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愁云惨雾起来,嫣落憔悴的似那拂花杨柳,病态更胜西子三分。
可是柠笙反倒觉得此刻的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她的脸庞似乎也不再与她相似,脸上那一双眼睛清亮*人,艳光四射。
她脸上惯有的那种冷漠高贵的微笑没有了,很长的时候,她是沉默的。
“郡主,你可以感应到他吗?”
她点点头。
柠笙欣喜,“那很好啊,他怎么样?在哪里?”
嫣落摇摇头,“他很好,赞普,收复失地事不宜迟了,尽快好吗?”
松赞干布点点头,“我已经找好了人手,里应外合夺取突厥,先为你修复祭台,你放心。”
她迅速的摇头,“祭台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我们先攻突厥,势必会打草惊蛇,难保他们不会用太后威胁,甚至恼羞成怒伤到太后,先救太后,先救吐蕃吧。”
松赞干布点点头,“柠笙,你留下。”
“为什么?”柠笙一跃而起。
“这不关你的事情。”松赞干布冷冷道,转身走向嫣落,“端木修是飒冷的旧部,让他保护你,我们兵分两路……”
嫣落的眼睛星光闪烁,明明灭灭。
“赞普,有大队兵马赶来。”贝罗奇报告。
莫非他们发现了他们的落脚点?他们一阵惊恐。
松赞干布首先回过神来,“嫣落,我相信你绝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我与他们交缠的时候,你立即带这柠笙离开,吐蕃就靠你了。”
嫣落郑重的点点头。
“我不要!”柠笙大喝一声。
但是大家自动过滤了她的意见。
烟尘滚滚,铁骑纷沓。
松赞干布独坐幽篁内,冷静自持。
嫣落拉着柠笙躲在后墙,只要情况一有不妙,立即出逃。
“这支军队治军严谨,有备而来,脚步声,马蹄声井然有序,不嘈不杂,松赞干布只怕……”嫣落叹道。
柠笙死命的盯着前方。
突然她的眼睛放出光彩。
她挣脱了嫣落迅速的冲了出去。
嫣落大惊失色,却不敢叫唤。她的轻功很好,她是知道的。
她跑到那高头骏马的前面站定,用力的挥手。
一声长嘶,马儿怪怪的停下,来人一挥手,千军万马站定。
“应朝歌,我从来不知道你传来战袍铠甲的样子是这样的英俊潇洒,难怪人称玉面战神了。”
应朝歌从马上飞身而下,他连夜赶路不眠不休,只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完好无损,现在他激动的想要大叫起来。
“柠笙。”一声细细柔柔的嗓音传来。
柠笙恍若被雷击中。
面前的少女笑靥如花,似乎还是昨日的模样。
柠笙呆呆的看着他们,“你们……”
应朝歌内疚的说,“因为文成公主一定要来,所以……而且,宫里也出了一些事情,现在混乱的很。”
柠笙咽下“为什么当初我要跟你打仗,你就不许”的话,默默的让开了,“松赞干布在里面。”
她对于文成千里迢迢的追来介意的要死,松赞干布对她旧情未了,这下她出来会带给他怎样的震撼她不知道,她的脸色有些疲累。
“柠笙,你的脸色很差,最近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应朝歌关心的走过来,轻轻的搂住她。
但是她的身体却不见一丝消瘦。
他心中一惊,欲言又止的看着柠笙,最后悠悠的叹息了一声:“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我用生命保护你。”
嫣落慢慢从屋后面走了出来,本以为赶不上的远水竟然如从天降,他们有救了,是不是?
“郡主?!”文成惊呼!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消瘦憔悴,苍白如纸,甚至有斑斑银丝的女子便是那风华绝代的嫣落郡主,“看来对于这段日子,郡主最是身心受累啊。耶律撒冷,没有好好照顾你?怎么让你看起来比柠笙还要水土不服呢?”
嫣落瞄了她一眼,她本来就有强烈的优越感,眼神里总是有淡淡的轻慢,这下淡淡的瞟过去,更加让人浑身有一种被居高临下蔑视的感觉,嫣落直接掠过了她,“应将军,屋里坐,赞普在等你。”她伸手拉着柠笙,直接而彻底的忽略了她。
文成慢慢的走进来,“其实我没有什么恶意的,我只是开个玩笑。”
“汉军来势浩大,想必现在十三邦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我们只有再寻佳径了。”嫣落淡淡道。
松赞干布点点头,目光望了望文成,她是受了颠簸流离之苦的,她的狼狈,突兀似乎将他身体里,生命的一些东西给彻底的唤起来了,她让他感动,让他震撼。
柠笙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光,心冷极了。她终于知道,没有心的话,两个人再怎么相处也是没用的。
虽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有些人,就是只爱星星呀。
突然一阵气虚晕眩袭了过来。
嫣落立即快手快脚的扶住了她。
应朝歌皱眉望了望文成。
嫣落坦荡的说:“不要怪她,这两日她总是不舒服。”
应朝歌咬咬牙,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柠笙,她是,她是怀孕了吗?”
