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瑶已经被夏国来的使者给接走了,一时间,沈婉婉的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生生被割去了一块。现在后宫冷冷清清的,就只有她一人了。
她感觉自己虽然当了皇后,但比往常更闲了。往日还要费费心思,想着如何与黄炎,黄苏媚等人周旋,如何在这深宫之中立住脚跟。现在倒好了,啥事没有,管理后宫么,后宫又只她一个,她是位分最高的皇后,便除了她,底下连个官女子都没有。她把自己管好就行了。
以前还要训练暗卫呢,如今暗卫仍是李晏管着,由桑丛负责,暂时也不用她了。她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怀孕,生子,堵住众人的嘴。可是沈婉婉除非醉了,昏迷了,才有办法,和李晏稀里糊涂地在一起。否则,她真的不能,和他做那些事。
虽然,李晏已经把所有慕和公主的画像收起来了,沈婉婉都没有找到。李晏也不再提慕和公主,可是他一碰自己,沈婉婉就忍不住地,想到慕和公主。每每她对着铜镜里,自己那张脸,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唇,一时之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了。
偏偏陈国那边,派人来了,说是庆贺李晏铲除奸党,重掌天下,也是庆贺沈婉婉做了皇后。对于沈婉婉的身世,那边也给出了很好的解释,说慕和公主从小体弱多病,根本就出不得宫,所以,就找了一个与慕和公主长相酷似的人,也就是沈婉婉。
但他们,绝无恶意,这是善良的谎言。沈婉婉虽然不是真的慕和公主,但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更巧合的是,她居然还是虞国大将军沐孝仪的女儿。沈婉婉当初进宫,是由先皇后挑中的,所以,冥冥之中,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沈婉婉听到佩玉带来的消息,不禁冷笑。现在六王爷当道,而皇帝不知所踪,皇后如今也落到了他的手里,他自然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沈婉婉怎么也想不到,六王爷居然以一国之君的名义,派人来送礼。明明他是篡权夺位,和当初的黄炎没什么两样,他也配!
沈婉婉恼恨不已,好几日没有练功的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佩玉见她心烦意乱,低声问道:“皇后娘娘,据说,六王爷派来的人,正是苍云阁如今的阁主,一枝梅。他如今带着一队人,已经在驿馆住下了,说是明儿就进宫来,给陛下和娘娘道喜——”
沈婉婉脸色大变,恨恨道:“本宫不会见那个杀千刀的!总有一日,本宫会亲自了结了他!”
沈婉婉还想着牡丹娘子的仇没有报呢,一枝梅倒招摇过市,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如今遇到的,也净是糟心的事呢!沈婉婉浑身发颤,佩玉见她气得不轻,连忙说道:“要不,娘娘就跟陛下说,你身子不适,不宜见人?陛下最是体贴,想必就不会让你看见他了。”
沈婉婉怒气冲冲,取下挂在墙上的宝剑,径直走到后园,拔剑出鞘,就开始对着空气砍杀起来。每一招都是恶狠狠的,佩玉连忙把其他宫人叫走了。佩玉自己,也只是远远地看着。
沈婉婉练了一会儿剑,才觉得心中稍微平静了一些。一片片碧色的枝叶,还有绯红的榴花,因她练剑,逼出了内力,震得到处都是,跟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似的。沈婉婉犹不过瘾,继续挥舞宝剑,一招一式,都不含糊。佩玉都看傻了,眼睛一眨也不眨,说道:“娘娘,今日奴婢才知道了,原来舞剑,可以如此好看。奴婢今日,倒是大饱眼福了。”
谁知连晴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道:“皇后娘娘,竹影姑姑来了。”
沈婉婉只得收起了剑,前往前殿去。
当竹影看到沈婉婉时,见其香汗淋漓,微微喘气,面色如桃花,竹影甚为诧异,但并未多问。
沈婉婉笑道:“姑姑,有何贵干?”
竹影笑道:“娘娘,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就是太后一再叮嘱,如今你要以怀孕产子的事为最重,其它的,都可以搁置一旁。但眼下也还有一桩事,就是陈国来人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片心意。皇后娘娘也是受了陈国的恩惠,太后和陛下的意思,明儿酒宴上,皇后娘娘还得出面,好好款待贵客。”
沈婉婉愣了愣,点了点头。竹影又说道:“娘娘,明儿的事,关系甚大,如今陈国新换了君主,陈国和虞国的实力,本不相上下,娘娘恰好与两边都有关系,想必以后两国也会越来越和睦的。”
沈婉婉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竹影说什么,她也反对不了。刚才练了剑,出了一身汗,如今却只觉得凉凉的了。
看来,明天真是跑不脱了。沈婉婉一想到一枝梅那张脸,就直想吐!
沈婉婉心里仍是闷闷的,吃过晚饭,李晏过来了。沈婉婉也不想见他,从前他是傀儡,不能第一个考虑自己,如今他是皇帝,要顾大局,更不会首先顾着自己。一想到他要给自己讲一堆大道理,让自己明白他的苦衷,沈婉婉就觉得头大。
于是沈婉婉对佩玉说道:“佩玉,你出去告诉他,就说我已歇下了。”
佩玉却慌乱不安地说道:“娘娘,这,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沈婉婉笑骂道:“我现在立即去睡下,你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说罢,沈婉婉就飞快地跑到床榻旁,一瞬间脱了外衫和裙子,头上的饰物也摘得差不多了,靠着枕头,合上眼,连睫毛都不眨一下了。
佩玉便掀起珠帘,正要出去,告诉李晏沈婉婉睡了。谁知李晏已经走了进来,一见沈婉婉躺在床上,已经睡了,便摆了摆手,示意佩玉出去。
佩玉很是不解,但还是照做了。李晏这才轻手轻脚,走到沈婉婉身边,看着她睡熟的样子,低声说道:“皇后你不是一向失眠的嘛,怎么如今治好了?有什么好的法子,也不和朕说一说。早点歇着也好,明儿你那陈国要来人,祝你荣升为皇后,你今儿休息好了,明天也才好应对,朕就先走了。”
沈婉婉此时,很想翻身而起,对李晏大倒吐水。不过罢了,既然装睡,就装到底吧。
李晏走过佩玉身边,叮嘱道:“朕见你家主子脸上还带着胭脂呢,一定是太累了,脸都不曾洗,便上床睡下了。这样以后脸上容易长痘痘的,那多可惜呀,你要好生照顾。”
佩玉连连答应,李晏又回过头来,沈婉婉的眼睛微微睁开,也不知他看见了没有,顿时脸上都烫起来了。
好在,李晏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
待李晏走后,佩玉就匆匆地上前来,对沈婉婉抱怨道:“主子,刚才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陛下发现你醒着呢!”
沈婉婉没精打采地坐起来,说道:“他许是发现了。不过,他过来,也不过是说我不爱听的话,我就不见他,又能怎样呢!”
但此时沈婉婉也没有别的事了,那就洗洗睡吧。沈婉婉叫佩玉打来了洗脸水,洗去了脂粉,将头发散开,又换上了寝衣,这才将绣着蔷薇花的床帐放下。
沈婉婉一闭上眼,就想起方才李晏所说的,自己脸上长了东西的话,就太可惜了。他还是那么在意自己的脸,这张脸,让他迷恋,却也让他,永远无法,爱上真正的沈婉婉。
佩玉还在外面,轻声地询问,“主子,你睡着了吗?”
沈婉婉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