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气得咬牙,她见识过青痕和无殃的武功,跟那夙寒渊一个样,一个顶十个。
夙府人再多,也打不过青痕无殃这两个,而且这事不能闹大,闹到外面去了,按照这萧敏珞的性格她一定说得天花乱坠,她在晋城夙府那边的所作所为,那边早有人送来了消息,可是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拿她不能怎样,实在可恶。
张氏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她想去和老太太说道说道,哪想老太太偏袒起无规无矩的丫头,竟道,“张氏,你不要忘了是谁保你如今的地位,正是她丈夫夙寒渊。”
“可看看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哪一样是一个姨娘该做的样子?”
“当别人都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呢,非要显摆出来,就让当面甩着你一脸才甘心是吧?”
“你还真当我这老太婆是眼瞎的了,不知道你的意图?”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之前的事,那时你殷勤的为渊儿选媳妇,他不领情,很不屑一顾,你对此怀恨在心,从那以后总想方设法编排他,我看你是坐在那位子久了,忘了我这个老太婆是谁人,也忽略了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老太太怒气冲冲开门见山,说完了心气不顺,她让人滚,“你回去想想自己做错在哪里吧,要让老身再知道你从中挑事,这个家也没你什么事了。”
老太太放了狠话,张氏抬头看着老太太一眼,忍气吞声的,挨了这一顿狗血淋头,她咬牙切齿的起身退出去,这在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马首是瞻,起身远离了老太太的面前,她露出来的脸色,却是阴沉沉的黑得很,这比厨房里的锅底还黑。
所谓的皮笑肉不笑,说的就是张氏这样人前人后所为,她受了一顿教,没想明白是自己的错,反而越发的痛恨被连累的萧敏珞。
伺候老太太的李麽麽道,“太太这么说张氏,她必是不好过了,以往也有和她说理儿,但这是第一次如此明说。”
老太太冷哼,“不明说她懂吗,明示暗示多少回了,她长进了吗,每回都是得了便宜就卖乖,给点颜色就想去开染坊。”
“我看她是不想过了,她那点心思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想为自己打算,这本没错,可也该掂量掂量自个儿有几斤几两重,当年选世子的时候,她否认从中作梗,借着宫里头的那位,她让人在皇帝老儿的耳边吹着风儿,那妃子鼓出来的风情气味儿那是什么?不都是满嘴的胭脂,结果世子之位就落到了老二的儿子身上,可看看那世子,唯唯诺诺一人,一看就不成事,二爷还不服呢,去和三爷四爷凑一块儿搅浑水,他还当我这个老太婆不知道,要说孩子还是亲的好,这些个旁人的,养大了个个变成白眼狼,天天打着歪主意,他们还当我好糊弄。”
越说越气,身子都撑不住了,李麽麽赶紧扶着老人去软榻里靠着,转身赶忙去给端茶倒水送来。
“其实我也没想要张氏断了生路,她一个女人,嫁过来没个儿子依傍,唯一的女儿,还是个不长脑的,总是给惹事,她自个愁,老身岂会不懂,但那不是她踩在渊儿头上的理由,那是我孙儿,她这么做把我放在何处,还真以为我熬不住了,只要不注意就蹬天了,她也不想想自己有那命吗?”
李嬷嬷给太太揉揉肩,想劝她别说了,越说越心慌,老太太是最疼六公子的,原因自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孙儿,那就是她唯一希望,只要孩子在,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就有得盼头。
林麽麽安慰了老人一会儿,忽然问,“这把张氏说了一通,萧娘子那边,要不要去找她过来?”
老太太喝口茶缓缓神,“此事那孙媳儿肯定也逃脱不了干系,也没说她是罪魁祸首,然而她的确是冲了些,想必也是这猛烈的性子招了我那孙儿喜欢,总归是他自己选,嫁都嫁过来了还能怎样,看得出她是个有主意的,就是横冲直撞的有点猛了。”
李麽麽点点头,六公子家的这个媳妇是真的聪慧,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明摆着一副人若敬我一尺,我必敬人一丈,反过来是加倍奉还,也是狠绝儿啊,虽然家境比不得府中其她人,但重在心思活络,脑子聪慧。
老太太到底是喜欢这孙媳儿的,一是六公子喜欢;二是终归不是个傻子,懂得为人处事比那些尽给添乱的要强几百倍。
老太太琢磨了一通,让院子里的人前去找那孙媳儿来。
既然叫来了张氏,也不能不叫那真正捅娄子的,以免被旁人误以为老婆子偏心,到时张氏心气不平来更狠,就不好说了。
李麽麽领了老太太的命令,前去苍松院找人。
萧敏珞正在在苍松院忙着,她又在制作衣服,外头的如宁来报,老太太有请,萧敏珞想了一会儿,即刻放下手中活儿,整了整鬓发,赶忙去拜见。
到了院子里,见到老人家坐在那儿等,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问,“孙媳儿可明白找你来为何事?”
萧敏珞跪下认罪,“孙媳知错,先前自以为是,公然让姨娘难堪,是有些过了。”
“只是这些吗?”
“孙媳儿不认为还有其它错,夙家是大家族,家规教养在那儿,每个人都懂,而孙媳儿遵照礼法行事,未觉有失,若这是孙媳儿之错,那么可也算是家规之错?”
她不说是夙澜媛的错,她是老太太的孙女儿,孙媳妇比不过孙女儿,她不会那么傻,非要拖个人出来证明自己无错,而是借着家规家法之名,为自己辩解,也就是说她是遵循家法之要,未敢逾越。
老太太倒是小瞧这孩子了,以往很多人都是胡乱撕咬一通,就为了给自己脱罪,他们不懂,越是这样,自己的罪过也就越大,她老婆子又不傻,眼睛还明着呢,谁对谁错,不用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要说她在这个后宅里浮沉的时候,她们不知还在哪里呢?
老太太让人起来,转而道,“你是我六孙儿的媳妇,最近传的是是非非听得了多少?”
萧敏珞不慌不乱回话,“有的都听说了,多难听都听得到,可我与梁世子确实没什么,我们是认识,那也是源于我爹帮他表妹,也算是我萧家有恩于他,他为感谢,与我说两句话,在茶楼喝了杯茶,周围很多人看见了,我们未做什么,如果真的有什么,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再者闲人闲语,总不能别人兴起说我杀人放火,我就要风急火燎的赶着去解释,这种事能解释得清吗?根本就没有的事,如何证明?要真的有冤屈,可去衙门里让清官断尽是非不是更正确。”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话里就是在说,夙府虽大,但国法更大,上头坐着的皇帝才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老太太还真不得不夸着孙媳儿,“伶牙俐齿,舌灿莲花,但你是后宅妇人。”
萧敏珞仍旧坦坦荡荡回答,“后宅妇人也没有规定说不可上街,玄渊国偌大,前高祖打造江山,高祖皇后与人把盏言欢,是不是也要说后宫妇人?而正是她亲民体察人间,才知百姓所求,以此后人称道,此当如何?”
“孙媳自知不敢比高祖皇后,但时刻谨记该以前人为榜样,这难道不是我们晚辈该学习和遵循的吗?”
“若说真有那么回事,孙媳反而心虚不敢言说,可没有的事,无论孙媳如何自辩都显得苍白。”
萧敏珞一番话慷慨滔滔,说得在理在据,她才说完,三公子就来了,他进门就喊,“祖母,儿孙来看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