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军走了，押着他们的顶头上司走了。
随着积雪越来越厚，原本晦暗的世界，仿佛也变得明亮了一些，至少顾乡觉得自己的视野比先前好了很多。
他们现在正藏身于一家店铺二层店招后，已经能看到两百米外暗影重重的祁家大门了。
这家店规模不小，一楼的看守早就醒了，正紧闭门户，躲在里面某处瑟瑟发抖，连石磊不小心踩破大门雨棚的动静都不理会了。
“清水锦绸细面布、工夫作针。”
“精制纨扇、雨具、自捍九天加绒袜。”
看了眼店招上的文字，顾乡向荣二七询问道：“什么叫自捍九天加绒袜？”
荣二七翻了个白眼，答道：“你看我像知道的样子吗？”
顾乡笑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可以了，你俩陪我到这就够了，接下来我自己进去。”
看到石磊想要说话，顾乡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放心！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一起进去会让我分心的。”
荣二七皱了皱眉，
“石头确实不适合进去，但我应该能帮上一些忙吧，至少可以帮你减少不必要的缠斗，真到了危险的时候，我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顾乡想了一下，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挑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让石磊留在那里作为接应，然后他便和荣二七二人顺着外墙滑下，朝祁家大宅走去。
两人刚穿过相隔的街区，才一冒头，顾乡心中便生出了警示，
“看来我们被发现了。”
“呵呵。”
荣二七只是很敷衍地笑了声，似乎是觉得顾乡说了句蠢话。
两人之所以选择直接走大门，倒不是因为托大，而是按照荣二七的说法，从哪里进都差不多……
几道身影突兀出现，朝着顾乡二人疾奔而来，但无论是顾乡还是荣二七，都显得非常镇静，仿佛那些人不是杀手，只是路人。
来的人快，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各种武器直接朝着二人身上招呼，
荣二七不紧不慢给自己带上了一副指虎，同时诧异看向顾乡：“不用枪的话，你一般习惯用什么武器？”
顾乡淡然道：“有啥用啥呗，我这人不挑的。”
他看了一眼荣二七的指虎，他还是第一次看对方使用这玩意，之前他都以为荣二七除了枪械外，就只使用身上那把小刀的。
似乎是猜到了顾乡的想法，荣二七笑道：“打群架时候，我不用刀的。”
紧接着，他主动上前，一拳荡开袭来的钢刀，口中对顾乡发出提醒：“左手第三人藏了袖箭，他交给我了！”
顾乡本想点头回应，但荣二七早已转过身去与杀手们斗在一起，于是便省了下来，然后一拳直直挥向正靠近自己的一名杀手。
那名杀手使用的是一根短棍，但却闪着微微寒光，
顾乡只从风声中便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在外面包裹了铁皮的重木，但他的动作看起来却毫无变化，依旧是那看起来并不快的一拳。
“噗！”
一声闷响，
那名杀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十拿九稳的一击，居然擦着对方身体落空了！
而顾乡那一拳却精准落在他的脸上，
明明看着没什么力道，速度也不快的一拳，却直接让他的鼻梁给砸断了。
无论谁只要鼻梁被击碎，头就会发晕，眼睛就会被自己鼻子里飙出来的血封住，后面便很难再有闪避还击的机会，同时也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尤其是丧失了继续战斗的勇气。
这就叫一拳封门！
这也是顾乡最近和别人交手时候很喜欢用的招数，因为比较省事。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杀人，这并非出于所谓仁慈，只是单纯不喜欢而已。
见惯生死后，人们往往会走向两个极端，
一种是对生死充满了轻蔑，就像喝酒一样，第一杯总是最艰难的，但到了后面就越来越不当回事，甚至会上瘾；
而另一种，则是对生命更加尊重，尊重生存，也尊重死亡。
顾乡就是后一种！
在鼻梁被打断，脑子被打晕，连眼睛都看不清后，那名杀手狼狈后退，或许是因为失了方向感，所以他是斜着后退的，但退出三米远后，他还是被其他同伴绊倒了，然后便陷入了绝望。
可是他并没有等来顾乡的后续攻击，因为顾乡已经懒得睬他了。
一拳，
一拳，
又一拳，
每一拳打出后，便有一名杀手倒下，他们不仅没伤到顾乡毫发，甚至没有拖延顾乡的行进速度一秒钟。
等到荣二七解决了包括那名有着袖箭的杀手的时候，一回头，才惊讶地发现其他杀手全都躺在顾乡脚下的地面上了。
“你……”
他本想说顾乡动作太快，但看到顾乡平静的面容后，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一凛，便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指虎是用来刮皮肉的，不是给拳头加一层防护然后去硬碰硬的。”
顾乡语气淡然，抛下这样一句话后便继续朝着祁家大门而去了，只留下荣二七在原地发愣。
等到荣二七反应过来，小跑着追上去的时候，便听见顾乡又问道：“有办法避开吗？”
“没有，哪里都有人，不过凿穿最外围的防线，进入祁家后，可以看到右前方有个大水池。”
“水池里没人？”
“有，里面躲了几个祁家人，应该是婢女，不过没有杀手，穿过水池后，那边已经被杀手们清洗过了，暂时没人，我们到时候可以趁机摆脱追兵。”
顾乡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道：“里面情况很糟吗？”
“不留活口，而且说实话，除了水池里那几个，我没有看到其他活口。”
顾乡叹了口气，又问道：“怎么过水池？”
“有树枝可以借力，有玩乐的小船，还有延伸到水面上的曲廊，到时候你跟着我走。”
“好。”
随着两人的对话进行，他们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从走变成了跑，
顾乡没有询问荣二七，在凿穿外围防线的时候需要注意哪些异能者，因为如果有的话，荣二七自然会说，既然他没说，显然是没有的，或者即使有也不值一提。
两人的动作很快，快到让这些杀手来不及喊来更多援手。
在枪械被驱逐出这场战斗后，顾乡的优势就太明显了，他依旧是一拳一个小朋友的打法，但下手力道却更重了些，所以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他都几乎是瞬秒，
期间，有两名杀手表现出了不同的特质，比如力量明显超出正常人太多，又或者可以控制掷出的武器在空中转弯，
然并卵……
无非是让顾乡再多出一拳的事罢了。
荣二七的速度也很快，可是却稍显狼狈，因为他想要试验顾乡之前对他说的话，尝试指虎的正确用法，好几次，他的出手都显得很没道理，显然是又使用了异能。
毕竟，这种时候，速度是最重要的，否则他们要面对的杀手只会越来越多。
大概花了两分钟，他们成功进入了祁家，
紧接着便顺利穿过了荣二七口中的水池，
但是再后面，顾乡就没有跟着荣二七提示的路线走了，而是带着荣二七在水池周围的一片固定区域里连续往返了七次之多，其中五次最后都是依靠荣二七的时间回溯技能才堪堪避开了追兵，差点就被包饺子了，还是馅小皮厚的那种……
“你，你为啥要这么做？”
荣二七累的够呛，忍不住双手叉腰向顾乡问罪，看见顾乡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就更加恼怒了，
顾乡抬起头，逼格十足地回答道：“四渡赤水，听说过没？按你的法子，看着是在走安全路线，但迟早会陷入困境，但是按我的法子，就可以调动这些杀手，然后真正撕开一个大口子来。”
荣二七皱着眉，扳着手指头数了又数，最后怒道：“且不提牌子上写的清清楚楚，那个水池子明明叫玉叶洼，但我们分明来回跑了七次，还四渡，我渡你个大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