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婉婉起得很早。
梳洗之时,听说陈国使者更是殷勤,如今已经进宫了。说是在驿馆里吃过早饭了,因为想念沈婉婉,所以早一些入宫,还带了不少陈国的特产,毕竟陈国也算得上,是沈婉婉的第二故乡。
现在一枝梅等人,正在请求,让人带他们,先见一见沈婉婉,故人之间,好生叙叙旧。沈婉婉听到宫人来报,不由得无名火起,虽然自己也一再提醒自己,可一听到一枝梅这三个字,她就想杀人。她正准备往头上插的玉簪,也忽地摔落在了地上,碎成了两段。
佩玉立即拾捡了起来,十分可惜地叹道:“这支玉簪,可是蓝田玉所制呢,娘娘,你如果不想见他们,不如就回了,等到酒宴上,胡乱应付一下即可。何必要让他们,到向阳宫来呢。”
沈婉婉却冷笑道:“不必,本宫就是要看看,他打的什么歪主意。他敢来,本宫还怕他不成了!”
说着,沈婉婉便令人大开宫门,欢迎陈国来的故人。
沈婉婉草草吃了一碗燕窝粥,外面传陈国使者已经来了。沈婉婉命他们在外面的白鹤阁候着,自己一会儿就过去。
沈婉婉却是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缓缓地走了过去。当她走进白鹤阁时,看见一枝梅带着五六个随从,正悠然而坐,品着茶,吃着点心,还有说有笑。
见沈婉婉来了,一枝梅站了起来,然后行礼,其他人也跟着行礼。沈婉婉喝退了众人,屋里便只剩他们两个了。佩玉有些不放心,沈婉婉笑道:“放心,本宫心中有数。”
沈婉婉脸上挂着一抹冷笑,看向一枝梅。一枝梅抬起一双迷迷的笑眼,神色故作震惊,说道:“蔷薇,你可真厉害啊,虽然你没有做成苍云阁阁主,如今倒是做了虞国的皇后。而且,你还是沐考仪的女儿,你可真是会藏啊。”
沈婉婉冷笑道:“一枝梅,你巴巴地跑到我这里来,不是为了调查我的身份吧?你有什么话,只管速速道出,本宫的耐心,却是有限的。”
一枝梅却不慌不忙,对沈婉婉说道:“你说你,蔷薇,你还是这么心急。我来呢,是送你一些礼物,毕竟你是从陈国宫里嫁出去的嘛,就算是假公主,那也是沾了陈国的光啊。还有,六王爷说了,以后啊,咱们最好还是合作,这样对你,对我们陈国,都有好处。”
沈婉婉看也不看他了,现在,他们凭什么威胁她,拿捏她?她都是虞国的皇后了啊!再说论武功,她还怕一枝梅吗?她身上,没有他们可以攻击的地方啊!
沈婉婉一字一句,决然地说道:“我现在,是自由之身,不会跟任何人合作,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还有,你们到底把皇帝藏在哪里了?”
