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猛地抬头,当看清来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迟温衍!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身后还跟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手提公文包,看起来十分精干的中年男人。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审讯室,不能随便进!”
年轻警察立刻站了起来,语气严肃。
迟温衍的目光直接略过他,落在了季晚身上,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眉头不自觉地蹙了一下。
他转向年长的警察:“我是季晚的丈夫,迟温衍。这位是我的律师,张律师,我要求立刻停止对我妻子的询问,后续一切事宜,由我的律师与警方接洽。”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年长的警察显然也认出了迟温衍,毕竟A市商界的名人,他微微一怔:“迟先生,我们只是在进行例行询问,季小姐是重要当事人……”
“我的当事人受到了惊吓,并且她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而非加害者。”
张律师上前一步,递上自己的名片,语气专业而强硬,“根据相关规定,我的当事人有权在律师在场的情况下接受询问,也有权在身体不适时要求暂停,目前来看,季小姐的状态不适合继续。而且,关于苏酒酒的伤情,我们也需要更详细的法医鉴定和调查结果,而不是仅凭医院的初步诊断就对我的当事人进行带有倾向性的询问。”
迟温衍一言不发,只是走到季晚身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微微发颤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季晚抬头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感动,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白的酸涩。他不是应该在千里之外的省市出差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迟先生,这……”年长警察有些为难。
“我的律师会处理好一切。”
迟温衍打断他,然后看向季晚,声音放缓了些,“我们走。”
他没有给警方再多说什么的机会,拉着季晚的手,便要带她离开。
“等等!迟先生,程序上……”年轻警察试图阻拦。
张律师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面前:“警官,所有法律程序,我会全力配合。但现在,我当事人的身心健康优先。如果你们坚持,我会立即向你们的上级投诉这种不合规的询问方式。”
年长警察与年轻警察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但补充道:“我们会随时联系张律师,希望季小姐能配合后续调查。”
“一定。”张律师点头。
迟温衍拉着季晚走出了审讯室,外面的走廊似乎都比里面要明亮一些。
直到坐进迟温衍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里,季晚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她身上的一些寒意。
张律师并没有跟他们上同一辆车,而是留下来与警方继续沟通善后事宜。
车子平稳地驶离警局。
季晚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又转头看向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迟温衍,他下颌的线条依旧那么清晰,侧脸英挺。
她有很多疑问,堵在心口。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困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今天上午的飞机,去省外出差了吗?”
迟温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分明,闻言,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路况,声音却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原定的航班取消了。”
季晚蹙眉:“取消了?这么巧?”
她不是傻子,这种说辞太过敷衍。今天上午才发生的突发事件,他下午就从省外赶了回来,这绝非一句航班取消能够解释。
车内的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迟温衍似乎是轻叹了一声,但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将车在路边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缓缓停下,然后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转向季晚。
“没有取消。”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接到电话,说公司门口出了事,跟你有关。”
季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谁通知他的?这么快?
“所以你就直接回来了?”
“嗯。”迟温衍的回答简单直接,“后续的会议和行程,都让林副总他们处理了。我让助理改签了最早的一班飞机。”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季晚,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季晚心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有些怔忡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们明明还在因为苏酒酒的事情闹离婚,他却能为了她,立刻抛下重要的工作,从千里之外赶回来。
“苏酒酒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季晚问,声音有些干涩。
“知道她伤了你。”
迟温衍的语气平静,但季晚能感觉到平静之下压抑的怒火,“具体细节,张律师会跟我汇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在警局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但最终只是落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捏了捏,仿佛在确认她的完好。
“我没事。”
季晚摇了摇头,“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虽然这么说,但回想起苏酒酒那张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脸,她还是感到一阵后怕和不适。
“我知道。”
迟温衍收回手,“以后,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靠近你。”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车子重新启动,平稳地驶向他们曾经共同的家如今因为离婚风波而显得有些微妙的住所。
打开家门,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
曜曜和念念已经睡下,保姆轻手轻脚地在婴儿房那边忙碌。
卸下在外面的防备和警局的压抑,季晚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了上来。
迟温衍让她先去洗漱,自己则去书房打了个电话。
季晚洗完澡出来,换上舒适的家居服,感觉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
她走到客厅,迟温衍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似乎在和谁通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安静的夜晚,季晚还是能隐约捕捉到一些字眼。
“对,就是我的意思。”
“后果?她既然敢动季晚,就该承担所有后果。”
“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直接执行。”
季晚的脚步顿住了。
她很少见到迟温衍用这种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说话,那是一种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命令,带着森然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