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轮回
大道林林兮2022-12-25 08:263,272

天水一色,满眼碧绿。明明无花,却四处飘香,如置身世外桃源。

陆黎昕身姿绰约,踏着清风,缓缓从天的另一边而来。衣袂飘扬,周遭掀起绿色清风,灵光四散开来,四周花瓣因之纷飞,飘花如雨,落英缤纷。

一举一动,皆是天人之姿。

即使她的面容之上满是踌躇,眉头紧蹙,也难掩其绝代容光。淡然绿光萦绕在陆黎昕的身上,随之飞舞万花仙铃之声清脆悦耳,碧绿色的长衫上绣着万花齐开之景,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彼时,陆黎昕踏风而来,于空中伫立凝望,容颜虽无任何变化,可骨子里透出的阵阵灵气,若清冷之天人,好似不染尘埃,圣洁得让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抬眼去看。

仙铃轻响,绿色的身影犹如幻梦,径直朝着那尾实岛而去。

陆黎昕明眸微眯,仔细瞧着不远处那尾实岛,细细打量,稳如泰山,并未妄自行动。于天地之间而立,矗立于海面之上,颇有上界天仙的从容风范。

这一年多来,陆黎昕饱经世事,已不是过去的莽撞少女。此时,举手投足,皆有司芳仙子昔日的风姿。

陆黎昕定睛端详着不远处的尾实岛,还未看清,就闻到这里刺鼻的血腥味。陆黎昕下意识地蹙紧了眉,以手掩鼻,稍稍缓解了些,这才发觉尾实岛冰天雪地,横无边际,一片雪白中矗立着一座巨大山谷。

山谷所在之处,云雾缭绕,烟雨蒙蒙,树木衰微,毫无生迹。还未靠近,便能联觉到刺骨的寒意。云雾波谲诡秘,层层渗入海天之中,让人分不出真假。轻轻一声落石,便传来阵阵回音,好似从阿鼻地狱传来一般,久久不能消散。

陆黎昕微微咬唇,只觉得这眼前之景分外熟悉。

尾实岛……北海之域……

好似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却了?

陆黎昕仔细回想,终于,眼眸一亮。

轮回谷!

陆黎昕的面容之上满是诧异,紧忙联想到读过的古籍,犹记得那日闲来无事自己在陆府翻阅古书上曾见过这样一段描述。

“轮回谷,位于北海之域,有缘者自会见到,无缘者,永生难求。”陆黎昕喃喃低语道。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当就是传说中的轮回谷了。

可一想到黛眉传唤她来尾实岛,又遇到了轮回谷,难道……黛眉会藏在这轮回谷中?

“黛眉!”陆黎昕兀自站立于天地之中,一声怒喝,却无人回应,唯有轮回谷的阵阵回音入耳,好似召唤一般,让她前去。

陆黎昕重重呼吸了一口,凝望这轮回谷时,轮回谷好似也在凝望着她。几次尝试,皆是无人应答。眼下别无他法,陆黎昕屏息凝神,指甲嵌入掌心,久久思量,心中抉择已定。

“如是,便来吧。”陆黎昕心中为自己打气后,便只身一人御气而飞,径直朝那轮回谷而去。

绿影曼妙,于乌云缭绕之中如同仙女降世。不过须臾,陆黎昕已落定于轮回谷前方。

眼前是峭壁高耸,暗无天日的轮回谷,眼下是步步崎岖,满是石砾的蜿蜒小道。陆黎昕小心提防,见无甚危险,这才小心翼翼迈开步子,往里而去。

一路走来,陆黎昕步步惊心,谨慎非常。她本以为这轮回谷中机关重重,谁知走了半个多时辰,居然并无异样。

就当陆黎昕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而一道阴风乍现,狂飞乱舞,卷动着她的衣角掀飞。

陆黎昕的心猛然紧缩,浑身血液好似凝固一般,手脚还未来得及调遣,便派上了用场。只见她急忙防备,迅速转身正对着以风而来的方向,手中灵光凝聚,径直朝着风眼处猛然劈去,却见灵光所至之处碎石掉落于地,激起一阵尘埃。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见状,陆黎昕的心猛然松懈下来,原以为是黛眉忽然出现,可未曾想却是自己吓自己。

“干甚,真是。”陆黎昕不禁苦笑,发觉自己是因这些日子以来皆是因神经紧张而错乱,满是嘲讽,似在嘲笑自己的敏感,又似在嘲笑这命运弄人,让她毫无松懈之时。

待陆黎昕心情落定,这才微微摇头向前走去。漫天烟雨,寂静无声,好似置身事外,满是落寞。

也不知现下身处在潮汐岛中的万俟沧如何了?是否还在睡梦之中?也罢,未曾醒倒也好,若是醒来,看到四下无人,定会担忧自己。

思及此,陆黎昕目光微微黯淡,纵使有千万不舍,也总不能让万俟沧同自己一齐冒险。

思绪纷扰杂乱,一股莫名哀愁萦绕心头。陆黎昕面容之上的忧愁更甚。然而,正值此时,陆黎昕忽而停住脚步,不可思议地抬眸,眼前还是一片悬崖峭壁,可陆黎昕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笑意。

只因,她好似隐隐约约听到人声。

商贩叫卖,小孩嬉闹,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人声鼎沸,市井气息扑面而来。

陆黎昕急不可耐地提起衣摆,大步向前,待转过弯,面上的笑意更甚。

眼前,竟是码头!