众人立即紧紧盯着他。
虽然说,这些日子是特殊时期,他们忽略了是情有可原,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应朝歌真的是最爱她的人。他永远只把目光关注在她的身上,永远看得到别人都看不见的真相。
“会呕吐,憔悴了,身体却不见消瘦,她怀孕了,对吗?”他不死心的说。
众人都沉默了。
“不可能。”松赞干布道。
“有可能,有两个月了,距离那件事,也许这是天意吧。要给耶律大哥一个后,一个小孩。”嫣落轻轻的说,“帮我把她扶到床上去。”
应朝歌将她抱上床,轻柔的替她盖好被子,柠笙,你该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人,为什么上天要给你这么多的磨难呢?
文成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事情的发展这样的出人意料,他们费尽心机又如何呢?柠笙竟然怀孕了,那么这一切就都是她的了吧?
“耶律撒冷,我要找他谈谈。”应朝歌坚定的看着松赞干布。
“不知道。”他老实相告。
他几乎要爆发了,嫣落淡淡道:“就和我谈吧!也是一样的。”
应朝歌挣扎的看了她一眼。
“想怎么样?让柠笙过门?让耶律撒冷好好照顾他?你放心吧,只要柠笙没有意见,我可以自写休书,与耶律撒冷一刀两断,问题是,她怀孕就不能有自己的幸福了吗?你我都应该知道,发生那件事情是一场意外,一场蓄谋已久的意外。”嫣落略显单薄的声音却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文成的心仿佛被尖针一点点的刺痛,他有点儿心虚的看着嫣落,她只是无辜的炮灰呢,她什么都知道,却没有……
“耶律撒冷失踪了,生死未卜。虽然十三邦传来消息说他死了,可是我觉得他还没有死。”嫣落一字一顿的说。
“怎么会这样?暂且先讨论收复大计吧!柠笙到时候必须跟我回长安去。”
应朝歌霸道的说,也只有他,首先发现她醒了过来。
柠笙咬唇,没有言语。
“她不能走!”嫣落大声道,“她肚子里有耶律撒冷的孩子,不能让他流落在外。万一耶律大哥真的……”
“她不能离开!”她再一次强调。
应朝歌冷冷的瞪着她,他是曾经欣赏过她,感激过她,可是眼前的这一个人,为什么这样的冷漠,这样的自私?!
“柠笙,你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至少你将孩子生下来。”她转向不知道何时走过来的柠笙。
柠笙茫然的望着她,“我,怀孕了吗?真的怀孕了吗?”
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一种不可置信的荒谬。
应朝歌疾步向她走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有我在,没有人会欺负你的,相信我。”
他喃喃呢道,轻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松赞干布宛如石化了一般坐在长凳上,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是什么样的,他不敢看,哪怕一眼。
文成慢慢的向他靠了过来,“松赞干布。”她轻柔的唤他。
他僵硬的回头。
已经是梨花带雨的凄美容颜。
他心中一惊,近日来焦虑忧心而鲜少缠身的毒似乎有了异动。
文成略带哭腔的说,“我好想你,很想很想,想到不能自己呼吸,宫里出事了,皇上把太子关了起来,恰好皇后死了,应朝歌拿不到调兵符,我真的好想见你,所以,我进宫去把她偷了出来,这才能一起来,见你一面。”
他的周身冷热交替。
文成已经紧紧的拥抱住了他。
她对这段关系真的是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啊!”柠笙突然尖叫了起来。
“松赞干布。”她惊恐的睁大眼睛。
众人一齐望了过去。
文成惊吓过度,只发出惨烈的尖叫。
松赞干布七窍流血,似乎已经晕死过去了。
“文成。”应朝歌试探的唤了她一声。
文成立即慌乱的站起来,“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她手忙脚乱之际,松赞干布整个人直直的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应朝歌怀疑的走到松赞干布旁边,将他扶了起来,“没死,不过好像是中毒了。”
嫣落若有所思的说,“我想不是文成公主做的。”
文成立即道:“对对对,不是我干的。”
嫣落慢慢走了出去,传来贝罗奇,要他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贝罗奇不承认有任何秘密。
“赞普晕死过去了,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你先找那四个黑衣人来救他吧!”
贝罗奇惊异的看着她。
“快去!”她大喝一声,却依旧仪态万千。
“松赞干布,他要紧吗?”柠笙轻轻的问。
“我不知道。”嫣落淡淡道,“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保护好孩子,知道吗?”她一再的说,执拗的很,完全不理会她人的眼光。
“你真自私!你这种爱是一种变态的爱,是一种畸形的爱,你知道吗?!要是耶律撒冷在,他也不会让你这样欺负柠笙!”应朝歌低吼。
嫣落微微笑了起来,“那你叫耶律撒冷来跟我说。”然后懒的再瞥他一眼,一个人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