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知许2025-09-18 16:537,225

刚来的第一天,我就被公主宴请到了宫中。

6.

受邀请的人都是有品阶的夫人或是有身份的小姐,只有我一个没有身份的粗俗丫头。

“你就是宋珩带回来的女人,也不过如此嘛。”

公主扶着脑袋上的金钗,笑得花枝乱颤。

“是,正因为我没有本事,才能让宋公子带回家。”

公主在宋珩身后跟了多年,再有本事不也只能坐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

她面色一僵,拔下头上的金钗扔到我面前,“哼,看你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破东西赏你了。”

看到东西的这一刻,我把发酸的眼眶压了下去,颤抖着捡起。

“这是不是什么破东西。”

我只看着金钗,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这支钗子是当年召集天下所有的巧匠,用了许多失传的技艺打造的。”

“表面用花丝镶嵌,工艺过程及其繁杂,用料珍奇。”

是父皇母后为我打造的生辰礼物,他们抚着我的发顶,要让我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一道不屑的声音打断我的回忆。

“也就你宝贵了,我夫君也给我送了不少呢。”

说话之人是一位妙龄少妇,她撑着手居高临下大量我。

“既然你这么宝贵公主赏的东西,还不快跪谢。”

这句话取悦了高位上面色发青的公主,重燃斗志看着我。

我握着金钗的手紧了又紧,还是耻辱给公主行了一个大礼。

我把不甘和愤怒压在眼底,让旁人看不出分毫。

回府的路上忽然下起大雪,我和那名出声的少妇恰巧在同处躲避。

她的目光似有实质,声音贴着我的耳畔,“狐狸精。”

“我最讨厌你这种狐狸精了。”

我也不怕,反唇相讥,“你这么激动,怕不是夫君被狐狸精勾了去吧。”

“别人能拿走的东西,你还视若珍宝,我呸。”

她猛的吸了口气,高扬起手就要打我。

远处有人走近,身形威猛,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他撑着伞,开口阻止,和我记忆中最厌恶的声音相似。

似曾相识。

7.

“阿狸,你在做什么?”

我脑袋里的弦在听到这个声音时立马绷紧了,不可置信转头。

那个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他竟然没死。

段青阔步而行,强硬地把阿狸拉了过去,“还皇宫内,你简直就是胡闹。”

我转过身不敢让他瞧见,心中的慌乱让我几乎要拔腿而跑。

阿狸哼了一声,指着我,“这女人不过是乡野丫头,竟然也敢顶撞公主。”

她见我转过身,不敢与他们相对,更是得意,“怎么,你怕了,为何不敢见我。”

段青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漫不经心的一眼在触及我脖子时,猛然一怔。

随后失神地想要看清我的面容,“芝玥,是你吗?”

我灵活躲过他的手,心中厌恶却不得不快步离开。

我的动作更是证实他心中的猜测,他扣住我的肩膀一用力,我就跌进他的怀里。

冷风横扫,风雪漫卷,远方出现一顶轿子。

“段将军是对我的心上人有什么想法吗?”宋珩掀起车帘,衣袂一角翻飞作响,寒意愈发逼人。

我立马挣扎起来,趁着段青一个不留神就躲到宋珩的身后。

段青似乎明白过来我也没死,还转身成为宋珩的心上人。

他气得连连冷笑,又顾及是在宫门口,他的妻子也在场,只好善罢甘休。

“好,沈芝玥,你好样的。”

他靠近宋珩,轻蔑而放荡,“你可知道她在我身下承欢了多少次。”

“被我玩弄过的女人,你也视若珍宝,真够是让我看轻的,”

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我身上流连,我的血液疯狂叫嚣着愤怒。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怯生生地开口,“我叫珠女,自幼生在渔村,从末见见过公子。”

“想来公子是遇见了我的阿姐吧,毕竟我们两个长得十分相似。”

他对上我的眼睛,我面露挑衅。

他敢把私藏亡国公主的事在宋珩这个死敌面前抖落出来吗?

8.

