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伸手接下，咬了一口，草莓的芬香席卷口腔。
就在这时，岑阳的口袋铃声响起。
他接通电话，“阳阳，你快回来，你奶奶她不行了……”
岑阳瞬间变了脸，口气凌乱的对楚昭说：“你先回去，我……家里出了点事。”
离得很近，楚昭可以听到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一把拉住岑阳，“怎么了？”
“我奶奶病危，我得回去一趟。”
说着岑阳就要走，楚昭赶忙跟上去，“我跟你一去回去看看。”
既然是患病，她可以去瞧瞧，万一能帮得上忙，也算还了岑阳的恩情。
去的路上楚昭动作很快的定了高铁票。
进站检票，九个小时的车程。
到了火车站，又是做大巴车。
山路波折，摇的楚昭脑袋瓜嗡嗡嗡。
司机又一次神龙摆尾后，楚昭捂着嘴，胃里翻江倒海。
岑阳掏出一个橘子，消瘦的手指，灵活的将橘子皮剥出来。
“闻闻这个味，会好受一点。”
楚昭借来放到鼻尖，橘子皮的芳香确实缓解了胃里的不适。
到了岑阳所在的村子已经下午。
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看到岑阳德高望重的老村长拍了拍岑阳的肩膀，“孩子，坚强点。”
岑阳垂眸很轻的点了点头。
来的路上，岑阳把家里的情况说给楚昭。
作为幼年丧父，母亲早早撑起家里。
照顾着年迈的爷爷奶奶，楚昭钦佩这个坚强勇敢的女人。
果不其然，跟着进屋，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走出来。
脸上不自然的浮肿引起楚昭注意。
“阳阳，你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奶奶吧。”
岑阳安顿好楚昭坐下，对母亲说：“妈，给我朋友弄点吃的，她胃不舒服。”
岑妈赶紧去准备，楚昭跟上去：“我跟你去看看。”
岑阳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我奶奶瘫痪好些年，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岑阳知道楚昭家里有钱，发臭的房间，担心她受不了。
“走吧。”
楚昭率先买锅门槛，朝里屋走去。
虽然一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见到了楚昭胃里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压着想吐的感觉，她忍着刺鼻的味道掀开岑奶奶的被子。
卧床多年，老人的褥疮特别严重。
她拉起手腕，摸了一下脉。
“还有救——”
楚昭露出惊喜的神色。
“快，去准备米汤。”
岑阳欣喜又期待的看着楚昭：“你会医术？”
候在门外的岑妈手脚麻利的去生火煮米汤。
“村里有诊所吗？你去给我借一副银针，我要给奶奶施针。”
岑阳不敢耽搁，跑着去村里的诊所找老村医要银针。
村里闭塞，好多人都知道岑阳家的情况，见他跟村医要银针。
好奇的跟上去。
等岑阳带着银针的消毒酒精回来时，院子又围上另一拨人。
原本不大的院子，被围的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阳阳啊，你奶奶躺了这么多年，遭了不少罪，要不还是让她安心走吧。”
“是啊，当年咱们去县里的大医院都没看好，那个小丫头能行吗？”
“别折腾了吧，挺造孽的。”
村里好多人都是看着岑阳长大。
当年他考上大学，家里没钱，老村长领着他挨家挨户借钱。
大家都不富裕，可还是你一百我五十的，凑了三万块学费给他。
三万块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不算什么。
一双鞋一件衣服，甚至一顿饭。
可三万块确实岑阳一年的学费。
用着三万块，岑阳改变了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岑阳知道浙西叔叔伯伯心疼他。也可怜奶奶瘫痪受罪。
可是岑阳记得小时候上学时，每到下雨奶奶背着他去学校。
山路难行，奶奶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可每次都是稳稳当当的把他护在怀里。
年幼的他也曾暗暗发过誓一定要创出一片天来，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如今他已经毕业，生活慢慢好起来，可奶奶却……
岑阳抹了把眼泪，“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还是想试一试。”
至少心里没有遗憾。
拿到银针，楚昭岑阳关上门。
“阿姨，你过来帮我把奶奶的裤子脱下来。”
裤子一脱，刺鼻的尿骚味，让楚昭差点吐出来。
岑阳窘迫的打开窗户，让空气流动起来。
施针二十分钟，期间岑奶奶醒来过一次。
气若游丝的拉着岑阳的手，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虚弱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是张大嘴巴，神情痛苦的流眼泪。
看的一旁的楚昭也跟着抹了把眼泪。
施针结束后，楚昭让岑妈把烧好的米汤端进来喂岑奶奶喝下去。
已经苏醒的岑奶奶竟然将一大碗米汤喝完。
“等下我们去镇上买点东西吧，然后奶奶的房间也要收拾一下，最好挑一个朝阳的房子。”
岑妈欲言又止的看着楚昭，半响才说：“楚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朝阳的屋子是阳阳的房间，我妈她知道自己身体这样，肯定不会去住的。”
“妈，我来想办法。”
仓促吃了一顿饭，岑阳去胳膊大婶家借来摩托车带楚昭去镇上买东西。
到了药房，楚昭写了一副方子，递过去：“按这样药方给我抓五副。”
抓药的师父看到方子以后，瞬间变了脸：“这方子是你写的？”
楚昭点头，“麻烦快点。”
抓好要，楚昭带着岑阳去药店买了一些药，付钱时岑阳坚持自己付。
“让你跟着我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再能让你破费？”
楚昭没再坚持。
回家以后天已经黑了。
奶奶已经被挪去岑妈房间。
楚昭第二遍施针，然后给岑奶奶涂了药膏以后。
闻到熟悉的药香味，走到院子时，看见岑阳坐在小马扎上，勉强放着一个卤子，上面砂锅咕咚咕咚冒泡。
看到楚昭出来，岑阳招呼她坐下。
村里的人睡得着，万籁俱寂，四周听得见不知名的鸟叫声。
一声接一声，空旷又寂寥。
看得出来，岑阳心情很不好，低头看着炉子里跳动的火苗。
楚昭不太会安慰人，也静静的跟着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岑阳口气清淡的说：“我知道奶奶身子撑不住了，昭昭，谢谢你今天帮我这么多。”
“既然你都谢我了，要是我治不好你奶奶，岂不是对不住你了？”
岑阳吃惊的看着楚昭，“你的意思是奶奶……她……”
“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我可以尽量试一试。”
这句话给了岑阳莫大信心。
岑阳拉着楚昭的手，红了眼眶：“昭昭，谢谢你。”
楚昭不太适应他的靠近，有点不自然的抽回自己的手，“谢什么，你帮了我这么多，就当还你人情了，你别太有心理负担。”
第二天中午，岑奶奶醒来以后，村子里所有人都跟着吃了一惊。
尤其是老村长。
她见到楚昭第一眼就觉得这姑娘不是一般人。
如今更是将卧床6年的岑奶奶救回来，当天下午就拎着礼品找上门。
“阳阳，你帮帮叔吧，你兰姨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
岑阳有点为难的往屋里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