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急促响起,苏洛打开门,莉莉手上提着一口小锅,神情怪异地走了进来。
莉莉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好像憋着一股巨大怨气,砰地一声把锅子重重放在桌上,脸上毫无笑意。
“知道你回来了,给你炖了个鸡汤。”
苏菲被莉莉的怪异举动吓了一跳:“谢谢啊。”
众人看着莉莉的眼圈越来越红,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之间,莉莉开口说话,随即就是火山爆发般的哭泣加抱怨:“我整个人生都被那个王八蛋毁掉了呀!”
苏菲始料不及,苏洛赶紧拉过凳子让莉莉坐下来哭。
“苏洛,把孩子们带到房间里去。”对苏洛说完,又看向莉莉,安抚问道,“怎么了这是?”
莉莉越哭越失控:“我这叫过的什么日子,太窝囊了,太窝囊了……”
她猛地抬头望着苏菲,泪水如何也控制不住:“你知道我老公已经几天没回来了吗?”
苏菲只是静静地看着莉莉。
莉莉自顾自道:“四天!四天不回来就跟我说一句公司加班,你相信吗?当我是猪啊?他现在就这么明目张胆!连撒个像样点的谎都嫌费脑子!他就是看死我不敢去公司闹事吧,我偏要去!”
苏菲无奈地道:“有意思吗?这样的男人抓到了又怎样?”
莉莉泣不成声:“可我还能怎么样呢?我真的恨,哪怕他骗骗我,那我还有点台阶下,现在叫我怎么办。苏菲,你说这种日子我怎么过下去……他就是吃定了我得靠他养呀,你说他还是不是人啊?”
莉莉抱住苏菲大哭,眼泪不断蹭在苏菲衣服上。
从认识起,莉莉不断给苏菲抱怨她的老公,一开始还能安慰,可随着次数增多,只剩下麻木。
苏菲突然厌恶地一把推开莉莉,随即紧紧捏住她的肩膀:“别再跟我说你老公有多烂了,抓着这种男人不放,我听都听烦了。”
苏菲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完这通话她转身就走向自己房间,重重关上门。
莉莉受到侮辱后愣住,随即跳了起来回骂:“就你离婚了不起,就你有工作了不起,你凭什么这样教训我,我昨天还帮你看孩子嘞……”
莉莉伤心地捂着脸大哭,安宁无措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苏洛跑了出来,赶紧安慰莉莉。安宁快步走向苏菲房间。
安宁才进屋就看到苏菲把一瓶安眠药放到抽屉里。
“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你们自己吃吧。”
安宁抽搐站在原地,担心道:“我把饭给你端进来,先吃一点再睡。”
苏菲站在落地镜前,面如死灰。镜子里的她消瘦惨淡、憔悴至极。
“大出血,病人很危险。”
脑海中忽然闪过护士的话,像个梦魇紧紧缠绕着苏菲,伤口处隐隐作痛。
苏菲浑身虚汗,再不想看镜子中的自己,急忙快速离开。
她快速走到窗前,一把将窗户全部打开。大大喘了几口气之后,她突然直愣愣地望着窗外。
房间里只有窗外路灯照进来的影影绰绰,苏菲把头探向外面,眼泪第一次克制不住地流下来,苏菲的身体越来越往下探。
安宁正哼着童谣哄安康睡觉,安康睡着了。安宁突然坐直,隐约仿佛有奇怪响声。她轻手轻脚地迅速翻身下床。
安宁第一时间快步走向苏菲卧室,门关着。她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安宁打开门,苏菲的床上空空如也,安宁倒抽一口冷气。
安宁轻声地在客厅、悠然房间、厨房、厕所,每个角落搜寻,都不见苏菲。惊恐瞪大双眼的安宁,突然想起什么,再次冲向苏菲卧室。
卧室套内洗手间的门锁着,安宁用力转动门把手。
恐慌袭来,边拍门边喊:“苏菲!”
洗手间内没有回应,安宁急中生智猛地撞门。
门豁然被撞开,只见苏菲身着高贵的缎面长裙,坐在窗框上背对楼下,手上拿着半瓶小二,人已微醺摇摇欲坠,夜风将她的裙摆吹得凌乱飘逸,似要随风而去。
苏菲看见了安宁,冲她微微一笑,举起酒瓶做干杯状,一个摇晃向后一仰,消失不见。
安宁高悬的心顺着苏菲的话急速下降,撕心裂肺扑上前去:“苏菲!”
安宁不顾一切冲过去,半个身子跟着探出窗外,才发现窗外是个设备平台。
苏菲自己也吓清醒了,用一种奇怪的姿势仰面朝天,满脸紧张,手里还举着那瓶小二。
安宁越过窗台,伸手把苏菲给拽起来。
安宁心惊肉跳,脱口而出:“吓死老子了。”
苏菲惊魂未定,也跟着出声:“吓死老娘了。”
她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笑成一团、笑出眼泪。
苏菲哽咽:“安宁,活着可真痛苦啊。”
安宁抱住苏菲,拍着她的背,轻轻地安慰:“想哭就大声哭,我在,不怕。”
安宁的衣服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并不刺鼻,甚至没有任何特色,苏菲却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整个人在安宁怀里又捶又打,嚎啕大哭。
安宁任由她在怀里歇斯底里地把眼泪哭完,等苏菲哭累了,突然没了声音。
安宁不确定地建议:“再哭一会?”
苏菲一噎,不可置信抬头看向安宁,随即深吸一口气,用手背胡乱擦净眼泪,果决气质又回来了。
“我饿了。”
安宁苦笑:“我也是。”
两人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一股无言的气氛蔓延开来。
两人相互搀扶着翻进屋中。
客厅,苏菲和安宁手里各拿着一碗红酒,两人都喝开了。面前还有一锅鸡汤,配着一碟花生米。
安宁吃了个半饱,见苏菲情绪已经缓和下去,状似不经意问道:“你刚刚不会想不开吧?”
苏菲眼泪已经收住,平静了许多,不答反问:“在你眼里,我会为了这儿点破事想不开?我就想泡个澡,解解乏。”
安宁解释:“在医院你就不正常,输液速度快了也不喊,还让医生多开安眠药……”
苏菲含蓄笑笑,而即严肃道:“开来助眠的啦。喂,我刚经历了这一大堆,神情恍惚夜不能寐很正常好吧?我还有女儿要养,还有工作要做,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做,我死不得!”
安宁松了口气:“那就好。”
苏菲忽然起身走到床边,摇晃着手中的红酒,目光飘远:“我跟闫伟伦从认识到现在十三年。十三年里我们俩吵架加起来也没超过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