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母不许蒲小芹进门,蒲小芹也乐得不进门,还省得看她脸色,听她阴阳怪气瞎胡说,她就在门口和安安一起坐着,隔着门看林成森忙活。
“娘亲,你看爹爹好厉害呀。”
呵呵,不就做饭吗,哪里就厉害了?
──好吧,她承认她不会。
“今天起来爹爹还不会做早饭的,出去找了娘亲一趟就会了,娘亲是你教爹爹的吗?”
呃,你爹这是上辈子就学会了的。
蒲小芹得了提醒,隐晦地又提醒林成森:“夫君,你不会下厨,可得小心点,别烫着了自己。”
这话一落,里头噼里啪啦、唏哩哗啦,传出一阵热闹的声响。
林成森可怜兮兮走出来,“娘子,我把水桶踢翻了、把锅掀翻了、把碗打碎了。”
哦,那毁得可真彻底。
蒲小芹问:“你没把自己也烫伤吧?”
“差一点就烫伤了。”
“晚饭做出来了吗?”
“药熬好了,粥只有一碗。”
好得很,想来林成森碍着姜诗的五体不勤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就让的那个老太婆吃吧,他们吃点别的,还更顺口呢。
“婆母病重,都让给婆母吃吧,我们饿一饿就算了。”
“好,娘子果然贤惠,就听娘子的。”林成森闪身进去了。
安安吸了吸鼻子,蒲小芹条件反射地问:“我去!你又想哭了吗?”
安安知道娘亲不喜欢自己哭,立刻擦了下眼睛,“我不应该把糖葫芦全都吃了,我应该给娘亲和爹爹留一颗的。”
蒲小芹抬手帮他理了理头发,“娘亲帮你洗个脸,给你把头发扎起来。”
院子里就有水井,蒲小芹要去打水,被安安拉住了,“娘亲,你手上还有伤,你别动,我会打水。”
果然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才七岁的安安竟然真的会打水,扔下去水桶之后快速地转动井辘轳,吃力地转了半天,打上来小半桶的水。
——蒲小芹明白他为什么要迅速地转,一旦转得晚了、让水桶装满了水,他就不够力气打水上来了。
真是一个乖得让人心疼的小娃娃。
安安不肯蒲小芹碰水,结果就成了安安自己给自己洗脸,洗完了还拧了毛巾帮蒲小芹洗脸,他动作生疏,洗得蒲小芹很不舒服,蒲小芹整颗心都是沉的。
洗了脸,安安还要自己给自己扎头发,但扎头发这事明显超出他能力了,扎不好。
蒲小芹只好板着脸叫他坐好,忍着手疼给他扎了两个小龙角,垂下来一撮系带像流苏一样,随风飘呀飘,十分有童趣。
蒲小芹看着干干净净、清爽利落的安安笑了,“很好,很漂亮。”
安安忸怩极了。
这是娘亲第一次夸他。
受尽婆母欺压的庞三娘把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庞三娘也曾在私下跟安安说自己的辛苦,说安安是自己的希望。
多么讽刺!
她所嫁的男人被这种畸形的母爱逼得变态,她间接地受了罪,可到她当了母亲,她一腔母爱又慢慢地变得畸形、慢慢地把自己的儿子也逼得变态。
悲剧,就是这么一代又一代重复的。
忽然间,蒲小芹觉得心潮澎湃,她想终止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