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就和周通离开了。
一路上他都在咳嗽。
半真半假吧。
演的更逼真些,好让我放血的时候更情愿些。
回到家里,我讶异地指着周通。
“阿通,怎么回事?都有白头发了。”
说着我凑上前去,帮他揪下那根头发。
周通疑心重,我连忙依偎在他怀里。
“阿通,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随后我挤出几滴眼泪,濡湿了周通的胸口。
周通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
“小鱼,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以血入药吗?”
“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周通怒了。
他禁锢住我的身体,“那就只能,麻烦我的老婆吃点苦头了。”
随后他将我压入施展秘术的房间。
里面摆放着一排刀具。
“小鱼,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嗯?”
我啐了一口。
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尖刀,表情阴鸷,朝我走来。
我忍着痛让他放去一碗血。
周通,你也就得意到这儿了。
他带着这碗血兴奋地出了房间。
啧。
瞧你高兴的。
我从口袋里拿出写着周通生辰八字的纸,里面赫然是周通那根头发。
回爹娘家,除了吓唬他们之外,我需要避开周通,完成秘术的准备。
接着我又掏出家里灶头上拿的火柴盒。
擦!
火星燃起。
纸片逐渐在铜盆里消失殆尽。
我没想到这个秘术奏效这么快。
周通疯了。
我砸开小房间的门。
看到他缩在角落里,嘴里念念有词。
“不是我杀的你们!不是!”
“都别过来!别过来!”
“啊!一切都是天煞孤星的错……”
作恶太多。
害的人太多。
他这是被鬼找上门了。
我反手就拨打了精神病院的电话。
送周通住院前,我特意和他的主治医生交代了几句。
家人真的很担心他的精神状况。
希望可以用最奏效最猛烈的方式来治疗他。
医生打着包票向我保证一定做到。
一段时间后,我去看望周通。
他一见到我就开始磕头,说他错了。
我不理睬。
他就开始叫嚷着早知道让我死!早知道就不会借尸还魂!
他的医生又来把他拉走。
这次,走之前,我佯装痛心。
“医生,他的状况,很不好啊……我听说有种颅骨钻孔的手术,不知道……”
我提前调查过这个医生的背景,他致力于使用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救治病人。
俗称下猛药。
但是颅骨钻孔这种手术的危险等级有点高了,他不敢轻易做。
于是,在我的默许下。
周通在三天后被送进了手术室。
在他手术那天,我收到一个噩耗。
爹娘死了。
前几天的雷暴雨下了好久,屋外的电线杆子倒了,连着周围几户都停电。
爹出门查看,被漏电的电线杆子活活电死了。
据说那个晚上,雷电轰隆作响。
到底是被电死的,还是被劈死的,谁都不得而知。
娘见爹出去许久没回来,出门找人,活生生被爹的死状吓犯病了。
那晚风高雨急,没人听见娘的呼救。
翌日早晨,邻居发现时,人都已经僵了。
我回去办葬礼。
遇见了良素大师。
他还是那么慈眉善目。
我对他的情感很复杂。
我当然是恨他的。
如果不是他在我五岁时指出我是天煞孤星,我不必如此。
如果不是他告诉周通我是天煞孤星,告诉他那个秘术,我不必如此。
可,如果不是他拿出朱砂痣,促成借尸还魂,我也无法站在这里,站在他面前。
良素大师似乎能洞穿我心中所想。
他淡淡开口,“这位福主,贫道是来辞别的。”
良素大师,要走了?
“天煞孤星数劫已应,贫道亦无牵绊。”
他走到我爹娘的牌位前,深深鞠了一躬,而后离开了。
我目送他越走越远……
仿佛又回到那年。
我才五岁。
他慈眉善目地摸着我的头,淡淡地说出“天煞孤星”四个字。
从此就奠定了我的前半生。
我朝着良素大师离去的方向,学着他爹娘牌位前的样子,深深鞠了一躬。
不为别的。
只是和前半生的自己道别。
之后我不再是天煞孤星。
不再是谁家的女儿或妻子。
我只是我。
是刘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