他把嘴角一挑,眼尾上扬,“嗤,我记住了。”

“珠女。”

这两个被他叫出咬牙切齿的味道。

宋珩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态度如何。

只在段青说出这句话后,几不可闻轻笑了一下。

“无论她是何人,都与段公子无关。”

宋珩当着众人的面拉过我的手,宽厚的掌心紧贴着我。

上马车前,我看见了阿狸那藏在笑容里的算计。

车厢昏暗,宋珩随手翻开身旁的书,把我当成不存在的空气。

我按住他翻页的手,亮晶晶的眸子映着委屈,“你不信我?”

他诧异抬头看着我,“我性子本就冷漠,并非冷落于你。”

我硬是挤出几滴泪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公子待我与其他人不同呢。”

他叹了一口气,合上书,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木簪递给我。

这算什么?利用完我后再给我一颗枣?

我接过簪子,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多谢公子。”

他眼底亦藏着盈盈的笑意,可仔细看却什么也没有。

看似柔情的一幕,实际上一个逢场作戏,一个虚情假意。

到了府中,宋珩便去处理公务。

看着他负手离去的背影,我眼眸微闪,还说是办完公务顺便去接我回来的。

脚上的靴子都未湿,明明是特意走的这一趟。

宋珩,你终究还是动了情。

路过旁边的梅花林,我忽然心血来潮。

亲自摘了几朵开得正盛的梅花,命人送到宋珩的书房里。

并附上一封信笺,“梅似雪,雪如人。都无一点尘。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宋珩曾因立场不同,为了整体的利益经常身不由己,被百姓称之为冷面阎王。

骂他冷漠无情,骂他不配为官,所以导致他日益沉默,也日益冷淡。

古人言,妇人者,攻心为上。

男子又何尝不是呢。

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地进行下去,隔日我却在正堂上看见段青。

9.

他大刀阔斧地坐在宋珩身边,与他对弈。

见我煮雪煎茶,便挤兑我,“你的阿姐虽然出身卑贱,这一手点茶确实极好的,”

“就是不知道与之相比,你的技艺又如何呢?”

他把“卑贱”二字咬得极紧,正如当初他一次又一次在我背后烙下的“奴”一字。

宋珩执子的手一顿,淡淡替我挡了回去。

“珠女不是你的芝玥,若是再出言侮辱我未过门的妻子……”

“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段青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行,我今日来是找你谈正事的。”

“等闲之人就退下吧。”

不用宋珩开口,我自己识趣地退下。

不过临走前,我还是把茶放在宋珩的手边。

他们密谈了一个午日,我忧心忡忡地等在房间里。

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但是我知道,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

我往窗外看去,此时雪已小了许多,只零星飘着些雪沫子。

直到有人禀报段青回去了,我才起身,想起提前放在宋珩书房中的梅花。

才隔了一天,应该还未枯萎吧。

段珩不习惯旁人的侍候,所以我一路上没受到多少阻拦,轻而易举就来到段珩的房间。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浸在昏黄的灯光里。

桌上叠着厚厚的书册,修长的手正抵在书页上,神圣而高贵,像雪山上的一朵白莲。

“如此晚了,我来给你送膳食。”

“你吃便好。”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依日不见半点波澜,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我笑了一下,只放下东西便告退。

余光中我在那叠书册旁瞥见了我昨日特地留在他车厢里的荷包。

门外的风有些大了,我拢紧衣衫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再次进入。

“对了,昨日我有个荷包落车厢上了,你可看见了?”

他背对着我,坐得挺直,身如青松,沙哑着声线,“我明日让人拿给你。”

“你先回去。”

我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却假装惊讶,“咦,这不是我的荷包吗?”

我一步一步靠近他,看清了他的样子。

10.

他闭着眼睛,眉头骤拧成在一起,苍白如纸的唇瓣也紧紧抿着。

浓密又黑的睫毛根根颤动,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折磨。

我故意蹭过去拿,离他十分近,近到能够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近到可以闻见他身上的雪松香气,凌冽得令人心颤。

拿到荷包起身时,手心轻轻刮蹭到他的臂膀,竟不小心摔进他的怀里。

我想要爬起来,慌忙之中又碰到了一物,心慌之下又再次扑到在他怀中。

他猛的睁开眼睛,眼角泛起红色的涟漪,将我的手抓了起来。

我也看清他的手臂爬满青筋,整个人都在隐忍。

我忍不住往后退,颤抖着声音,娇柔媚和,“你怎么了?”

