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在想什么?竟然让一个女人来引路,简直是可笑。”
“就是,哪怕换个猎户也行。”
校尉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善的眼神隔着大雪看了过来。
楚椒将冰凉的雪花塞进口中,只当没有听见那边的嘲讽。
峡道混乱难行,《奇行志》中记载,其状若虎骨,不留神边会走岔了路,等将人送到井城,她就可以借地形离开。
她掏出干粮啃了两口,不留神却挣开了手上冻裂的伤口,鲜血瞬间溢出来,但不多时,便结成了红色的冰。
她清理干净伤口,用白布,将手一圈圈缠起来。
这条路比她设想的,要难走很多,但她还是会走下去的,她很快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喝口热水吧。”
一只铜碗忽然被递了过来,楚椒抬眸,竟是班明。
心里顿时警惕起来,她不但没有接碗,反而往后退了两步。
“姑娘放心,我并不是为你而来。”
班明将水放在她脚边,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公子只是担心运粮一事出错,才让我跟上,与姑娘你无关。”
楚椒只当没听见,和伏尧有关的人,她都信不过。
班明似是看出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姜宓姑娘,看看你的手,你还是回去吧,这冬日行军,尤其是樊州这地方,你受不了的,你信不信明天一早起来,你的耳朵脚趾,都可能被冻掉,何必呢?”
楚椒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语气十分平静,“我知道,但为了离开樊州,这些代价,我可以接受。”
班明忽然语塞,他最擅长刑讯,对人心把握得透彻,这些年下来,很清楚最难对付的就是眼前这一种。
她设想过了所有糟糕的结果,所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动摇她。
只是他也不明白,樊州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如此不管不顾,非走不可。
可他知道,自己问不出来,只好闭嘴。
他转身走远了几步,等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姜宓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那个铜碗,还在原位,里头的热水已经结了冰。
他轻轻叹了一声,招呼队伍再次出发,楚椒拿着地图走在最前面,山路凶险,尤其是被雪覆盖的地方,不留神就会踩空摔下。
班明一路看得胆战心惊,唯恐出事,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地图给我,我来引路吧。”
楚椒头都没抬,“不必,我可以。”
班明粗了下眉头,他是三兄弟里脾气最好,最温和的一个,平日里看着,颇有几分伏尧的风范,可此时却忍不住皱起了眉。
“姜宓姑娘,量力而行,对彼此都好。”
楚椒脚步一顿,忽然轻笑一声,将地图递了过来,班明抬手接过,却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上头只有楚椒自己用朱砂笔标了个位置,但如何走过去,却毫无头绪,若是以往还好说,可如今大雪覆盖了山林,想找个标志性的东西都找不到。
他叹了口气,“是班明冒昧了。”
楚椒没有多言,接过地图,凭着记忆中书里的记载,慢慢往前,第二天一早,他们发现了一堆乱石。
“就是这里了,搬开就能看见峡道。”
众人多少有些不信,楚椒也不管,自己上前开始搬运,班明拦住她,“这么多人,不用你做这些。”
“我想早一些到达井城。”
楚椒一句话,就让班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叹了口气,只能招呼众人加快动作。
随着碎石搬开,峡道出现在眼前,外头大雪封路,这里却还算干燥,虽然有寒风灌进来,却不见雪花。
“竟然真的有峡道。”
将士们发出了惊呼,颇有些稀奇的到处查看,对楚椒的态度也有了转变,先前开口嘲笑的校尉,更是尴尬地直挠头。
楚椒却毫无反应,只是催促众人快走。
班明叹了口气,这姜宓,竟如此急迫地想离开樊州,罢了,去井城也好。
脑海里闪过伏尧病中时,紧紧抓着姜宓手腕的样子,班明轻叹一声,若是日后公子动了别的心思,好歹还有机会。
“休息吧,再有两天就能离开峡道,进入井城了。”
楚椒开口,几日下来,众人已经习惯了听从她的吩咐,立刻原地休息,生火做饭。
“我去旁边看看,捡些柴火。”
楚椒开口,这几日她日日如此,从不闲着,众人也都习惯了,连班明都只是看了一眼便没再多管,全然没瞧见,有两道身影坠在楚椒身后,跟了上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将士们已然睡熟,班明却忽地惊醒,他抬眼扫过人群,姜宓还没有回来。
他腾地站了起来,举着火把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却仍旧没有发现姜宓的身影。
心头咯噔一声,他立刻将人都喊了起来,吩咐众人分头去找,可人还没找回来,清点人手的时候却发现,还少了两个。
“遭了,出事了。”