又是哭又是笑的点头,她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上一世他的确一个人度过了后半生,若不去打听,都不知道他曾经为她做过这么多。
所以夙寒渊,这辈子你只能绑着我,你不能有任何事,从今以后,换我来陪你。
夙寒渊牵着爱妻回到马车上,看了一眼半睡半醒的夜殊玄,她移腿子到一边,萧敏珞坐在她旁边,夜殊玄干脆把脑袋靠过来了,夙寒渊看着,想把夜公主的脑袋推走。
萧敏珞让相公别,指着人家的肚子示意,她怀着孩子呢,照顾一下。
夙寒渊无话可说,他想说,别看她大着肚子,拿剑挥舞起来绝对是以一敌十,谁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就是变态啊,武功高得让人怀疑这不是个人。
萧敏珞不清楚夜殊玄的来路,夙寒渊道,“中州月氏皇朝的公主,会的本事很多,当年捉弄了北齐的五皇子,把人家心挖走了,她就消失无影了,害得顾影宣满世界乱找很多年。”
萧敏珞诧愕,还有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呢?
夜殊玄转个身,继续睡,她脑袋彻底枕在萧敏珞肩上了。
夙寒渊看着都有点酸,他自己都没有这么依靠着自家夫人,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姓夜的捷足先登。
“夫人你不知道,她当年女扮男装,把我和环香以及顾影宣骗得团团转,伪装起来真的像个男的,**环香不止一天两天了,谢环香都怀疑自己不正常了。”
夙寒渊想到过去那些狗血的事,他想去河里冷静冷静。
夜殊玄没睡着,她转过身笑起来问,“你知道他身边莺燕环绕的样子吗?”
夙寒渊脸黑,让人别乱说。
萧敏珞危襟正坐,她想听。
夜殊玄坐起来,她掀了一下横气的眉道,“我们去花楼里喝酒,他看到美女都忘了喝酒。”
夙寒渊扶额,“你这是黑吧你,还能再扯吗?”
夜殊玄问,“妹妹,你信吗?”
萧敏珞摇头,说是不知道。
夙寒渊赶紧保命要紧,他解释,“不是,夫人你要相信我,像我这样洁身自好的人,自然不是如她所说那般,你不要相信她的鬼话,事实上是这么回事,她当时点了一堆美人过来敬酒,美人都倒好酒了,我实在不喜欢那些脂粉俗粉,就起身自己去倒酒了,然后坐到顾影宣身边,然后美人过来一个我推一个,是故意把那些女人推到顾影宣怀里的……”
夙寒渊说着哼哼的反问一句,“夜殊玄,你说,当时你的眼神,盯着哪里呢,是不是想把顾影宣捅个血窟窿?”
夜殊玄哼了一声转身去睡,说起来每次和夙六公子斗嘴都是输,因为他按部就班,凡事都留有后手。
“说实话,我觉得他上辈子应该是个捕快。”夜殊玄突然转身回来说了一句。
萧敏珞好奇,“为什么?”她记得上辈子相公坐在轮椅里,神出鬼没,外人很难见到他。
“他喜欢去探案,一路上但凡是看到可疑的案子就凑上去,顾影宣就是被他这么拖着走的,他不务正业也是因为这猪朋狗友。”
夙寒渊不想与女人计较,顾影宣那是自己胸无大志不喜欢宫里争斗才跑出来四处游荡,怎么就成了他夙寒渊的罪孽深重了?
萧敏珞问,“你们……如何相识?”
她真的很好奇,都是各国里身居高位的人,如何凑到一起?
夜殊玄和夙寒渊异口同声回答,“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