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宴会厅里的气氛也逐渐高涨,灯光摇曳下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场好戏。
宁涛在商场上混迹几十年,敏锐的观察度已经是必备的技能,他此时精准的观察到了顾威眼底一闪而过的愠怒,心中对他所想已经是了如指掌,“这两个都是你的妹妹,切不可胡言乱语!”
宁泽涛满脸意外的看向宁涛,往常他不管如何羞辱宁悦诗,父亲从来都不过问,可现在居然开始帮她说话。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他不在家的这些天,想必她也没有闲着,恐怕是不惜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将宁家的人心收买。
宁泽远可不顾宁涛的疯狂暗示,继续我行我素的嘲讽,“我可没有这样心机深重的妹妹,我宁泽远这辈子就有一个妹妹!”
宁涛简直要被这个蠢货给气死了,紧紧攥着的拳头恨不得下一秒钟就朝他脸上挥去。
不过到底是要顾着宁家的脸面,宁涛也只能咬着后槽牙道:“这里是宁家,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宁泽远冷哼一声,感受到西装袖口被江慕瑶扯动,低头看着她微微朝自己摇头,也便不再说话。
周慧娟感受到了这焦灼的氛围,走上前将宁悦诗和江慕瑶的手重叠在一起,“瑶瑶从小便不在我的身边,这么多年来吃了不少的苦头。”
“悦悦你是姐姐,以后一定要多让着点妹妹,她不懂的地方你还要多教教她,别让别人欺负了她去。”
宁泽远听到这话心中满是不屑,正准备吐槽两句却被宁涛那阴恻恻的眼神给瞪的咽了回去。
宁悦诗感受到手背上传来属于母亲的温暖,可心中的寒意却久久未曾散去。
从她回来之后周慧娟从来没有提及她在国外的生活,那些痛苦与煎熬也就只能存在她的每晚的噩梦中,除了她无人再知晓……也没有人愿意了解。
江慕瑶从小被寄养在临城小村庄里,或许过的是苦了些,但总归江银杏是要给那对夫妇生活费的,再如何江慕瑶也不用担心是否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而她在国外孤立无援,在垃圾桶里找吃的,与恶狗抢狗粮,喝臭水沟里的水,差点儿死在寒冷的冬夜。
可周慧娟只是心疼江慕瑶在外受苦,对她在国外努力活下去的这五年只字不提。
宁悦诗嘴里隐隐发苦,眼底倒映着周慧娟满脸的心疼,也只能顺着她的话点头答应,“我会的。”
人都会心疼自己的孩子,她与周慧娟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能够做到这个份上,或许她也应该知足了。
宁悦诗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看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在暗中偷窥着属于别人的幸福人生。
“姐姐好像有点儿不高兴呢。”江慕瑶清澈的眼底带着些疑惑不解,随即环顾四周立刻反应过来,满是歉意的开口,“今天原本是姐姐的回归宴,是我回来的时机不好……”
宁泽远将江慕瑶护在身后,直面宁悦诗时眼底满是不屑,“我看宁悦诗这是在嫉妒你抢了她的风头吧?”
周遭的宾客都在观察着这边的动向,听见那宁家真千金说出来的话时纷纷变了脸色,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出自江城叫得上名号的豪门,越是这样高的门户家里那些腌臜事就越少不了。
江慕瑶的这一番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大家多少都能听出其中挑衅的意味,说到底这真千金还是太过稚嫩,这样浅显的手段压根就不够看。
“这回归宴固然重要,可妈妈从你小时候就说过做人要落落大方,不要一副小家子气。”
周慧娟当局者迷,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嘲弄的眼神,依旧责怪着宁悦诗,“从我们知道有瑶瑶的存在开始,这一刻我已经等了五年之久,做人不能这样自私的。”
宁悦诗甚至都没有开口辩解的机会,她原本以为周慧娟会和宁家其他人不一样,可当江慕瑶出现之后她就立刻变得和那些人无异。
她只是淡淡的开口,并不抱任何的希望,“我没有。”
“我想悦悦或许是最希望江慕瑶回来的人。”顾森一直站在宁悦诗的身后没有离开,在看清楚宁家人的面目之后,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宁悦诗的眼底总是会有淡淡的哀伤。
二十多年来最信任的家人全部都变的陌生,任谁恐怕都接受不了。
顾森神情严肃的扫视着面前的宁家人,“当初是你们做的选择,那惩罚的囚笼至今却依旧将她的心困住……”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顾威给打断了,“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没有教好犬子。”
顾威说罢,攥紧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他这无礼的行为,凑近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别人家的家事你插什么嘴?”
顾森还想再为宁悦诗做点儿什么,却接收到了宁悦诗朝他投来安慰的眼神,最后也只能悻悻然作罢。
周慧娟也只是一时上头,听完顾森的话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有多么伤人,她不知所措的看向宁悦诗,却被她眼底的失落给刺痛到。
那鲜艳的红唇一张一翕,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歉意,只留下一句冰冷的:“没有就好。”
宁悦诗早已经习惯了宁家人的冷落,但对周慧娟的变化还是会有些失望,或许是期望太高,或许是记忆中的母爱未曾消散。
属于宁悦诗的回归宴在夜晚十二点结束,但已经无人在乎这一场宴会的主角是谁,所有人都在暗中期待着宁家真假千金的大戏开演。
顾森站在宁家停车场的路灯下,手中夹着的烟泛着猩红的火光,看着从远处提着裙摆走来的宁悦诗,下意识的就将手里的烟掐灭。
“就算今晚又太多不开心,明天太阳升起时就会消散的。”
宁悦诗抬头看着他发光的发丝,“今天谢谢你帮我说话。”
就算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有些人就是不打算放过她,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几乎将她整个人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