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地方没电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去找个电工来看看。”宁泽远正准备拿着手机离开,但想起因为黑暗而瑟瑟发抖的宁悦诗,轻啧一声又将手机放下,“你可别死这儿了,不然回去我跟妈可不好交代。”
宁悦诗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明亮一片,随即转头看见宁泽远的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宁家老宅处于临城的一个小镇,周遭商业开发程度并不大,宁泽远出门便碰见了在胡同口大树下乘凉的大爷大妈们。
多年老邻居自然是互帮互助,听宁泽远询问哪儿能找到电工,直接拿着工具就跟着来到了宁家老宅。
“你们这儿只是电路老化了,待会儿我给你处理一下就好。”
宁泽远帮大叔打着手电筒,瞧着他双手飞快的操作着,不一会儿电闸拉起那灯泡就又亮了起来。
“大叔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啊。”宁泽远将大叔送到门口,又从车里拿出钱包准备给他辛苦费,谁料那大叔急忙推辞。
“你这是看不起我了啊,整的像是我为了钱才上赶着来你们家修电路的。”大叔故意板着脸,抬手指着路口的那些大爷大妈道,“我们这都是邻居之间互帮互助,况且你们家这老太太还在的时候,也经常送东西给我们街坊四邻的。”
宁泽远在江城那利益纠葛的关系里面待的太久,如今感受到这不一样的温情还是会想对方会有什么目的,那钱的手停在半空良久才收回,“那就谢谢您了。”
他看着大叔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落下,转身看见在厅堂里收拾的宁悦诗恢复如初,冷冷的走到桌子旁拿起还开着手电筒的手机,“这些青花瓷碗都是老太太的东西,现在被你这个外人打碎了可是要赔的,你欠我们宁家的账又多了一笔。”
宁悦诗默不作声只顾低头干活,昏黄的灯光下那脸颊上未干的泪痕都还清晰可见,听见这话又红了眼眶。
奶奶留下的东西并不算多,这套青花瓷的碗是她最喜欢的,如今还被她打碎了。
宁悦诗蹲下身伸手小心翼翼的捡起碎片,眼泪不争气的掉落砸在那些碎瓷片上,低声喃喃道:“奶奶您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明明都在接受治疗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不好呢?”
指尖传来刺痛的感觉,她抬起手发现一抹鲜红正从破开的皮肤涌出。
宁泽远瞧见她悲痛的模样,想象中的痛快并没有出现,反而觉得心中闷闷的,他冷哼一声不再管她,转身上楼。
夜间的宁家老宅格外寂静,宁泽远推开陈旧的木门,刺耳的磨擦声让他微微皱眉。
当书房的灯光亮起,书房里的陈设跟从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走到书架旁目光落在宁悦诗小时候画的画,歪歪扭扭的一家六口的全家福。
宁泽远神色复杂的抬手轻抚在纸张上,他怎么能不恨呢?
他在见到江慕瑶的第一眼就心动了,那是他最爱的姑娘。
那亲子鉴定报告是他亲自从宁悦诗房间里面找到的,她早就明明知道江慕瑶是他的亲妹妹,可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沉沦在这段有违常伦的感情里。
当得知宁悦诗和江慕瑶同时被绑架时,他的内心挣扎着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一边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一边是他最爱的姑娘……
最终在父母的劝解下还是选择救宁悦诗,他最爱的人就这样被沉入大海,失去了生命。
可上天就像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宁悦诗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江慕瑶才是。
宁泽远像是疯了一般,在宁悦诗离开的雨夜里像个孩子般哭的歇斯底里,可是上天并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
书房的灯光格外明亮,宁泽远在书架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倒映,那张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的脸。
他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浑身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中瞥见桌面上摆放的一张照片,顿时浑身僵住。
宁泽远瞬间坐直了身子,他拿起桌面上那张照片死死的盯着,手指颤抖着抚摸上那人的脸,“瑶瑶……”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抬手擦了擦眼睛,发现眼前的照片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照片上的江慕瑶与他记忆中的好像不大一样,那精致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反而是多了几分自信大方。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呢?他怎么不记得江慕瑶有这件衣服?
宁泽远借着灯光仔细查看,生怕遗漏了什么,直到观察到了江慕瑶胸口的项链,脑海中似是响起一道惊雷。
这个项链分明是今年推出的新款!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五年前就死了的人身上呢?
画面上的江慕瑶身处于海边,可是她从小长在临城,直至十六岁才来到江城,而且这两个城市并不临海。
宁泽远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疯长。
难道五年前她没有死?那她为什么不回来?
这么多年,他在每晚睡觉之前都希望她能到梦里来看看他,可是总不能如愿。
他一直以为江慕瑶在怪他,怪他没有选择救她,所以才不肯到他的梦里来,
宁泽远眼尾泛红,声音颤抖着喃喃道:“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呢?”
“厨房的东西我都已经收拾好了,少爷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老太太坟上祭拜,可别耽误了。”宁悦诗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坐在里面抹眼泪的宁泽远,顿时有些愣住了。
宁泽远急忙将照片夹进一旁的书里,慌张的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声音沙哑的回应着:“我知道了。”
宁悦诗紧锁眉头,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宁泽远哭过,他这是触景生情了?
她的目光顺着宁泽远的动作看去,却只能看到桌面上摆放着的老旧书籍,真是奇了怪了。
宁悦诗知道在这儿待着也得不到答案,只得转身往外走,“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一步三回头看向明亮的书房,这其中一定有古怪,从五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宁泽远从来没有好好跟她说过话,要是按照往常的习性来说,她刚刚过去就应该得到一句“滚”,而不是那样轻易的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