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最终没有选择杀死付行远，反正对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索性让他就这样在伤痛中等待死亡，比直接解决掉更像是一种惩罚。
“咯吱咯吱~”
不知道是否因为前面憋了太久，这入冬后的第一场雪越下越凶，踩起来居然能发出响声。
不等阿泰敲门，祁映川的房门便被打开了。
环视了院子里的狼藉一圈后，祁映川冲着阿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阿泰，你不走吗？”
“我能去哪？”
“也是。”
祁映川笑了笑，便披了件厚大衣，当先走了出来，
阿泰迟疑了下，似乎是想要阻拦，但最后却什么都没做，只默默跟在对方身后。
“川少，刚才……”
“我听到了。”
“那……”
“前面的事情，我不知道。”
“嗯。”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短促的一声，却能听出来，阿泰心里似乎放下了什么负担般，连脚步也不再显得那么沉重了。
“至于他说的其他事情，我想了一下，也有道理。”
“他胡说的，这世间不向来如此吗？”
“不是胡说，有道理的，向来如此不代表就正确，就像有人因为不满而反抗一样，也是向来如此，两个都是向来如此，肯定有一个是错的，至少不能算对的。”
阿泰沉默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可您是无辜的。”
“不无辜，都不无辜。”
祁映川拍了拍阿泰的肩膀，帮他拍落了不知何时覆上的一层薄雪，笑得很灿烂。
阿泰不想继续这个他不能理解的话题，所以开口问道：“您为什么要出来，我们这是要去哪？”
祁映川淡然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把人都遣散了么？”
阿泰犹疑了一下，只是没等他回答，祁映川便继续说道：“反抗不了的，大部分人应该都选择了背叛祁家，不过没什么关系，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
“我还能战！”
听出了这四个字里面蕴含的力量，祁映川怔了怔，笑道：“那就不要陪我了，冲出去，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阿泰刚想说话，祁映川就冲他摆了摆手，然后突然凑到他的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阿泰的表情顿时变了，他看着祁映川，嘴巴张大到能塞进去一个鹅蛋，就跟见了鬼似的，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难以置信的秘密。
直到祁映川抛下他，又走出了十几步，阿泰才反应过来，提高声音问道：“为什么？”
祁映川没有回头，轻快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苦涩，
“每种异能都有其代价，不是么？”
“至于现在，我并不想做什么，或许只是不想守在一间小屋子里等死罢了。”
……
顾乡三人选择跟在星火会城防军后面，因为他们的行进速度很快，几乎是全速行进，而且不需要躲避任何人。
这为顾乡等人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否则即便是拥有荣二七，在经过一些关键区域的时候，也很难避免交手——几乎所有路径都提前埋伏了杀手，包括屋顶、下水道，甚至一些树梢上……
“真是全方位无死角啊！”
荣二七忍不住感叹着，石磊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顾乡没有说话，一路上除了快速推进外，他也时不时在心中默默开启“大赢家”来确认祁映川的生死，
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改变表述，最后的结果都是一致的——祁映川那小子安全得很！
“难道祁映川背叛了兄长，成为了那些人新的扶持对象，等尘埃落定后就接手祁家？”
他甚至忍不住这样猜测，
这不是他愿意接受的解释，好在“大赢家”很快推翻了这个结论——他的朋友并非卖兄求活的人。
“洪兄！情况不对！”
荣二七的话打断了顾乡的思绪，他顺着荣二七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城防军突然停了，就停在距离祁家大宅一个街区的位置。
“先看看！”
还是由荣二七选了个位置，三人一齐隐藏起来，而石磊则开始往嘴里丢蒜了。
到底还是顾乡眼尖，发现了原来是有信使模样的人，乘坐军车从小道赶了过来，
城防军出动了差不多八九百人，自然不可能走小道，加上大部分人是徒步，所以终究还是被信使给追上了。
三人等了大概两分钟，然后便惊讶地发现，城防军的打头军阵里忽地哗然一片，
紧接着，居然爆发出短促而激烈的交手。
但这交手似乎只发生在异能者和武者之间，大部分士兵都只能干瞪眼——他们这会才发现自己的枪械用不了了。
很快，有几名侍卫模样的人，拥着一名中年突围而出，其他士兵或纷纷躲避，置身事外，或帮忙阻挡这行人身后的追兵。
荣二七认得这人，惊呼道：“居然是路方震本人！”
路方震？
听到这名字，顾乡心中也是一震，因为这正是星火会银昌分会会长的名字！
居然有人当着近千城防军的面，对着他们在此地的直属上司下手？
更离谱的是，随着城防军头阵那边几道人影飞出，似乎是通传着什么口令后，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城防军居然开始出手阻拦路方震了！
不仅如此，路方震身边的护卫居然也开始相互出手，在这关键时候搞起内讧了！
再接下来，身为星火会封疆大吏的路方震，在自己的八九百名手下面前，被人给打伤擒了下来！
WTF？
这都是什么鬼？
这跟有人冲进赤血帮总部，然后一声令下后，张永与荣二七，以及三护法大打出手，然后所有帮众在呆愣片刻后一起倒戈，将莫望然给绑起来有什么区别？
顾乡等三人目瞪口呆，看完了这一出好戏，
从信使出现，再到路方震被擒，
顾乡看了下表，
嗯~大概五分钟稍多二三十秒的样子……
再后来，城防军居然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开始原路撤回了！
“这是搞什么鬼？”
荣二七目瞪口呆，同时将目光移向顾乡，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听到一个合理的推测。
卧槽，你别看我啊！
顾乡也是看的一脸懵逼，沉吟片刻后，他还是开口了，
“毫无疑问，祁家正在陷入危机中，然后路会长那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突然派出城防军想要插手此事，但现在看来，又有人……咳咳，改变了他的主意。”
“对了，星火会在银昌的城防军一共有多少人？”
荣二七想了一下，答道：“大概一千二百人左右，带上治安署能上三百，按照银昌的城市规模本不该有这么多人的，但这边地理位置紧要，所以星火会特意提高了这里的配置标准。”
顾乡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就没错了，之前我们在纺织业技术学校那边看到了两三百人，如果路方震一开始有计划，那就不会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榔头了，肯定是集中力量才对，不可能突然把手头的武装力量全部派出来，而且……”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你看这里的城防军，大部分都是刚睡醒的样子，而且都是普通士兵，治安署的高手还有城主府的高手人数很少，显然是临时起意的，否则以他的出身，身边总会有一些从家族里带过来的心腹的，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军队里被人拿下。”
顾乡说得有理有据，而荣二七深以为然，
“看来路方震真是老了，脑子都不清醒了，既然我们赤血帮能提前收到警告，他星火会又怎么可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失了方寸，想要插手祁家之事的，结果落了这么个下场。”
顾乡摇了摇头，附和道：“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