彼时,这码头之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华,商贾身后跟随着小厮,似在商议这批海货定价几何,妇人牵着幼童的手,站在码头之上眺望,好似在等出海归来的丈夫,船舰络绎不绝出发又归来。

而陆黎昕,则是伫立在船头,将眼前的繁荣之景尽收眼底。

正当陆黎昕惊叹于眼前的人间烟火气时,忽而一道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船王!您可算是回来了!这次的收成也不错吧!”一个码头船工远远喊道,陆黎昕循声望去,竟发现那船工注视着的人竟是自己!

一听到这声呼喊,周遭的人纷纷朝着陆黎昕注目,满是敬重,均是称她为船王。

“船王大捷!船王大捷!”

“船王归来了!”

……

岸上,是惊天动地的欢颂声,众人皆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崇敬地看向陆黎昕所在的方向,行注目礼。

而陆黎昕则是错愕到一时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细细打量起周围的景象,只觉得分外熟悉,待看到那远处山顶上的古树时,陆黎昕这才想起——是啊!这是沥海城!

沥海城,她竟是回来了?

陆黎昕粲然一笑,垂眸看向自己的衣衫,方才因风沙飞舞而吹皱了的衣裙不知在何时已变得体面华丽,金丝银线在太阳照耀下熠熠生辉,代表沥海城厚重历史积淀的古树刺绣在船王衣摆上栩栩如生。

陆黎昕如何不知晓这轮回谷可观来世,顿觉欣慰万分。

这就是自己的来世!

眼前碧海荡漾,海浪如同白龙一般汇聚成了阵阵银线,又在下一波海浪冲击的过程中没了踪影。黑石号顺着海浪推动方向稳稳前行,缓缓靠岸。

陆黎昕打量着眼前的美景,不愿错过一丝一毫的画面。这样的日子,她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了。

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而与之同传的,还有铁链拖动甲板带来的摩擦之声。

陆黎昕不解地转过头去,就见黑石号上的船员正在押解着一群俘虏,从船舱内走出。

那几个俘虏身形大小不一,却皆是低着头,垂头丧气,狼狈万分。足有手腕粗的铁链锁在他们的脚踝处、手腕上,彼时那铁链已经深深地摩擦破了他们的肌肤,脓水和血液顺着铁链滴落在甲板之上,留下一阵腐烂发臭的气息。

陆黎昕眉头蹙起,不知这是犯了什么事儿,才会被如此对待。

“这次真是从未有过的大胜,”一个船员满面荣光地笑道,“之前的那批货拦截回来了不说,还抓到了他们四个。”

“是呀,”一个船员紧忙应和,“这四个人可是船主的心头大患呢,如今终是被抓住了。”

心头大患?陆黎昕侧头,旋即盯着那四名俘虏,可这一看,却是让陆黎昕顿时魂飞天外。

“迟悔!”陆黎昕惊呼一声,赶忙跑到那为首的俘虏身边,径直推开那些拉扯住迟悔铁链的船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迟悔。

旋即,陆黎昕又打量起来其余三人,而那三名俘虏正是江宿、地空和炎猎。

“地空,你还活着!还活着!”陆黎昕又惊又喜,一把抱住地空,见他因身上的伤痛小脸蹙成一团,又赶忙撒手,却还是欣喜地看着他。

“你这是干什么?”迟悔疑惑地看着陆黎昕,陆黎昕却是并未察觉到迟悔的异样,转而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尽数抛出。

“迟悔,你们是如何脱险的?那潮汐岛上的日子可……”陆黎昕眼眶泛红,不忍道,“可是受尽了折磨?”

“什么?”迟悔不解蹙眉,不知所云,满是疑惑,看向陆黎昕的目光好似在打量着一个毫无逻辑的生物。

陆黎昕被她这样的视线看得一惊,这才发觉,如今已是来世,他们如何会知晓上一生的事儿呢。

“无妨无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陆黎昕匆忙笑道,摆手,又不忍看他们受虐,便招呼来船员,“赶紧给他们松绑。”

可谁曾想,听到这话,炎猎却是冷哼一声,当即破口大骂,“好你个陆黎昕,还敢这般虚伪!”

而就连鲜少言语的人精江宿也直骂陆黎昕,“大丈夫要杀便杀,何必如此假惺惺!”

陆黎昕听到此话,心中谜团更大,正想要询问之时,却忽而听到一阵嘈杂和黑石号撞击之声。

回头望去,就见船锚下了海,缆绳上了岸,众船员纷纷围住了陆黎昕,阵阵欢呼雀跃,簇拥着陆黎昕下船。陆黎昕想要回头去看迟悔等人,却丝毫不见他们的影子。

无奈之际,陆黎昕只能径直下船。

然而,就在陆黎昕踏上岸的一瞬,天地翻转,轮回谷翻入海底,她却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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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凰歌之卷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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