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
温瑶回头,细手轻轻揭开口罩,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一张明媚无双的小脸,仿佛能将尘世间所有的污浊都统统遮掩掉。
浮华乱世,温瑶一席长裙曳地,秀眉轻拢,弯唇淡笑,俨然一朵悄然绽放的茉莉,纯粹高洁,微风袭来,带来她身上细细一缕清香,勾起男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她误入浮华。
……
“你才出月子,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不符合手术标准,大佬知晓恐会责怪于我。”
“你不说,我不说,这件事谁能知道?”
沈宝柘一双精细狭长的眼睛微眯,淡定掀起眼皮,他总觉得这女人与之前相比变得不一样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转而垂眸看向她的小腹。
“孩子还小,既然是在船上生的,现下已经登岸,该带来做个检查的。”
温瑶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对他抛出来的话题闭口不答,末了淡唇轻启。
“我总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或早或晚,终有一日应该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
“从前我想的是,生儿育女,乃女人本分,兴许传承后代,活出自己的价值就是我该做的,后来等我长大一点,我又想,能与自己心爱之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有没有后代其实也无所谓,人活一辈子,总归不止一种活法,世事难以两全,择其一就够了。”
沈宝柘面露戏谑。
“所以你这是属于千帆过尽,自愿为心爱之人赴滔倒火?哪怕这个选择会令你置入万劫不复之地,也在所不辞?一月不见,没想到,温小姐竟成为世人眼里的痴情种,真是失敬失敬!”
当一切谎言褪去,沈宝柘也恢复了他最原本的样貌。
温瑶但笑不语,安安静静的喝完手中最后一口冰咖啡,脸上不见一丝波澜。
“沈医生不必刺我,我知因为我的出现,成为你与司珽计划之间最大的变故,最终棋错一招,满盘皆输,可你也同样算计了我,故意隐报了我双孕囊的事实,导致我和司珽一直以来都瞒在鼓里。你这么做,让我猜猜,应该是怕司珽狠不下心?”
沈宝柘精锐的眼神微黯。
“你其实也知我生下小崽拢共不过十天左右,却故意声称,我已经出了月子,是料定了我会这么做,提前撇清责任?”
“温小姐果真料事如神,佩服佩服。”
温瑶想起她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不断听到出租司机手舞足蹈的与她讨论着,今日股市已有明显回暖,想来寒冬都是暂时,春天一至,人人都坐等发财。
又听到车内广播开始放起谢安琪的《喜帖街》,一句“有感情就会一生一世吗?又再惋惜有用吗?忘掉爱过的她”,歌声哀婉,惹人落泪。
好似世间仿佛不会有爱,相爱之人只能错过。
“双胞胎诞下之后,我的心事已了,唯独牵挂不下的也只有司珽一人而已。
我知这辈子有很多人迷恋他,痴缠于他,她们或是钟意他的相貌,或是钟意他狂傲不羁的性格,能够在两港独树一帜的人想来也是魅力无两,惹人爱慕,可只有我知他有一颗宛如孩童那般纯白赤子之心。
我走后,望你能辅佐他的事业节节高升,生活方面,他一个新手奶爸,可能会在带孩子的事上遭遇诸多不顺,即使之后孩子可能会由专业姆妈来照顾,但沈医生,你既是医生,必定明白父亲在孩子成长道路上的重要性,你且帮帮他,至于再多的……”
温瑶珍重一笑,腰背纤细、挺直,硬骨铮铮,好似要以自己年轻之力与天底下最难的事情抗衡。
“等我想到了再说。”
“……”
窗外四月,正是桃花开的枝繁叶茂的时候。
沈宝柘陪着温瑶走过楼下淬着簇簇折柳的曲折长廊,突然忆起,去年金秋,一对璧人在菩提花坛下,一卧一立,头顶金黄的树叶飘落,此情此情,不似当年,却胜似当年,他叫住了即将离去的温瑶。
沈宝柘脸上难得流露出一点点严肃。
“你可知此次手术异常凶险,我之所以在你孕期多次选择隐瞒不报,不止是出于大佬那边的考量,更是出于多方面考虑,既然今天话已说开,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你如今的身体再难支撑高风险的手术,手术台上可能会出现各种情况,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温瑶脸色不变,仍然嘴角挂着柔柔的笑。
“我知的。”
沈宝柘这一刻,再也无法将眼前的女人刻意看低了。
一个月后,顾司珽果真领着一批新的人马,重新杀回来了。
两港原本才稳定下来的局面重新陷入震荡,人人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自己,据说顾司珽此次来势汹汹,比他当年强行拿下顾家一把椅的气焰还足,短时间内,不知是如何做到。
总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焰很是恐怖。
缅北的势力已经扫荡,首战初次告捷。
尤家在欧洲、东南亚还有摩洛哥等小国的工厂,阿三已经派人去端。
两港这边主要是打经济战,很多人以为顾家垮了,实际根本不知男人从几年前开始就悄悄转移重心,不再押宝于此,至于尤家一时风头无俩,笑话,如果不是顾司珽这次刻意给他们出尽风头的机会,他们又怎会一时得意忘形,买下那块富含稀有矿物质资源的土地。
所谓“地王”不过是一句称号而已,这块地拿回来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丝毫不能开发。
尤家这次的损失直接达到上千亿,直接全港人民的笑柄。
决战夜,欲图匆忙逃往摩洛哥的尤家老爷子,飞机驶离边境线,又来回折转轮渡,私家车等各项交通工具,终于在黎明时分逃到M国的战火境地,再走一百公里他就能顺利抵达摩洛哥。
尤家老爷子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尚且停留在脸上。
下一刻,车辆左轮的一声枪响,直接击碎了他逃亡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