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后,京城中有了这样的流言。
“哎,你们听说了吗?城北的北斗星君庙来了一个算命的,可灵了,真正的半仙!”
“哦,听说了,说是大驸马府的门客,早上从大驸马府出来,晚上回大驸马府去的。”
“我还听说他长得跟董驸马很像,是真的吗?”
“假的吧,我见过那个人,长了那么长的眉毛,还蓄了胡子,董驸马可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俊得很!”
“那个人长得也很俊,他要是刮了胡子,说不定比董驸马还俊!”
“对对对,那个人其实很年轻,你们看他拿笔的手,又白又滑的一点褶子都没有。”
毫无意外,这些流言传来传去,传到了康正的耳中,康正很好奇,这一日就来到了城北的北斗星君庙,找到林成森跟前。
林成森一见康正,立刻抬手抹了把汗。
真不枉他十几天风吹日晒的在这里摆摊,康正康大人哎,我可终于把您盼来了。
林成森装作并不认识他的模样,见他顿足,就指着他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
“我瞧着贵人印堂发黑,怕是将有劫难,何不坐下来,让我助你一助。”
——这一句是江湖骗子专用开场白,可信度很低,但是康正还是坐了下来。
“你就是林半仙?”
“正是。”
“是大驸马府的门客,林半仙?”
“不是,我娘子是个女郎中,在大驸马府上供职,我沾了她的光住在大驸马府而已。”
“可有人说过,你与董驸马长得很像?”
林成森贴着的假胡子卖力地抖了一抖,呵呵干笑,“这位贵人说岔了,老头子我年已半百,又怎么会跟董驸马爷那种青春年少的俊哥们儿相像?贵人看错了,看错了。”
康正是和董文伯同科的进士,圣上钦点的榜眼,在地方上历练了三年,年前刚调回京来,受任刑部尚书。
他这半年正恶补了好一些跟罪犯打交道的技巧,比如关注对方的微表情、小动作,几乎都成本能了,林成森那么浮夸的反应,他当然注意到了。
此人有问题,这就是康正心里给林成森下的结论。
他坐下,直接放下一锭银子,“那就给我算一卦吧。”
“贵人想问什么?”
“你不是自称半仙吗,连我想问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砸场子的话,应付好了是个招牌,应付不好就会砸了招牌。
林成森嘿嘿笑,从竹排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毛巾铺在桌上,示意康正,“贵人请伸手。”
康正手心向上放在毛巾上面,林成森说道“冒犯了”,像郎中诊脉一样,两指按在康正手心。
“原来贵人想问挚友?”
“嗯?嗯,挚友如何?”
“已死。”
“已死?哼哼,你果然是个浪得虚名的江湖骗子!”康正抽回手,冷笑。
林成森大惊失声喊:“不可能!你心中挂念的那位挚友明明已经死了三年了,何以你能时常见到?难不成你……你通了阴阳眼!”
康正也惊着了。
林成森喊出来的,正是他心里想着的,若说他能猜到自己想问什么是个巧合,这回他明明白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便是铁证。
这人还真是个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