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以后安安都会帮你干活。安安不吃鱼、不吃肉、也不吃糖葫芦,这样安安不会长高、娘亲也不用熬夜给安安织布做衣裳。如果奶奶再叫娘亲去临江打水,安安就帮娘亲去,不叫娘亲淋雨。娘亲,你留下来,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安安眼神恳切看着蒲小芹,蒲小芹心里沉得像压满了铅球。
他懂事、小心翼翼,这么卑微的请求,竟只是为了那一星半点儿的母爱和陪伴,多叫人心疼。
蒲小芹咬了咬唇,“安安是娘亲的宝贝,娘亲不会离开安安,以后的每一天,爹爹和娘亲都会在安安身边。安安放心,娘亲跟你保证,娘亲爱你,爹爹和娘亲都爱你。”
爱?
安安目瞪口呆看着蒲小芹,受大惊了。
三秒后,他哇一声大哭起来。
这回,蒲小芹没有制止、没有训斥,她张开双臂,把安安抱在怀里。
林成森站在光线昏暗的屋里,看着眼前的一幕,眼角湿润。
他似乎看到了当爹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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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森把仅有的一碗粥和药一起送去给姜母。
姜母下不了床、看不见,却听得清清楚楚,庞氏收服了儿子和孙子、儿子做饭毁了厨房,一切正朝着她最不愿的方向发展,她快要气死了。
林成森把东西搁在床头,“娘,吃饭了。”
姜母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娘,什么是你希望的方向?庞氏进门九年,你虽然未曾当她是一家人,对她呼来喝去、像个奴婢一般,但九年都忍了,为什么忽然就忍不了了呢?”
林成森根本没奢望姜母会回答,他只需问出来,引导着姜母去想,姜母的内心他能看到。
他看了看,明白了。
把粥塞进姜母手里,眼看着姜母颤颤巍巍地自己舀着吃,一动不动。
——姜诗口口声声孝顺,实际除了听话这点,对姜母算不上多好,比如喂吃喂喝这种事,他不会做。
林成森此刻的冷漠就是为了稳住人设。
姜母艰难地自己嘴里送了一口,立刻蹙眉。
“儿子,你去把盐罐子拿来。”
“盐罐子已经被我打碎了。”
“盐呢?”
“扫了。”
“……”
这粥一点味道都没有,叫人怎么喝?
前些天儿子动也不动,由着自己拖着一副病躯去做饭,今儿他长进了,但这样难以入口的长进,还不如不要呢。
“儿子,你到郎芬嫂子家里去讨点盐吧。”
“不可。子曰:男女授受不亲,儿子身为男子,怎么能与邻家之女说话?”
“那你去巷口陈货郎家买半斤盐。”
“儿子没钱。”
“我今儿早上不是给你一吊钱了吗?”
“我已经用它买了书了。”
“……”
姜母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要厥过去。
“娘亲还有钱吗?我还有一本书想买。”
“……”
姜母那口气彻底上不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林成森一声又一声地喊娘,屁股却只稳稳地坐着,动也不动。
好不容易姜母咳完了,“你且等两天,过两天我再给你买书的钱。”
“嗯。”
“今儿你吃什么?”
“什么都没得吃,饿着吧。”
“你是要用脑子读书的人,可不能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