他忽然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笼罩住我娇小的身体。

在我猜测之间,被他一把扔到了门外,连带着荷包也被扔了出来。

我愣了好久,被寒风一吹才反应过来要回房间里去。

我并不怕宋珩会查出什么,这东西要梅香和药膳二者再加上中午端上的茶一起才能生效。

单拎出来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只是想利用男女之情来更加一步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如今当务之急的是如何向宋珩隐瞒我的心思。

接下来的几日宋珩对我视而不见,处处避着我。

没有办法,我只好破釜沉舟,把自己明明白白摆在宋珩面前。

我第一次在桥上拦下他,他却皱着眉,眉宇间是我熟悉的厌恶,“别在用那些无聊的小把戏了。”

“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我可以给你,甚至不计较你的过往。”

“我劝你见好就收。”

我张口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他抬手止住,“不必多言。”

他看了我一眼,抽身就走。

第二次正值冬春交接之际,我给他做了一身衣裳,却被他的仆从拦在门口,连门都进不去。

我只好把东西让仆人拿进去。

后来我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在我离开后,那东西就被他拿去扔了。

那丫鬟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神色,怕我一个不小心就迁怒她。

11.

我露出一个苦笑,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渐渐复苏的万物。

“想来是我逾矩了,原来有的心是捂不热的。”

丫鬟想要安慰我,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只好谨言慎行退了下去。

直到见不到她的影子,我才收起脸上的落寞。

无心之人,怎会伤神。

在这一场无声的博弈中,先动心的人注定满盘皆输。

没一会,一个面生的丫鬟塞给我一张纸条,压低声线,“姑娘要是想逃,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我捏着那张纸,上面是宋府巡卫的排班情况。

当晚我便收拾好东西,连夜跑出宋府。

想来这应该是段青安排的人,真是感谢他,为了我还暴露一枚棋子。

我赌宋恒放不下我,即便不是,我也会留在段青身边,离间宋珩与皇帝的君臣之心,最后再和段青同归于尽。

如果宋珩放心不下我,这次会促进他看清自己的情意,我拿到令牌的可能大大增加。

正当我以为摆脱跟在身后的眼线松了口气,却被一记手刀拍得昏迷。

迷迷糊糊醒来时,段青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

“珠女,你为什么要逃离我的身边?”

“宋珩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脖子上那道伤痕,“可你只把我当成一个物品。”

他从昏暗的地方走里出来,抬起我的下巴左右打量。

眼里面都是对我的欣赏,“你要是早早展露你的性格,我兴许会多心疼你呢。”

“真叫人沉迷啊。”

我忽然笑了,靠近他,“那又如何,你不也只能把我养在外面?”

“我想要荣华富贵,我想要名正言顺,你能给我吗?”

段青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掐着我脖子狞笑着,“你这种身份还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

“将军,皇上有旨,请将军即刻入宫。”

禀报的侍卫眼睛紧紧盯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看。

12.

段青深吸了几口气,最后把我甩到地上,“给她带上镣铐,等我回来处置。”

段青走后,我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原来你就是那个狐狸精。”阿狸不知道在门外偷听了多久,怒气冲冲跑进来指着我。

看我可怜巴巴地躲在一边,她蓦然闭上了嘴巴。

眼底闪过几分纠结,最后狠下心来瞪着我冷笑,“我已经叫来了宋公子,你最好识相点别来破坏我和我夫君的感情。”

我诧异抬起头,她却嫌恶地别过头,让下人松绑我。

看着紧紧闭上的段家门,我拢紧身上单薄的衣服,在雪地上留下一串痕迹。

忽然苦中作乐,我来回在雪上作画,看着凌乱的步伐,我笑出了声。

真是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玩得正高处,一颗圆滚滚的雪球打在我的后背上。

我来不及收回的笑和从马车上下来的宋珩对了个正着。

他眉眼疏朗,一身墨蓝官袍称得整个人挺拔如松,眼角微垂着,阴郁而烦燥。

此刻眼底多了点笑意,手中还捏着一团雪,伺机而动。

天地苍白之间,我的眼里只剩下他墨蓝色的一抹颜色。

我笑着朝他跑去, 迎面而来的风也显得没有那么冷冽。

他拥我入怀,我眼泪落得又急又快,哽咽道,“你怎么才来,我一直在等着你。”

