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悦诗听着这话格外刺耳,从前在国外讨生活时,被迫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胃里灼烧的感觉让她难受到在地上打滚。
酒精在身体里作用着,让胃里一阵翻涌,她跑到马桶旁大口大口吐出的是满目红色。
她刚拿起酒杯的手被人攥住,闯入她视线的是一张带着张扬笑容的脸,“这杯酒我替她喝。”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顾总啊。”张少讪讪的退后一步,顾森这小子可不是他能得罪的……
顾森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红酒杯倒扣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温柔的扭头看向身侧的宁悦诗,“我听说半个月后就是宁小姐的回归宴,不知道顾某能不能有幸收到邀请?”
宁悦诗微微有些愣住,她本来早已经预想到回归宴时的冷清。
毕竟众人看在她的身份上都会避之不及,倒是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上赶着的。
“那是自然。”宁悦诗尽可能的在脑海中搜索这个人的脸,终于找到能和这张脸匹配上的名字。
当年顾森在学校做的事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有一次直接闹得学校停课一星期,她记得好像是……他将学校的承重墙给砸了。
当年的叛逆少年现在看起来倒是稳重了许多,只是他们之间貌似从没有过交集。
“说得好听是宁家养女,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保姆的女儿。”张少悄悄凑到顾森的耳边,“这样的宴会恐怕只有你想着参加吧?”
“不管她是谁的孩子,宁家看重她才会为她举办回归宴,到时候我就看你们参不参加咯。”顾森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重重的砸在了众人的心里。
宁悦诗没想到他会为自己正名,一时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出神。
顾森转头正好对上了她那一双杏眼,愣了一瞬才开口,“你的脚上还有伤,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
宁悦诗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的话,在他的搀扶之下朝着会场外的小阳台走去。
殊不知陆辞琛正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见她的手搭在顾森的手上,心中莫名有些闷。
“琛哥哥,你掐疼我了。”身旁娇滴滴的小姑娘忙着甩开陆辞琛的手,仔细瞧着手腕上被掐红的痕迹泪眼婆娑。
陆辞琛拿出身上的帕子给她递过去,眼神中颇有些不耐烦。
陆氏家族联姻的想法总来都没有断过,从前是宁悦诗现在是别人,只要他没有结婚那他身侧陆夫人的位置就一直有交易的价值。
陆辞琛低头看向身边让家族满意的陆夫人,淡淡的开口,“待会你自己先回去吧。”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刚才还温柔似水的陆辞琛变成现在冷冰冰的样子。
但最后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我知道了。”
陆辞琛神色冷冽的捏着红酒杯,回想着这几年身边不断出现的女人,全都是他们刻意安排。
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安排,凭什么他这辈子连自己的妻子是谁都不能决定?
少年时的他知晓自己一辈子都要跟宁悦诗绑定,便不顾一切的想要远离她,可是那个傻子还不断的黏上来……
直到他遇见瑶瑶,一个不会被家族控制的人。
他带着她出现在宁悦诗的面前,牵手拥抱接吻,他要向全世界的人宣告,他不妥协。
在他沾沾自喜自以为战胜家族的时候,瑶瑶却被宁悦诗害死了!
陆辞琛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胸腔中的心跳剧烈,却也分不清究竟是为谁而跳了。
阳台上的一盏小灯照亮了宁悦诗的伤口,在酒精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熟悉的刺痛感传达至她的神经,却没有带动身体的任何反射动作。
顾森小心翼翼的控制手上的力度,“没想到你还挺能忍的,要是普通的小姑娘早就疼哭了。”
宁悦诗受过太多的伤,这种痛也不过是最末等。
一个小小的创口贴平平整整的贴在她的脚腕上,顾森轻声道:“最近这些天最好不要沾水哦。”
宁悦诗见他像是哄小孩一般,一直紧绷着的弦放松了许多。
顾森靠在椅背上叹息一声,“我记得以前你最爱笑了,可惜现在总冷着一张脸。”
宁悦诗微微蹙着眉头,“我不记得跟你之间有过联系。”
“宁小姐这话就有点儿伤人了。”顾森故作难受的看她,“我知道你喜欢在放学后到琴房弹琴,在小卖部门口喝汽水,在夕阳下奔跑。”
宁悦诗神色落寞的低头,看着如同枯木一样的手指。
她不知道原来在别人的眼里她的青春是那样的绚烂多彩,可惜当时的她眼中只有一个陆辞琛。
宴会在欢快的钢琴曲中落幕,顾森将名片塞到她的手里,“你刚从国外回来,对以前的人和事都不熟悉了吧?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哦。”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下摆,随后满眼笑意对上宁悦诗的眸子,“没事也可以打。”
宁悦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察觉到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后愣住了,看来他的笑容还真是有感染力啊。
宴会散了之后宁悦诗就再也找不着宁柔柔了,她默默的走出林家大门,看着一辆辆车从面前路过,低头走着自己脚下的路。
她身上连搭公交车的钱都拿不出来,林家在城北,宁家在城南,走回去恐怕要到天亮了。
宁悦诗慢慢悠悠的走着,感受到不合脚的鞋将皮肤磨破的痛感,这才停下脚步。
她弯腰脱下那双破旧的高跟鞋,看见脚踝上的创可贴时,脑海中浮现出顾森张扬的笑容。
宁悦诗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她的影子在路灯的映照下被拉长。
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缓缓的行驶着,车上的助理转身看向后座上的陆辞琛,“陆总,要不要叫宁小姐上车?”
他瞧着陆辞琛无动于衷的样子,也只讪讪的转头看向别处。
玻璃上倒映着陆辞琛那张深邃的脸,他冷冷的双眸中倒映着路边漫步的宁悦诗,“装模作样,我倒要看看她能走多久。”
于是一人一车,就这样走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