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从心来,不免苦笑一声:“就这一下子,砰,全毁了!”
安宁看着苏菲,也不知道应该接什么话,只得举起碗跟苏菲隔空碰了个杯,两人仰头喝下口酒。
“我不知道他花心吗?可我一度坚信没有人比我们感情更深、更了解对方,我甚至想过原谅他。”苏菲仿佛找到了倾泻口,源源不断吐着苦水。
“原谅?呸,他不值得。”安宁啐了一口。
苏菲的情绪仍不高涨:“是啊,可他是我女儿的爸爸。”
安宁被戳中,无言以对。
“知道吗?我下午睡着了,醒了第一句话就是,老公帮我倒杯水……”苏菲继续道,握着酒杯的手在微微发抖,整个人也发抖,“闫伟伦即便这么伤我,可被伤透的我,一开口还是在喊他……以牙还牙,以毒攻毒,你不仁我不义,可是我赢了吗?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们是两败俱伤。”
安宁看着苏菲僵直的背影,越发心疼眼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女人:她迟疑问道:“你不会心里还没放下他吧?”
“没有,至少现在没有……”苏菲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发抖,“无数个夜里我都梦见自己原谅了他,我们一家三口继续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每次醒来,我都狠狠提醒自己,就算每天都痛如刀绞,也不能赖在欺骗里头。”
她忽然转头,定定地看着盘腿坐在沙发边的安宁:“其实我还挺好奇,你当初是怎么熬过去的?”
安宁避而不谈:“这段时候是最难熬的,摔一跤还要好三天呢。忍一忍,日子往前走,总会过去的。是我们高估了他们的真心。”
苏菲看出安宁的逃避,没抓着不放,踱步到安宁对面坐下,苦笑道。
“我们也低估了自己的决心。我也没想到,自己对欺骗的容忍度这么低。过去我总以为一切看上去光鲜亮丽就够了,别人羡慕的就是真的,可事实上都是自欺欺人。那样的人生好像是完美的,实际上是豆腐渣,一戳就碎。真正过日子,其实就两个字,实用。”
安宁挑眉,对这话再认同不可:“这点我深有体会。务实的男人暂时还没碰到,务实的女人,算我一个,来,干杯。”
苏菲看着安宁已经举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忽然笑了笑,举起酒碗在安宁的酒杯上一碰:“安宁,我得谢谢你。知道吗,一开始我甚至怀疑过你。”
安宁哈哈笑开,缓解气氛:“我看出来了……”
苏菲也跟着笑,几分释怀,几分庆幸笑:“但幸好,你不是敌人,是战友。干杯。”
安宁跟着喊:“干杯,敬点什么吧?”
苏菲一呵:“敬翻篇!”
安宁急忙跟上:“敬清醒!”
“敬疼痛!”
“敬流过的血泪!”
“敬灿烂的人生!”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将重重委屈押注在话中抖搂出来,手中的杯子碰了一次又一次,桌上已经洒了不少红酒,但两人已经上头,笑声渐大,越说越尽兴。
一瓶红酒渐渐见底,苏菲吸了吸鼻子,半醉半醒地笑:“人生失意须尽欢啊……”
安宁沉迷肉食,嘴里大嚼特嚼着,给苏菲递上一个鸡腿:“吃口东西垫垫,鸡腿就是,良师益友,哈哈。”
苏菲狠狠咬了口鸡肉,大快朵颐的时候眼神却直愣愣地望着那锅鸡汤,越望眼睛越冒火。鸡骨头在苏菲嘴里发出咯嘣咯嘣的碎裂声,她吃得异常凶猛,那正是劫后余生的豁然和放下。
安宁看着苏菲那样子,笑了,又抓起一只鸡腿放在她碗里。
忽然,安宁想起什么,跑进房间拿了个戒指盒子出来。
苏菲看着那个盒子,眼睛都差点掉出来,安宁的情况她是清楚的,这才会这么惊讶。
安宁却没觉得什么,坐下后将戒指盒推送到苏菲面前,一边吃肉一边道:“这个送你。”
苏菲差点呛到,忙喝了水缓缓:“不是,你?”
将苏菲磨磨蹭蹭的,安宁索性收打开戒指盒,里面是个朴素光面银戒,内圈刻着“做你自己”四个小字。
她指了指苏菲手上那个戒痕:“从今往后,做你自己就好。”
苏菲有些惊讶和感动,刚想说什么,却被安宁打断:“放心,一百以内。”
那自豪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又不是冤大头,没钱做有钱的事。”
苏菲被自己的脑补逗笑,“噗嗤”一声,安宁也笑。二人对视,眼里流露出信任。
外面猛地传来一声尖叫,随后是紧促的敲门声,吓得苏菲和安宁一愣。
门砰地打开。一身机车服加墨镜的莉莉出现在门口,苏菲和安宁大眼瞪小眼。
莉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忽然,她顿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菲面前。
苏菲被莉莉的凝重感染,也跟着严肃起来。
“我想通了,苏菲你说得都对,老娘不忍了,这就去找他讲讲道理,你们愿不愿意帮我?”
苏菲一时没跟上莉莉的脑回路,只是下意识问道:“怎么帮?”
莉莉神神秘秘一笑,拿着两人自觉进了苏菲的房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人趴在床上头交头,耳碰耳,神神秘秘叨叨咕咕。
忽然,苏菲从床上弹坐起来,安宁则是庄重严肃奉上自己的手机,莉莉双眼一眯,紧紧盯着苏菲手里的手机。
在两个女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中,苏菲如临大敌,用安宁的手机给孙晓伟打电话。
孙晓伟,莉莉的老公,一个流连花丛的老油条,身边的美女数不胜数,但也有坏处,人多了他记不住,也正好给了三人钻空子的机会。
苏菲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喊着:“孙总,我是安娜,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呀!这是我上海的新号码……”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苏菲露出嫌弃的表情,却仍旧耐着性子继续:“你在哪,我来找你玩呀……”
挂了电话,苏菲长舒一口气,那个孙晓伟,开口闭口浑话,她险些没忍住一顿输出,赶紧对着对安宁和莉莉报出信息点:“九点温莎古堡。”
安宁唰地站起来,酷酷地看了眼莉莉,帅帅一撩额前短发:“走,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