他安抚性在我额头落下一吻,“近几日我时常在想,你于我到底有何特别。”

“在不理你的日子里,我会看着你房间的方向出神,在你不见时,我会担心。”

他静静注视我,“就在刚刚,我看见你安然无恙,我的心仿佛也松了口气。”

“我想,我知道我要什么了。”

“这次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他的鼻息凑近我的耳畔,声音低沉醇厚,传进我耳中勾起颈部一阵战栗。

我满目柔情,把头搭在他的肩上,听着他的话,我得意地勾起嘴角。

13.

回到宋府的那天,我便时常陪在宋珩的身边。

从他的口中,我得知那天段青进宫后接到了一个旨令。

边防的小国猖狂,屡次挑衅,便派段青奉命出征。

听说段青回来后没找到我,发了狂。

若不是皇帝的旨意一催再催,我想他会直接上宋府抢人。

本以为这样的小战争很快就会解决,可是此战维持了整整四个月。

直到开春,都没传来喜讯。

宋珩从漫不经心到现在的眉头紧蹙,桌上的地图都不知道被他翻了几遍。

原本我们定好的婚期也延迟了好几次。

我陪在他身边,为他研磨,为他排忧解难。

“听说那里终年被瘴气弥漫,一般人进不了。”

他眼中带着欣赏,“你知道?”

“我从前听爹爹讲过,就是可惜没有古籍让我探索。”

我撑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宠溺刮着我的鼻梁,“就不劳烦大人您费心,我自有办法。”

“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我们就成亲。”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把我拉到他腿上,“你要是想看,我这里随你出入。”

他兴许忘记了,四年前曾有一个小国被他们灭了。

也忘记了那些尸骸被随意地扔在一个坑底。

他把蒙尘的令牌随意放在角落里,就连看管的侍卫也只剩下两个了。

拿到令牌的这一刻,我从没想过这么轻松,这么释然。

段青后方的粮草出了问题,宋珩忙得焦头烂额。

我就拿着令牌大摇大摆来到这个万人坑。

坑中是一具具白骨,根本认不出生前的样子。

尸骨旁是陪着自己征战大半生沙场的武器,是受了酷刑的残缺骨骸。

眼眶又酸又痛,温热的液体模糊了眼眶,这是我第一次落下真实的泪水。

我曾经身为一个公主,剖了尊严被人任意踩在脚下践踏,我没哭。

看着自己的国度覆灭,而我被迫在仇人身下委曲求全,我没哭。

可是现在,看着最忠诚的将士为了守住自己的疆土誓不后退,最后落得黄土一杯,无人记得。

我心中就止不住的疼。

身后幸存下来的国人也忍不住哽咽,“公主,我们可以带他们回家了。”

公主……

好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14.

我摸着背上的烙印,那是一个奴字。

我被段青捉来的第一天,就被刻上了奴字。

他说我下贱,可是我曾经也是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的公主。

“国土已灭,没有公主了。”我看着剩下的一行人,“劳烦大家了。”

他们哗啦啦跪下来,“只要公主还在,我们就还有家。”

“公主,请下令让我们带将士们归家。”

“请公主下令。”

这道声音铿锵有力,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声音响起,最后化成一句。

“请公主下令,让我们带将士们归家。”

我颤抖着扶起他们,“好,我们回家。”

再次见到刺眼的阳光,我深深呼出一口气。

结束了,没想到一切这么轻松顺利。

“公主,我们何时启程。”

他们找到了一个适宜生活的地方,我们会在那里延续剩下的时光。

“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就去。”

他不太放心我,留下两名身手矫捷的暗卫,“尔等将会在那里恭迎公主。”

我笑着看着他们带着一车又一车的英魂离去,早春的风吹过,一切都如枯木逢春。

被我甩开的丫鬟找了我许久,终于看见我的身影。

“夫人,段将军回来了,他向圣上说公子断他粮草。”

“现在皇帝把公子抓了去。”

她很焦急,跪在地上向我说明原因。

我拉起她的身子,“按照宋珩的性子,如果不是他愿意,他不会就这么被带走的。”

“安心吧。”

我淡淡地越过她,来到我的房间。

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梗,离间他们。

也或许是皇帝本就忌惮宋珩,此次不过顺水推舟,都与我无关。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我的国度被亡那是技不如人。

谁又怪得了谁呢。

夜色三分,我离开了宋府。

什么也没带走。

半路上我看见了段青被人追杀,他走头无路之下,竟然投了河。

15.