一枝梅面目狰狞地笑着,说道:“这个,你却不必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现在的皇帝,是我们六王爷。就连你们太后,陛下,也都不敢不承认。”
沈婉婉愤怒地瞪着他,一枝梅笑道:“你可不要瞪我,还是六王爷厉害啊,不仅把皇帝打得落花流水,还把皇后都变成了自己的女人了。皇后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六王爷说了,她不愧是陈国从前的第一美人,那脸蛋,那腰身,那大长腿,还有胸——”
一枝梅还没有说完,沈婉婉已经听不下去了,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向他砸去。随着一声脆响,青瓷茶杯摔了个稀烂,一枝梅哎哟了一声,疼得他跳了起来。
一枝梅的衣衫上,净是茶汤,他却仍是很得意,笑道:“蔷薇,你还是这么爱发火呀,性急可不是好事。听说,你最近不是在备孕吗?是不是有了,火气这么大!要不,我来替你把把脉,你知道的,我可能功夫不如你,但说起把脉,那是一摸一个准的。”
沈婉婉真想拔出剑来,把他砍个几十上百下,剁成肉酱了,才算解恨。
这时,李晏却匆匆地过来了,一进来,见沈婉婉和一枝梅两人对峙着,地上还摔碎了茶杯,李晏不动声色地说道:“怎么,梅大人是手滑了,连杯子都端不稳了?梅大人,你可得小心些啊。”
一枝梅笑着附和道:“对,对,我就是手滑了,皇后娘娘国色天香,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陛下,你真是有福气啊。”
看着一枝梅这副谄媚的样子,李晏说道:“从前只知你是天沁堂堂主,是个会做生意的,和安国公也走得极近。想不到,原来梅大人在陈国,也是颇有身份的人。”
一枝梅笑道:“见笑了,见笑了,我在陈国,也只是谋了一个差使而已。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官,都是为了讨一口饭吃嘛。”
沈婉婉余怒未消,只是没有说话。李晏便叫人带一枝梅去更衣,又叫人收拾了地面。沈婉婉对李晏说道:“这个人,可是两面三刀,从前就和黄炎在一起,搞了不少黑心钱,害死了不少人,陛下你还对他如此有礼呢。”
李晏说道:“这茶杯,是你摔的吧。”
沈婉婉大方承认道:“自然是臣妾,我恨不能杀了他!他们谋权篡位,害了皇帝和皇后,就是我的仇人!”
李晏劝道:“但人家是来祝贺你的,婉婉,你别耍脾气了。现在他代表的是陈国,而你,既代表着陈国,更代表着虞国,凡事以大局为重,好不?”
沈婉婉还能说不好吗?再说李晏一向难得对人说软话的,看他轻声细语,放低了姿态,沈婉婉傲娇地抬起了头。李晏笑道:“皇后,看来昨夜你确实睡得很好,今日精神十足了。”
沈婉婉只想说那是被气的。李晏还没有用早膳,只因听说一枝梅过来了,所以匆匆地也来了向阳宫。李晏向沈婉婉说道:“朕饿了,你来安排吧。”
沈婉婉说道:“臣妾的小厨房里,还有些燕窝粥,还有腌黄瓜,陛下不嫌弃,就尝尝吧。”
沈婉婉坐在一旁,看李晏吃饭,吃着吃着,李晏打起了呵欠。沈婉婉都替他有些辛酸了,这皇帝当得,也太累了啊。想到这里,沈婉婉不由觉得,自己方才,是有些太冲动了。
快中午时,李晏与沈婉婉一起去赴宴。宴会就在宫中的明月楼举办。太后坐在南位,沈婉婉坐在李晏的旁边,一枝梅坐在下侧,笙箫歌舞不断,其乐融融。沈婉婉也没什么心情,时不时地就发呆。偏生一枝梅还不时地和李晏说话,甚至还提到了自己,沈婉婉又不得不虚与委蛇,勉强笑两下。
一枝梅说了,沈婉婉当年在陈国时,就是最出色的女子,堪称女中豪杰,如今做了虞国的皇后,可谓自有天命。沈婉婉淡淡地笑着,说道:“梅大人夸奖了,本宫不过是运气好些,也不算得什么。”
一枝梅又说道:“咱们两国,如今更是亲上加亲了,以后可更得,多多走动啊。”
沈婉婉不再回应,只是装作对面前的舞蹈很感兴趣。一枝梅举起酒杯来,对沈婉婉说道:“皇后娘娘,臣敬你一杯酒,希望以后,娘娘都能顺心如意。”
说着,一枝梅端着酒杯,走到沈婉婉面前,那一张脸,就非得在沈婉婉眼睛里乱晃着。沈婉婉只觉得天旋地转,李晏连忙说道:“皇后不会饮酒,梅大人,朕代她谢谢你了。”
一枝梅却不依不饶,说道:“皇后曾经在陈宫里,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怎么,今日不肯给臣这个面子了吗?”
沈婉婉一听,抓过面前的酒杯,却故意没有抓稳,酒杯正好掉在一枝梅脚边,碎成了几瓣儿,酒香四溢。一枝梅故意装作受惊的样子,说道:“这,我刚换的衣衫,可又弄湿了呀!”
太后叫停了歌舞,百官也都诧异看过来,可沈婉婉反而莫名地兴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