我救下他,冷眼看着他激动地抱着我。

“你终于主动来找我了。”

“宋珩快死了,他护不住你,你只有我。”

他得意地大笑,一双有力的手搭在我腰上。

“等我回去养好查清此事,就娶你过门。”

我靠近他,吐气如兰,“你以为谁敢刺杀段大将军你呀。”

“你以为皇帝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断宋珩的罪?”

怕是皇帝忌惮他们了,一并想把他们手上的权力收了。

他面上的笑意僵住了,正要发作,五官却痛苦扭成一团。

“我的指甲里有毒药,这药能够透过皮肤进入到你的体内。”

我看着他软弱无力,心中很是痛快。

闻言他不怒反笑,“只要你陪我一起死,我做鬼也风流。”

“我有解药呀。”我抽出藏在衣袖里的小刀,又快又狠地朝他心口处插进去。

“怎么会陪你一起死呢?”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

我一刀又一刀,滚烫的血液喷溅在我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暗卫拉住我的手,“公主,他,死透了。”

我迷茫放开刀柄,任由他们将我带回客栈。

期间我听闻宋珩被贬庶人,流放到边疆之地。

段将军在回府的路上遇袭,皇帝命人好好安葬,忍痛收回他的权力。

我休息了几日,来到寒山寺还愿。

看着慈眉善目的佛祖,我虔诚跪在它的脚下。

佛渡众人,佛渡我。

如今心愿已成,我也该回去了。

我的将士们还在等我。

16.番外

被贬庶人后我回到宋府,和我猜测的一样。

她的房门大开,人影早就不见了。

我叫宋珩,是大朔朝的文臣。

自幼父亲就教导我如君子处世界教我知廉耻,识礼义,辨是非,明事理。

我这一生,就是为了辅佐大朔朝皇帝的宿命。

我早就见过了沈芝玥,应该叫她珠女才是。

为了使我的计划更加准确,我常服潜入她的国度。

上元节那天,她身穿华服,站在高处为她的子民点灯。

漫天的灯火映在她的脸上,我想那时候她应该是自豪的。

雪地再见,我明清楚她是抱着目的接近我的,我还是忍不住沉沦。

不用深想,我知道她为何而来。

为她的子民遗骸。

我假装不明白,看她拉着我坠下高台,看她毫无真心的情意。

在这一场无声的博弈中,先动心的人注定满盘皆输。

我们之间隔着一国的性命,我们注定没有结果。

所以我放她离去,可是当她真的落到段青手里,我还是忍不住担心。

我想,我输了。

在一起生活的时光我很珍惜,就这一刻,哪怕只有这么一刻,我都舍不得忘记。

她要带她的子民回家,我替她安排,让她一路畅通无阻。

她要离开,我也给她选择的机会。

灭她国度是我的宿命,哪怕再次重来,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因为我是大朔朝的臣,我忠于我的朝廷。

当皇帝派人抓我的时候,我是有能力全身而退的。

只是我不愿意了。

如今皇帝羽翼渐丰,不再需要我的计谋。

既然他忌惮我,那我离开便是。

我身在朝廷,心却在宋府。

心中还存着一点幻想,回府的那一刻我是否会看见她温婉地等候着我。

希望破灭的那一刻,我说不上什么感受。

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没了颜色,索然无味。

余生的我都在等一个人。

春去秋来,年轮之中又见草木深。

回忆斑驳的我还在等归人。

听着门外的雨纷纷落下,记忆中又出现少女的笑颜。

我已经老得快走不动了,仍却独自在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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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亡国公主后我勾搭高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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